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3章 假话真情(1 / 1)

“粉身碎骨?”楚常喜不能置信地抬头,左手躲在衣袖下颤抖着。

“是呢,你说是本督动手好,还是你自己来的好呢?”

楚常喜看着自己被拿捏在他手中的左手,顿时眼泪簌簌下落,“千岁爷饶命,千岁爷饶命呀!”

姬凤夜摇了摇头,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把匕首,闪着锋芒,只让楚常喜哭爹喊娘,却又是挣脱不得!

“本督手艺很好的,定会让你不察觉一丝一……毫!”他话音一重,楚常喜泪眼婆娑只见到银光一闪,顿时只觉得自己左手冰凉。

“千岁爷,这位女施主怎么了?你怎么把她吓哭了?”

虚灵不解地看着两人,为什么八千岁明明连床都下不了,却能把活蹦乱跳的女施主吓得痛哭流涕,真是厉害。

姬凤夜瞧见来人唇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凤眸中也带了几分温和,“二小姐可是为本督带来了大师烹制的斋饭?”

好一个狗鼻子!楚清欢进门稍早,自然看到姬凤夜手起刀落的瞬间,床前没有半点血腥,倒是有一小截儿指甲落在那里。

“三妹好福气,竟是由千岁爷伺候消磨了指甲呢。”

楚常喜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看了去,却见自己中指上那长长的指甲竟是被削去了一截儿,只留着与手指齐。难怪方才手指一凉,楚常喜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多呆?之前的告状打算也早就被吓得没了踪影,“常喜这就去给千岁爷熬制参汤,不打扰千岁爷了。”

“慢着。”慢条斯理的声音忽然响起,几乎走到门口的楚常喜宛如被点穴一般,僵直的站在那里,声音都在发颤。

“千岁爷还有何吩咐?”

楚常喜何曾这般狼狈过,见到姬凤夜宛如老鼠见到猫一般瑟瑟缩缩,更何况楚清欢还在这里看着。

“也没什么,参汤太过补血益气,本督想吃点儿燕窝粥清淡一下口味,懂了吗?”

楚常喜长吁了一口气,连忙称是,脚不沾地似的离开了。

这食盒内本就是有燕窝粥的,虚灵亲手将斋饭什么的一起装入了食盒,最是清楚无比,他不解,“千岁爷这里有燕窝粥的。”

姬凤夜笑了笑,满是深情一般望着楚清欢道:“无妨,三小姐去熬了,本督等着她的燕窝粥便好。”世人都知道弘一法师的素斋是做的极好的,却很少有人知道弘一法师熬制的燕窝粥却从来是黑黢黢的一片,根本不能入口。

而正巧,八千岁便是这很少的人之中的一个。

虚灵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千岁爷,你确定你无意刁难那女施主?”

姬凤夜轻轻勾唇,魅惑天成,“错了,本督是有心刁难的。”

“哦,这样呀。”虚灵转头看向楚清欢,一脸讨好,“既然千岁爷有了下家,那清欢姐姐你把这碗燕窝粥给我吃好不好?你熬得可是比师父熬得好吃多了。”

楚清欢点了点头,伸手摸着虚灵的脑袋笑道:“自然,小心……”

烫字还没说出口,虚灵甚至没摸到那盛燕窝的瓷盅,只见身前人影一晃,那食盒里的燕窝已经入了姬凤夜的口。

虚灵泪目,指控道:“你说了不吃的!

味道不错,胃得到了满足的八千岁巧笑嫣然,“小孩子吃多了不好,会坏牙的。”

言下之意,本督这是为了你小和尚好,可不要这般不通情达理哟。

虚灵泪了,“清欢姐姐,他欺负小孩子。”

千岁爷笑了,“小和尚,你欺负病人。”

楚清欢笑了,“千岁爷就不怕,这燕窝是加了料的?”

姬凤夜脸色一变,看着已经见底的瓷盅,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日,潜伏在四周的隐卫们都不得不捂住了鼻子,看着来回在茅厕与房间里奔波的主子投去了同情的一瞥,而看向楚清欢的目光则多了几分忌惮。

“二姐姐,千岁爷可是好些了?”

若说如今这灵隐寺里最闲的人,却是非楚锦芙莫属。

丞相府里的大小姐每日里抄写《心经》为八千岁还愿,三小姐每日里熬汤端水伺候着脾气阴晴不定的八千岁,六小姐则是跟随在林妈妈身边做绣活,二小姐则每日总是被弘一法师请去讨论佛法。

唯独楚锦芙既不用辛苦抄经,也不必听那高深佛法,就连老夫人都怕拘着她,任由着她整日里在灵隐寺四处闲逛,这几日下来都把灵隐寺的大小佛殿看了一遍,这不正无聊着就见楚清欢前来给老夫人请安。

顿时,楚锦芙找到说话的人了。

“好多了,你怎么没去梨花井那里瞧瞧,据说能井水能照出你心上之人的样貌。”虽说相府里也是闷着无聊的,可是如今这苍蝇飞不出去一只的灵隐寺更是令人郁结,何况楚锦芙天生是个讨厌烦闷的性子?

“二姐姐你也取笑我,那梨花井在哪里?我倒是好取一些井水泡茶喝。”

那梨花井,楚清欢笑了笑,“正好虚灵要去那里,你去找他便是了。老夫人还在佛堂念经吗?”

楚锦芙着急去看看那梨花井,匆匆说了一句便离开了,楚清欢见状不由一笑,看见画眉正守在屋檐下,似乎正在绣一方锦帕。

“啊,小姐你回来了呀?老夫人说让你回来后去见她。”

楚清欢点了点头,看着那锦帕上红花绿叶分明不由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好手艺。”

画眉笑了笑道:“是这两日青檀教我的,闲着无事便练了起来。”

楚清欢脚下一滞,楚常喜要青檀给自己“陪葬”,自己“死而复生”之后她也不好再把人要回去,青檀也便留在了她这里。

只是这些日子她并未怎么注意,倒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个多才多艺的。

“好好学着,将来出嫁了也不愁没个生计。”她固然会将画眉保护,可是谁又能料得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有一技之长傍身,到底是不愁将来的。

画眉没想这么深,闻言不由低头轻声道:“奴婢伺候小姐一辈子,不嫁人。”

楚清欢只当这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料画眉竟是真的终身未嫁,尽管彼时她对那人未尝不是没情。

佛堂里烛火通明,木鱼声和念珠声连绵不断,老夫人跪坐在那里闭目念经,楚清欢跪在蒲团上,耳中越发分明。

佛说众生平等。

可是我不服!有

些人注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你可以说那是祖辈福荫,可是既是平等,又何须祖辈庇佑?

佛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是我不服!天意便是让我用鲜血染就他皇甫殊的大宝之路?天意便是让我弑君丧子看着那奸夫**妇逍遥一世?

大慈大悲的菩萨,你若真是要普渡众生,那便去好了。我楚清欢是恶鬼再世,无须您费心竭力超度!

只是您若挡我前途,我管你是神是佛,照杀不误!

“丫头,你究竟有何委屈,这般戾气?”

毫不隐藏的戾气,饶是她一把老骨头随着老太傅经历了朝堂风云,却也不禁胆寒。

楚清欢转过头去,看着老夫人那慈笑不由轻声笑了起来,“委屈?”她心中所怨所恨,岂是一句“委屈”就能道尽的?

“便是有天大的委屈,有我这把老骨头,也定当护你周全的。”

老夫人慈眉善目,楚清欢却是微微心酸,若是前世老夫人也能这般对自己,是不是她就不会自酿恶果?若是有老夫人提点一二,她是不是也不会陷得那么深,以致于根本无力脱身?

“老夫人可知,小姑母为了拴住姑丈的心,曾经打算将清欢送到姑丈**去?”

老夫人脸色蓦然一变,手中念珠金线忽然断裂,一颗颗念珠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那时,清欢患了风寒,根本无力抵抗,若不是那日姑丈去外面寻了那戏子,许是如今老夫人已然没了我这个孙女。”

“孽障,孽障,她怎的如此歹毒!”老夫人身形一晃,若不是身后那香案挡了一下,定是昏倒在地。

“第二日,小姑母带着孙女去了云安城,带着孙女置办了首饰和新衣,老夫人可否相信,那一身新衣是清欢那六年来第一身新衣,料子是极其普通的,便是连府里二等丫环的穿着都不如。清欢当时以为小姑母要对清欢好了,却不知她只是为了把清欢卖个好价钱而已。”

老夫人怔怔地看着楚清欢,看着那泪水不知觉间从她眼中流出,心中宛如钝刀在一刀刀地锯着自己的心头。

“若不是因为姑丈在外养了戏子,怕是小姑母将清欢卖与青楼的打算都有,毕竟府里很久不曾给小姑母抚养费用了。”

“谁跟你说的,这府里每年都有三百两银子送到她那里的!”老夫人断然道,这银子是她从自己的私库里拨出去的,根本不曾走府里的账目。

“这是小姑母身边伺候的刘妈告诉与我的,自从我十岁以后,府里便再不与我一分银钱!”这里面,楚清欢自然说了几分假话。只是如今,孙家那边早已经没了任何人,谁也不能指正自己的话了。

“那是她胡说八道,这事情我是交代你……”老夫人忽然闭口不言,只是浑身颤抖的模样出卖了她的心情。

“委屈你了孩子。”老夫人忽然起身,跪倒在楚清欢面前,揽她在胸前,“往后只要有我一日,绝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委屈!”

饶是这其中半真半假,可是楚清欢却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那段日子太苦了,以致于她都不敢去想,就算是后来有了转机,可是这段过去,一直是她心中的禁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