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送送啊。”二叔推了我一把,低声说道。
本来我是打算要送的,可让二叔这么一说,我要出去送,那不就等于承认我与宇文倩的关系了吗。我看了看躺在病**的父亲,冲走到门口的宇文倩说道:“慢走,我不送了。”
“我有话跟你说。”宇文倩站在门口,根本就不顾我的尴尬。
现在不出去也得出去了,我随着宇文倩走出房门,站在走廊上,问道:“什么事儿啊?”
“你能不能把我给你的那五千块钱先还给我?”宇文倩站住身子,窃窃的望着我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撞车了,我不想让我爸知道,可是修车,我这儿的钱不够,要不他又该说我了。”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本来还想找她借钱,可现在她却管我要钱。。。。。。我只觉得天好像要塌陷下来似的,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咬着牙说道:“好吧,我明天给你。”
“要不,还是算了,我找别人先借点吧。”宇文倩看我的脸部扭曲,不安的说道。
我扎着头,一贯要强的我现在不能不低这个头啊,说道:“你如果能从别处借到就先借吧,我这里暂时紧张。”
宇文倩走了。我依旧为钱着急着。虽然唐怡给了我六千块钱,但五天后,医院又催了。我只好又向唐怡开口。
“钱要到月底才能回来,现在我也有点难。小曲,我觉得现在就别让伯父再在医院里住着了,你不如在外面租个房子,用什么药,我给你找,到时候,找个护士帮着扎下针就可以了,这能省不少钱呢。”唐怡真切的说道。
“可是。。。。。。”
“其实现在在医院住跟在家住没什么区别,都是用药,而且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你再在医院住下去,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我扎下了脑袋,心内无奈而又羞愧。
“扎什么头啊,男子汉还能让这壶尿给憋住了?伯父这个病就得靠养了,你还是琢磨琢磨以后怎么让伯父过的好一点吧。中午,我约了TD医院的几个大夫吃饭,你去吗?”
话谁都可以说的很漂亮,但我现在需要的是钱,而且是很多很多钱。钱是借不到,我垂头丧气的向外走去。现在也只有按着唐怡的话去做了。父亲的病情还不稳定,半边身子没有直觉,经常的头疼,医生说,最少还要住半个月,可借不到钱,医院就不给用药,住在那儿也是白住。
现在我只能找地方把父亲接出来了,可我现在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如果不想法再弄点钱,我们只能回老家,让父亲硬抗着,而且,父亲也不会同意让我回家,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读完大学,找个工作,将来能干到公社书记的位子,他就满足了。因为他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就是公社书记了。
以前觉得自己苦,可那些苦跟现在比起来,也只不过毛毛雨
,现在的苦,是苦到了心里。我想跟方姐借钱,可我怕借钱不成,反而失去了现在的这份工作,毕竟每天我还有一百多块的收入,如果这点钱都没有了,那我和父亲的日子就更无法想象了。
回到医院,二叔正收拾着东西。我惊讶的看着他,道:“叔,你这是干什么?”
“你爸的身体也差不多了,家里就你婶子自己,地里收拾不过来,打电话让我回去呢。”
二叔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来的匆忙,他也没带什么东西,而我在这里,没朋友,自然也不会有人给送,他收拾的只不过是一些他捡来的垃圾。
二叔在这里已经呆了五六天了,也该回去了。我歉意的帮着他收拾着道:“本来打算等我爸好点了,带你们去故宫看看,可。。。”
“有机会呢,等忙过这一阵,我再过来看我哥。”说道这里,他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握住父亲的手,道:“哥,你就好好养着吧,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父亲说话依旧含糊不清,所以他现在干脆就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歪过了脑袋,看着窗户外面。一会儿竟然又哭了起来。
“叔,你先走吧,欠你的钱,还有乡亲们的钱,我会尽快的给你的。”我没搭理父亲,对着二叔说道。
父亲每天都会哭一阵,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二叔笑笑说道:“不着急。慢慢来吧,你兄弟还小,等结婚的时候,能用上就行,只是乡亲们的钱,你得想想办法啊,你爸现在这样了,再不还,我怕跟他们不好交代。”
这些天,宇文倩再也没来过,二叔已经看出来了,我跟她确实就如我所说的哪样,是个普通朋友。
我点了点头,默默的把二叔送到楼下,拦了一辆出租,递给了司机一百块钱,让他打车走了。不管二叔是什么心态,这一段时间,他帮了我们不少,但我却没有能力报答,只能在他回家的时候,让他打一辆车,我也只有尽这点心了。
回到病房,父亲已经止住了哭。他看着我,用含糊不清楚的语言说道:“出院,回家。”
我换上了笑脸坐在父亲跟前,捏着他那没有直觉的小腿,道:“明天咱就出院,你看怎么样。”
“好,回家。”父亲的一只眼睛斜了,由于这一段时间,没怎么吃东西,本来紧凑的肉皮也松了,人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
“你躺着吧,我出去办点事儿。”我把父亲的被子掩了掩,向外走去。出院,也得先找到住的地方,而父亲的病,也不能住那种简易的工棚,得找个像样点的房子。北京的房子贵,房租也贵,在我们学校附近,想找个便宜的,还真不好找。而且,我还没钱,要租房子,最少要先付三个月的房租,一般的一个月要一千块钱,三个月就要三千。
贫贱不能移那是圣人。我不是圣人,所以在贫贱的走投无路的
时候,我选择了投降。在大学里,对我最好的,就是我曾经表白却被拒绝了的周亭菲,她家是北京的。我下过决心,要活出个样来给她看,否则,我再不会跟她有任何的牵扯。走出医院的大门,我拨了她的电话。
“曲一恒,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周亭菲的声音欢快而又兴奋。
“我想找你借点钱。”
她家也就是一般的小市民家庭,也不可能有多少钱,所以在住院的时候,我没向她张口,现在,再不张口,我就得带着父亲住马路了。
“多少?”周亭菲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两千四吧。”我试探着说道。这几天,我卡里又存了六百,再跟她借两千四,正好能够房钱。
“你要那么多干什么啊?”周亭菲有点犹豫的问道。在她眼里,两千四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我父亲病了,现在在北京,我想租间房子,让父亲住。”我苦涩的说道。
“租房啊!教咱们的吕教授退了,好像要回老家住,他的房子要向外租,我给你先问一下吧。”周亭菲又愉快起来。她是我们的班长,跟老师的关系不错。“一会儿我再打给你。。。。。。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手机,三分钟,你再打给我吧。”
她能帮我找到房子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我又怕她找的房子太贵,犹豫着是不是要说一下标准的时候,她把电话挂了。我郁闷的点了根烟,坐在旁边等着。
我是不吸烟的,但伺候父亲这一段时间,受二叔的教唆,再加上心烦,也渐渐的学会了抽烟。苦涩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我又把它从鼻子里喷了出来。一种晕乎乎,难受的感觉充斥在心间。
不到三分钟,我面前的电话响了。我抬头看了看周围,没人等电话,也没看号码,随意的拿了起来,道:“火葬场,你妈死了还是你爹死了?”
我纯粹是一种发泄的心理,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我的压抑和无奈,只能忍受着,面对一个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面的陌生人发泄一下,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曲一恒?”周亭菲犹豫的问道。
“操。”我心内暗骂,“你怎么知道这儿的电话啊?”
“吕教授的房子还没租出去,两室一厅,一个月一千块钱,你看行吗?”
太行了,在我们学校附近,一千块钱只能租到一室一厅的房子,现在弄个两室一厅的,我心内盘算着,我和父亲住一间,另一间还可以招一个人和我们合租,这样我一个月花五百块钱就可以把事儿给办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住进去啊?”
“什么时候都可以。吕教授已经回老家了,房子闲着,钥匙在田老师那儿,你要愿意,下午我可以陪你去。”
反正也要借她的钱,我当时应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