楚清欢眉头却是皱的更加厉害,神色也犀利了几分,“刘姨娘胡说什么,母亲身体好端端的,哪里死去活来的,休要让父亲和母亲听见了恼火。”
刘姨娘没想到楚清欢竟是这般搪塞自己,明明当初在宫里柳皇后就曾经提过夫人的名讳的,而且二小姐她明明是知情的!
“二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夫人的死因吗?”半晌,刘姨娘嘴里蹦出来这一句话,楚清欢眼神顿时一变,虽是转瞬即逝,却是被刘姨娘看在了眼中。
“二小姐,若是论身份,你才是我们相府当之无愧的嫡女!大小姐她不过是比你早出生了一刻钟而已,当时她却不过是个庶出之女罢了!”
楚清欢登时色变,厉声道:“刘姨娘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刘姨娘却是笃定了楚清欢的想法,“二小姐,婢妾不是胡说,当初宋湘云不过是相爷纳的贵妾而已,若非是夫人被她活活气死,她又岂会成了咱们相府的夫人!”
楚清欢脸色顿时惨白,语不成调,“你,你说什么?”
看到楚清欢终于神色有异,刘姨娘不由放低了声音,“二小姐,千影居便是夫人当年的居所,生下你后,夫人血崩而死,相爷便封了千影居,而后把二小姐送到了寺庙里,后来才送到了云安城。”
“那,那为何祠堂里也不曾有我母亲的牌位!”
刘姨娘没想到楚清欢竟是连这个都知道,愣了一下旋即才道:“那,那是因为当时宋湘云要挟相爷,说夫人不过是商贾之女而已,又怎么能在她头上作威作福?那时候安平侯正奉旨平乱,皇上重视的很,相爷当时还只是礼部尚书,为了前途,只好将夫人的牌位撤去了……”
楚清欢咬紧了牙关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一旁刘姨娘悻悻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良久才听到楚清欢道:“多谢姨娘告知,回头我定让她悔不当初!”
刘姨娘点了点头,忽然间捂着肚子道:“二小姐,婢妾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看着刘姨娘走远了,画眉才上前来,刚才她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可是看见小姐这般模样不由有些担心,只是她还没开口安慰,楚清欢却是悲伤一扫而光,“我没事,她的话真真假假并不可信,想利用我对付宋湘云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还真是异想天开!”
何况,当初楚锦绣把锦帕之事栽赃到楚常乐身上是形势所迫,而刘姨娘恰恰那时候才说出怀孕之事,楚思远兴奋之际未尝不会答应她些什么,彼时若是她有心的话,就算大夫人想要楚常乐嫁过去,却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明明是自己看中了承恩侯府的风光,如今却又是惺惺作态来恳求自己,莫非当自己是傻子不成?还能任由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画眉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担心多余了,只是却还是忍不住道:“小姐,若是想要知道……的话,不如找周妈妈问一问,她是相府里的老人,很多事情应该是知道的。”
楚清欢缓缓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这事不着急。”宋湘云欠母亲的,欠哥哥的,楚锦绣、皇甫殊、皇甫无双欠自己的,她都会找回来的,一件不落!
楚文瑾是第二日才回府的,彼时与之一同回去的还有楚锦绣并不怎么想见到的一人,姬凤夜。
看到姬凤夜的到来,楚思远多少有些意外,“千岁爷大驾光临,莫非是……”
楚文瑾神色闪烁,根本不敢回应楚思远的目光,楚思远见状登时恼火,只想当场打死这个逆子,只是胳膊却是被姬凤夜抓住了。
“相爷还要保重身体才是,本督前来是给相爷道歉的,昨日慕言查案未免着急,竟是把二公子当做了疑犯,真是可恶的很,好在这次已经查清了真相。”
楚思远脸色蓦然一变,一脸笑意已经堆在了脸上,“这么说来,千岁爷抓住了凶犯?”
姬凤夜唇角一扬,“凶犯已经畏罪自杀了,不过说来也是承恩侯世子自作孽,咎由自取而已,这事本督已经上禀了皇上,相信皇上自有圣裁的。”
楚思远放心的点了点,“辛苦千岁爷了。”
姬凤夜却是挥了挥手,“为圣上办事是微臣本分,楚公子,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看来二公子真是好福气,本督向楚相和夫人贺喜了……”
楚思远不明所以,刚想要开口,却见姬凤夜拍了拍手,门外一个风尘打扮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子脂粉味。
“这是……”楚思远一脸的诧异,不由瞧向了姬凤夜。
楚文瑾闻到了脂粉香味便是将头转了过去,生怕看到来人似的。
那女子半老徐娘模样,却是举止轻浮,脸上的脂粉似乎刻意涂抹的,极是不均匀,似乎唇角一动那脂粉就会簌簌掉下来似的。
“楚相有所不知,慕言审案的时候,世子爷身边的贴身小厮传文说,当初那锦帕的确是世子爷捡到的,只是为了玉成和贵府大小姐的好事便说是佳人馈赠的。而昨日,二公子去倚红院找世子爷,传文在小兰居也是看到了的,甚至还对二公子说了世子爷去向……”
“那,那这逆子不曾杀人,却又是为何?”楚思远一脸诧异。
姬凤夜不由笑道:“这事情,还是请红莲姑娘说比较合适。”
那唤作红莲的青楼女子竟是跪了下来,捏着嗓子道:“相爷,的确不是二公子杀的人,因为那时候,二公子是在奴家房中,分身乏术又怎么会去杀人呢?”说罢,她还娇羞一笑,似乎不好意思看楚文瑾。
楚思远没想到竟是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般,顿时身子往后一退……
楚文瑾表情则是复杂的多了,厌恶,羞愧甚至还带着恼怒,似乎恨不得撕碎这红莲的嘴脸一般,眼中带着愤怒的泪水似的。
“红莲姑娘,口水无凭,需得拿出什么证据来才是,否则楚二公子的清白岂不是就被玷污了?”姬凤夜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一句话说的楚文瑾俊脸通红,楚思远也不禁皱眉。
那红莲姑娘却是笑了,“难道千岁爷非要处死二公子不成?若是一个月后奴家被诊出了喜脉,千岁爷岂不是就冤枉了二公子?那时候红莲孤儿寡母的,又该去找谁讨一个说法?”
听到喜脉一词,楚文瑾浑身一颤,红莲却是羞答答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二公子不知,奴家有个秘方,算着应当是怀孕了无疑的,只等个把月后咱们就能知道了。”
“呕……”楚文瑾没有半点惊喜,反倒满是惊吓,他实在是记不清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只记得当时他在雅间里没有找到柳长琦,正准备下楼,却是被一个小丫环拉住了,说柳长琦看中了花影姑娘,如今正在花影姑娘房间里。
那小丫头不过才七八岁的模样,他不疑有假,便随着那小丫头去
了,可是刚进了房间就觉得只闻到一阵香味袭面而来,他来不及遮掩就浑身无力倒下了,醒来的时候却是在锦衣卫的大牢诏狱之中,上次他正是从这里将楚锦绣接了出去的。
一旁锦衣卫的众人掩着耳鼻,脸上却是**裸的不屑笑意,为首那人正是锦衣卫的同知林慕言。
柳长琦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文瑾很是兴奋,因为柳长琦一旦死去,关于那锦帕的所有流言蜚语很快也就会烟消云散。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收敛唇角的笑意却又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便是再无半点笑意了。
然后,便是这红莲的到来,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清白的……
再然后,便是现在了。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若说是孕吐,也该是女子才有的症状才是,二公子怎么忽然间呕吐起来了?莫非还真是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不成?”
姬凤夜冷嘲热讽,楚文瑾却是无力顾及,一旁楚思远闻言不由皱眉,若是这青楼女子成了相府的少夫人,他这脸面又该何存?
只是,尚未等他开口,姬凤夜又道:“说来,二公子也老大不小了,这等岁数还不成婚实在是不像话了。皇上对二公子的婚事也是关心的紧呢,不如本督做个……”
“千岁爷,难得红莲姑娘有情有义,对犬子有此等心思,只是贱内已经给犬子订下了一门婚事……”
姬凤夜凤眸一挑,笑了笑,“噢?居然有此事,看来是本督莽撞了,不过红莲到底是二公子的人,若是有了二公子的血脉却又流落在外,岂不是污了楚相的门楣?”
姬凤夜并没有得理不饶人,楚思远多少有些意外,可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千岁爷说的是,红莲姑娘如今身份再在外面的确不合适,本相做主,过些日子等犬子成了婚,便以姨娘的身份抬进府里,千岁爷觉得如何?”
姬凤夜点了点头,“楚相不愧是礼部尚书出身,做事最注重礼法,只是万一二公子迟迟不成婚,而红莲姑娘肚子却是遮挡不住的,这该如何是好?虽然大周惯例婚前不得纳妾,可是事有缓急,便是法外也有人情不是?”
楚清欢听到这话却不禁想要笑了,似乎这红莲肚子里还真有了楚家血脉似的。
楚思远没想到这缓兵之计却是被姬凤夜挑破了,不由眯起了眼,姬凤夜却是笑着道:“不如就定一个月好了,难得红莲姑娘这般有情有义,本督甚是敬重,不知红莲姑娘可否赏脸,到本督的府上小住一段时日?”
楚思远脸色登时一变,一个月时间让一个人消失并不难,可是姬凤夜竟是把这红莲接到了他府上,八千岁的府邸是何处?龙潭虎穴也不为过,再想要除掉这人便是难了。
红莲似乎并不明白两人之间的交手,只是风尘场上混惯了的人却也是知道些事情的。邀请自己的人是谁呀,大周朝的八千岁,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臣子,据说秦淮楼的若初姑娘便是他的禁脔。
自己能和这人有牵连,就算是将来进了丞相府,相府里的人也要对自己忌惮三分!
“小女子多谢千岁爷盛情,却之不恭。”说着,又是对姬凤夜魅惑一笑,脸上的脂粉往下掉了掉,红色的地毯上洒落了一层白色的脂粉。
“所以,咱们相府里过几日便是要迎进来一个半老徐娘?不对,应该说是半老姨娘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