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谈生意
英雄救美这一计失败后,沈西辞也就消停了几日,正是没精打采准备教新来的姑娘练琴时,消失了几日的陆莫程就回来了,人未到却是信先送来了,短短几行字像他的人一样。
我约萧哲谈生意,装作不认识我,对我示好。
信看完后被她塞进香炉焚烧,招来秀秀准备待客,嘱咐她一会儿不要主动和陆莫程打招呼,并且精神抖擞的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陆莫程同萧哲约在三辞坊谈生意,一来家有孕妇被折腾得够呛的某人的确是需要些软香温玉来安慰下,二来,陆莫程说他想听沈西辞弹琴,能请得动沈西辞除了钱多外,人脉也不能太差。这下同陆莫程谈生意的决心也就大了些,他只知道这人是个大夫,却不知原来还涉及了布庄生意。
屋里点着檀香,熏得人有些头晕眼花的。沈西辞摆阵铺好秀秀站在身旁,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弹手中琴的意思,偏头看看陆莫程,也是一手捏着茶杯,一首轻轻敲打着桌面,随声配合的意思,沈西辞谈着琴抬头看了他俩一眼,歪着头笑了笑,也不知是冲谁笑的。
三辞坊的女子,无论笑或是不笑都能让人看成引诱,心术不正的人看什么都能看到阴暗面。萧哲一首放在桌面顺着陆莫程目光看去,看见的全是她而非她手中的琴。
不过想到前几日她被人轻薄之时……应当是没有看见他吧,当时天色那么晚,而且她是低着头的。但终归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想到这里略有些尴尬的萧哲扭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陆莫程话不多,他也努力了想挑起话头,可说了两三句人家不接话,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是尴尬。几次三番想走人,奈何原本一直合作得好好的李老板同白雅父亲是故交,和李明月成亲后,这位老主顾就给得罪了,已经连着好几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人了,好不容易在寿宴上陆莫程提了句自己正想开个制衣坊,缺上家。
对比起来这人和李老板的性质还挺像,都是为达官贵人们做衣服的,正愁着手里的高级布料无地出售,他这么一提,丞相连忙替他们牵了线。
好不容易今日约出来了,却是个不爱说话的主,这样的脾气还做什么生意,就该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做个大夫好了。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沈西辞一曲也就弹完了。秀秀弯腰将人扶了起来,沈西辞提着裙摆,缓缓向着他们走来。
落座,倒上一杯茶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说道:“两位是唯一没有在西辞弹琴时打断的人,想必也应是熟知音律的人吧?”
稀奇啊,沈西辞也能说上这么长窜的话,萧哲正要回话,张嘴就见沈西辞的脸分明是侧向陆莫程的。
抬手将被子举起:“我敬二位一杯。”若是冲别的人这么一举杯,大概是抢着要来和沈西辞套近乎了,可陆莫程他不在乎啊,竟也没理她。
沈西辞的心情很沉重,不是写信说要装不认识还要对他示好的吗?现在不搭理她搞得两人这么尴尬的是谁啊喂。
萧哲做惯了和事老,连忙举杯迎合:“在下也敬沈姑娘一杯。”后者只能勉强将脸转向了他,“这位公子看着有些眼熟,是否前些日子在丞相府见过?”一句话将时间推到了寿辰,借此表达自己的确没有在小巷见过他的意思。
这话听得萧哲很是安慰,原本还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消失于尽,脸上的笑意便越发深刻了些,老实说萧哲长得也很好看,虽然比起陆莫程差了点,而差的这点在他自己看来却也是不知的,所以在沈西辞对陆莫程示好之时,他顺着就想到了前几日落跑被看见的事,对着沈西辞也不好搭话。
现在她既然说没有见过,那也就不怕了,他就不信了。沈西辞这样的女人,竟然会在他和陆莫程之间选择向后者示好。
“萧哲,幸会。”
沈西辞点头:“原来是萧老板。那这位是……”说着将头转向了陆莫程,她本意只是顺着接话,没萧哲想得那么复杂,但看在后者眼里,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只是男人之间的好胜心罢了,陆莫程以修长的手指拨弄这碧玉茶杯的边缘,他对萧哲做过分析,此人处事圆滑,倒是很得人喜欢,缺点大约就是贪财与好胜心过强。选在三辞坊见面,除了要给他和沈西辞创造机会外,些信提醒沈西辞对自己示好,不过是为了勾起他的好胜心。
皇城传闻有人一掷千金为求沈西辞一笑,萧哲当然不会花那个钱,但若是能摆平沈西辞,自然也是值得炫耀的事。
特别是在沈西辞对另外一个人示好的前提下。简直和他想的分毫不差。他眉毛上扬,若是不仔细看其实也看不出是笑。沈西辞在梅花谷时太过无聊每天除了练琴就是观察陆莫程,对于他笑的表情她也抓得很稳。
可能秀秀和萧哲还看不出来,她却是明白了,引发了萧哲的好胜心,那接下来,哪怕他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也是会找上门来的了,这比她主动出击来得更为快捷。
“陆莫程。”说了自己的名字,陆莫程功成身退。
今日她破天荒的说了许多话,秀秀也渐渐习惯了她的这些转变,一点一点渗透出自己原本的样子似乎也不难被接受。原本应是萧哲同陆莫程的谈话却变成了这两人的交流,沈西辞原本对布庄生意也知道些,这些皮毛足够她和萧哲找到共同话题了。
想当初,萧哲来找她时不就是靠着这些话题走近她的么?她喜欢的诗词歌赋她后来才从萧氏嘴里听见,他说她酸说她无趣,若不是还懂点布庄的生意,真是一点话题都没得聊。
听来很是伤人。
那如今呢?她眯着眼,端着不温不火的态度,越发让萧哲觉得有趣。
将人送走,秀秀回房就见她没甚形象的在嗑瓜子,见惯不怪的坐在她身边也开始剥了起来,沈西辞便知她这又是憋坏了,秀秀同沈西辞的关系有点特别,说丫鬟其实也只是外人看来罢了,这同从前她的丫鬟不太一样,当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私下里,秀秀及其喜欢同她八卦。
这厢,估计看了萧哲很有自己的看法要说,沈西辞倒了茶,示意她可以开讲了。
“所以说莫姑娘说男人都贱也是很有理的,你看,平时楼下的那些姑娘好生的伺候着他们却不在乎,沈姑娘不搭理他们,他们却跟苍蝇看了什么似的贴过来,是不是犯贱的?”
沈西辞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是把我比作什么了?”
秀秀吐了吐舌头,嘿嘿两声笑:“姑娘觉得我说得有理么?”
“有理有理。”她笑笑,低头继续嗑瓜子,当然是有理,从前她把萧哲捧着手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被珍惜过,现在不过是换个个壳子,端着高冷的态度,他就这么眼巴巴的忙着讨欢心。
不是犯贱是什么?
秀秀喝了茶又嘀咕了一句:“不过陆公子同他们是不一样的。”
陆莫程啊,不一样么?
果真,同陆莫程这生意没谈下来,三日后萧哲又约了他见面,去三辞坊预约沈西辞还有点忐忑怕她不接受,这次却也是接了,同那天一样,她弹琴那二人听着,有了前车之鉴,萧哲也假似听得很认真。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也会陪着她吟诗一样,现在想来多么讽刺,心里渗透了恨意,却不知为何影响到了手指的力度,一个调就落下来了。
琴声顿止,听琴的二人也愣住了,“沈姑娘?”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弯腰:“抱歉,西辞今日有些不舒服,打扰了两位雅兴。”说着上前来坐在他们面前,举着茶杯一饮而尽:“本该以酒谢罪的,但西辞不胜酒力,还望海涵。”
萧哲急忙打圆场:“假如沈姑娘不舒服,还是先去休息吧。”
沈西辞点点头便是从要垫子上爬起身来,陆莫程却突然开口了:“沈姑娘既然不舒服,那么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请恕在下冒昧,来皇城之前就听说了白家布庄的繁星锦,因为产量少所以才更加的弥足珍贵,在下也很想订这么一匹。”
白家所及布匹生意的几个领域,染,织,手工,当初父亲白手起家,靠的就是繁星锦,据说是当年受到过一位恩人的指点所研究出来的。繁星锦在夜晚会像星星一样发出光亮,这种新奇的布料一出来就引发了轰动,故而使白家名声大噪。
关于配方,父亲一直没有公布过。除了是白家的招牌外,他也说过,这其实是一种很残忍的行为。
繁星锦的配方里面有萤火虫,一旦大量普及的话,会有很多萤火虫被捕杀,明知萧哲的个性,这配方到死都没有交给他并且嘱咐白雅也要酌情考虑传不传萧郁。
陆莫程现在问道繁星锦,白雅都死了,萧哲还能去哪里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