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之卷_第一一零章 洞房花烛(1 / 1)

冬水主藏 冬水主 3338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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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倏忽而过,转眼间,便已到六月初七,李穆然与郝贝的大婚前夕。

这些天李穆然虽然依着圣谕歇在府中,可是每天迎来送往,竟比去军中练兵还累。为了庆贺他新封“平远将军”称号又即将和慕容山义女结亲,全长安城的达官贵人都备了厚礼,排着队地往将军府中送。

李穆然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笑脸迎人,可他脾气再好,也总有个极限,到了第三日正午,李穆然觉得脸都快笑僵了,终于按捺不住,叫李顺代为接客,再有人来,只说他箭伤未愈,奉旨休息。

然而接待客人他能借故推脱,可是一入六月,宫中来人教习礼仪,他却无从逃起。何公公和胡公公俩人商量好了一般,又找了几个老嬷嬷,十几个人轮轴转地往将军府上跑,不厌其烦地教导御赐婚礼的流程和礼仪。

李穆然天资聪颖,在谷中学文习武,早已习惯了师父凡事不讲二遍的教授习惯。赐婚礼仪虽然繁琐复杂,可他听了一遍,又照着学了一遍后,也就记了下来。他原以为自己照样画葫芦,学得已经一丝不差,结果没想到,这些公公嬷嬷们却跟瞎子一样,对他的努力全都看不到,反而将他当个白痴一样,每天依旧要到府上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一样的话,从早上到晚上,讲足了六个时辰方走。听到后来,李穆然只觉双耳听得起了茧子,几乎快抑制不住自己想赶人出府的冲动。

到了六月初七的晚上,送走了何公公后,李穆然总算舒了口气。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盼着赶紧和郝贝成亲,不为了别的,只为图个耳根清静。而到了此时,他静下心来四周扫视,才察觉到将军府在不知不觉中,又变了个样子。所有的窗户上,都贴满了喜字;屋檐下,走廊中,则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甚至连庭院里的树枝上,也挂满了红纱红绸。放眼望去,一切都是红的,整个将军府,洋溢着热闹闹的喜气,新房早已布置妥当。仙莫问不愧是占卜算卦的出身,他还特地到新房看了看风水,指使着李顺摆了花草,又在床下不知埋了什么东西,据说能够保佑夫妻和顺,幸福美满。结果仙莫问看完了新房后,出了门就把屋子封了起来,说只能洞房花烛夜再进屋,不然会败了风水。李穆然无奈之下,只好搬进书房歇着,他唯一庆幸的是,书房除了窗户上贴了喜字外,其他的地方还依旧是清清静静的。待在书房里,这几天来他一直紧张的心绪,才得以略微放松一些。

李穆然从没想过自己成亲会闹得这般轰轰烈烈,只是他的身份已经定下,郝南又是爱热闹的性子,更何况婚事为圣上所赐,那便容不得丝毫马虎。想到此处,李穆然不禁又回想起多年以来,他一直憧憬的那场婚礼,他只希望和冬儿成亲,不拘泥于形式,只要有谷中诸老的祝福,那便足够。可是,那些终究已经离他远去了。

这是他自从回到长安以来,第一次想起冬儿。想起冬儿的时候,他的胸口依旧是闷闷的,很不舒服。他仍然爱着冬儿,这一点他骗不过自己,只是那爱已经沉到了心底最深处,平日全被他藏了起来。李穆然心知,只能再多想冬儿几个时辰了,过到明天,他就是旁人的丈夫,和冬儿已是愈行愈远,很难再在一起了。

五月下旬的时候,李穆然已飞鸽传书,跟谷中通信,言明自己和郝贝的婚期在六月初八。他并不奢望谷中当真有人来与他祝贺,只希望师父看到信后,知道自己的徒弟在秦国混得风生水起,能够老怀宽慰。

这些日子,他忙着收礼和受训,几乎没有时间去进行婚礼应有的准备,所幸郝南和慕容烈得空便过来帮忙,慕容垂也派了几个老家人来,将军府上下才没乱成一锅粥。

李穆然靠坐在书房的榻上,看着眼前的沙漏。已经是戌时末刻,再过一个时辰多点,就是六月初八。他听屋外仆人们脚步声一刻也没有停,慕容垂的老家人指挥着他们一会儿搬着什么箱子到哪边,一会儿又搬着什么椅子到哪边,李穆然听得全无头绪,暗暗好笑。这些事原本该是管家李顺去*持的,然而李顺是杀人的行家,对于喜事却一窍不通,他被慕容楚的那个老家人训得满脸口水,这一次算是彻底认了栽。

屋外人声嘈杂,李穆然却越听越觉得困倦,终于合眼睡去。他这一睡下,脑海里翻来覆去却总想着事,因此睡得并不沉。而屋外的声音则一直没有停过,且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仿佛是刚一阖眼,就又睁开了眼。李穆然再醒来时,见天色已经依旧昏沉,看向沙漏,见已到了寅时三刻。他闭上眼,还想再睡一会儿,然而屋外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而那脚步声,偏偏停到了书房门口。

继而,李穆然便听到了那个他已听烦了的声音。

何公公用力拍着门,尖着嗓子喊道:“李将军,请沐浴更衣。”

那声音喊得李穆然头皮都快炸了,他长叹口气,硬着头皮起了床。那位何公公倒不避讳,一见他开了门,直接闯了进来,继而拿出一早备好的衣饰,命李顺带着几个家奴为李穆然换上。

那身新郎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甚是繁琐,饶是李穆然有真气护体,穿上这一身衣服,也觉得闷得透不过气来。诸般整饬妥当,便已到了卯时,正该去都统府迎亲。李穆然额顶见汗,只觉就是夏日练武,也没这么辛苦过。他身上衣服厚重,佩饰繁杂,全套上下都是宫里赏赐的,不能有丝毫闪失。穿着这一身衣饰,李穆然险些连马都上不去了。

大队人马于卯时二刻离了将军府,敲锣打鼓,往都统府而去。

秦国尚武,婚俗也是如此,尤其郝贝是鲜卑族的姑娘,更有抢婚一说,因此李穆然的迎亲队伍中,倒有一多半是命贺兰尊从抚军中调来的亲兵。

经过大半年的练兵,又经了平叛之役,李穆然在抚军中的声望已经极高,故而这些士兵一听说是帮将军去抢亲,个个擦拳磨掌,跃跃欲试,大有拿都统府当战场的意味。

自然,慕容山作为良家子弟营的总都统,“护卫”的准备也做得极其到位。如今的良家子弟

已非两年前可比。经过慕容山的严苛训练,他们中的许多人就是和老兵相比,也不遑多让。

都统府的街巷中挤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人,有瞧热闹的,也有来帮忙的,但更多的则是二三十岁的士兵。数十个大小伙子把路堵得水泄不通,手中则都拿着木杆子,因为是喜事,故而谁也不敢真动家伙,只是像模像样地比划着。

万里追风驹见路被堵了,自然便站住不动。李穆然探身拍了拍马头,继而对自己的亲兵笑喊了一声:“兄弟们,谁帮我把新娘子抢过来,回营之后重重有赏!”

新郎官既然发了话,众兵士齐声喝了一声,嘻嘻哈哈地往前冲去。抚军的士兵和良家子弟的士兵虽然军阶相同,可是前者常年征战,后者长期在国中*练,仅从气势而言,抚军自然是远胜良家子弟。不过这会儿两方都是亲家,半点杀气也没有,抚军自然占不到便宜,挤了半天,为李穆然开出路来。

所幸这门婚事是圣上赐婚,有胡公公在旁保驾护航,慕容山也不可能真叫郝贝的花轿抬不出去,于是两边僵持了一阵子,胡公公轻咳了一声,慕容山挥了挥手,良家子弟营的兵士们登时被抚军冲了个稀里哗啦。

李穆然哈哈一笑,仙莫问在前牵着马头走到都统府门口。胡公公在旁尖声叫道:“请新人入轿!”继而,只见郝贝穿着一身炫彩非凡的嫁衣,蒙着红盖头,由两名丫鬟扶着走出了门,坐入轿中。

郝贝难得规行矩步,走得端端正正,似乎连每一步的落脚之处,都是早已算好了一般。李穆然见她走得颇为紧张,暗暗好笑,心想这些日子宫里的教习们不知是怎么训她的,自己都嫌那些人烦,郝贝是暴脾气,还不更要被那些人缠得着急上火。

他见郝贝入了轿,随后喜乐奏起,便叫仙莫问把封好的银子都发了下去,便拨转了马头,沿来路而回。

回程一路无话,入了将军府,正厅已经布置妥当,慕容山夫妇早已在上手侧位做好,主位则空无一人,放的是赐婚圣谕。李穆然无亲无故,李秦因为身体不好不能远行,故而冬水谷中竟无人前来。

与平常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程序有所不同的是,李穆然和郝贝又多了一拜,便是拜谢皇恩浩荡。仪式过后,郝贝跪受诰命封赏,继而李穆然与她一同跪听胡公公的训导,什么成亲之后须得夫妇和顺,又是什么铭记皇恩,忠君爱国,如此种种,直教在场众人都听得头昏脑胀。

听的人颇觉痛苦,讲的人也暗觉无奈,胡公公说得口干舌燥,说了半日,总算完了。他长舒了口气,道:“送新娘子入洞房。”郝贝、李穆然二人如蒙大赦,站起身来。李穆然清清楚楚听到郝贝在盖头低下也长舒了口气,险些笑了出来。他扶着郝贝起了身,由着几名女眷将她送到婚房之中,自己则留在厅中招呼客人。

他如今身份显贵,来庆贺喜事的,都是达官贵人,其中不少人都眼红慕容山的福气,说话间,难免有些顾此失彼。这时已到午时,酒宴已开,众人纷纷向李穆然敬酒,李穆然来者不拒,只得一杯一杯地挨桌敬酒。

他酒量本大,可是一者重伤方愈,二者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好生休息,乍作豪饮,尚来不及用内力消去酒劲,喝了四五十杯后,便觉头有些发沉。他暗道不好,看向一直跟在身边的慕容烈、郝南和仙莫问三人。

那三人也瞧出他脸色有些不对,这三人之中,郝南是八面玲珑的性子,最擅长的便是插科打诨,与人应酬,故而定身一挡,便帮李穆然挡去了一多半的酒;慕容烈则因为是慕容垂的亲信,又有义子身份,他为李穆然保驾,别人也多少卖他三分面子;多亏有这两人在前边挡着,仙莫问才得以扶着李穆然抽空到慕容垂旁边坐下歇了歇。

慕容垂假意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穆然聊着天,旁人看他两人说得起劲,便也知趣离开。李穆然借此机会,暗运潜功,用内家真气将酒劲一分一分地化解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又重回精神奕奕。

他对慕容垂低声道谢,慕容垂笑道:“敬酒的人都是图个热闹罢了,你不用多作理会。再过一会儿,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我做黑脸帮你往外赶人。”

李穆然被他说得一笑,道:“多谢大将军。”

慕容垂看他已全然清醒了过来,便凑近了低声道:“阿月刺杀之事我替你问过了。你新婚燕尔,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便给你看样东西吧。”语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帕,展开来,里边包着的却是一枚沾了血的绿玉扳指。

李穆然不明所以,可是想了想慕容垂的话,陡地心中一惊:“这是慕容姑娘……”

慕容垂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李穆然点了点头,可是心中却是一寒:看样子,慕容月这辈子都不能用箭了。她拇指已废,那么跟右手残疾,又有什么区别?想起在平阳太守府上的惊鸿一瞥,李穆然不禁暗暗叹息。只是,他这少许惆怅,转眼间便已被四周的欢声笑语冲淡。

李穆然缓过酒劲,起身又跟众人喝了几轮,说说笑笑间,不知不觉间,两三个时辰便过去了。其间,宫廷的赏赐又下了几波,有圣上给的,也有后宫嫔妃们给的,到了后来,李穆然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一天之间,竟下跪了多少次。

一整天折腾下来,到得酉时入暮,饶是李穆然身体强健,也觉浑身上下有如剥皮拆骨一般,倒比平日练武还辛苦。他总算听到胡公公尖着嗓子喊了“合卺酒”三个字,便在众人簇拥之下,往新房走去。

挑盖头的金杆,合卺酒,预示多子多孙的芝麻团子,都是一早就备好了的。让李穆然暗觉欣慰的是,因为有了“赐婚”,一切都以严整肃穆为要,故而没什么人敢闹洞房,否则他恐怕真的要应付不来。

依着之前的教习,李穆然挑下郝贝的盖头。只见龙凤喜烛的橙红光芒映衬之下,郝贝浓妆艳抹,与平日所见大不一样。郝贝本来生了个娃娃脸,她爱笑爱闹,平

时瞧上去,不像二十三岁的大姑娘,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可如今妆容一画,倒显得整个人成熟了许多,的确有了几分“将军夫人”的派头。只是,她脸上不苟言笑,但一双眸子却仍是活分的,眸光如水,透着无尽喜意,就算脸上不能带出太多的笑,也叫人一见便知她心中甚是欢喜。

李穆然坐在她身旁,与她饮罢合卺酒,继而,便分吃芝麻团子。李穆然在外应酬宾客,虽然喝酒为多,但到底还是吃了些东西,可是郝贝从早到晚未进粒米,这时早饿得快昏了头,一见吃得,两眼都发了直。

那芝麻团子外边是糯米,里边裹得则是芝麻红糖熬成的浆。糖浆的热气全被糯米包裹,可郝贝饿得狠了,一口便咬了下去。她被烫得轻叫了一声,哈了哈气,才将那芝麻团吞下了肚。李穆然几乎笑出声来,到了此时,他才瞧出郝贝依旧是平日里那个爱疯爱玩的丫头。

旁边的胡公公却没李穆然那般的好脾气,登时重重咳了一声,又横了郝贝一眼,随后便命众人离去,只留了二位新人在新房之中。李穆然见李顺最后一个出门,在他关门之时,几步走到门口,轻声叮嘱了一句,便又回到郝贝身边。

郝贝这时则已被胡公公最后那个眼神吓愣了。她把这婚礼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自然希望十全十美,故而之前跟着宫中来人学礼仪时,也的的确确下了一番功夫,没想到功亏一篑,到了最后,还是出了丑。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穆然,鼓着气道:“我这几天,都要被他骂死了。”

李穆然没想到成亲后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一句话,怔了怔,不由失笑道:“我那几天也快被他们烦死了。每天从早说到晚,便是练武也没这么麻烦。”

郝贝这才咯咯笑了起来:“真的吗?哈哈,我跟你想说的一样呢!”她眼睛眯起来,粲然一笑,露出一排贝齿。然而她这一笑,身子也跟着一动,头上的凤冠,也随着晃了起来。郝贝笑容一敛,看向李穆然,道:“李大哥,帮我把凤冠拿下来,沉死了。我戴了一天,脖子都戴疼了。都是宫里那些人一定要我戴上的,说你是汉人,我嫁给你,便要照着汉人的规矩来,我们鲜卑族成亲,才不用这么麻烦!”

李穆然温然一笑,坐在她身旁,帮她取凤冠。那凤冠果然很沉,为了防止掉落,又跟头发上的发钗相连,竟异常繁复。李穆然拆着拆着,不由暗暗骂起给郝贝戴凤冠的人来。他拆了好一阵子,才算把凤冠全拆了下来,随着凤冠拿下,郝贝的一头青丝也如瀑布般垂在两肩上。郝贝转了转脖子,自觉轻松不少,心情大好,忙起身跑到了妆台前,然而一见自己的样子,不由又叫了一声:“他们怎么把我画成这幅鬼样子!不行,不行!”她边说着,边到洗手铜盆处撩水洗妆。

转眼间,那洗手盆里便有红有黄,变成了染缸一般。妆容很厚,郝贝洗了很久,才全都洗净。她素面朝天,瞧向李穆然,道:“画得时候,她们一直叫我闭着眼不让我看。我都不知道她们竟把我画得跟鬼一样!我……我真是最丑的新娘子了!”

李穆然忙笑道:“艳妆有艳妆的好看,如今素妆也有素妆的漂亮。我的新娘子自然是天底下最美的,谁敢说你丑呢?”

“是吗?”郝贝转怒为喜,还要说什么,忽听有人敲门。李穆然到门口,郝贝满怀好奇地往外看去,见来的人是李顺,他手中托着个木盘,盘中放着碗筷,也不知是什么。

李穆然关好门后,将木盘放在案上,道:“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面。今天厨房太忙,一时间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来,只能先将就了。等明天我下厨给你做吃的。”

“好!”郝贝这才知道他方才是去吩咐李顺准备吃的,暗忖他竟这般细心周到,不由晕生双颊,心中微甜。她抿嘴一笑,走到案边。她和李穆然相处已久,知他为人不拘小节,而且很是宠着自己,便顾不得吃相难看,直接左手端碗,右手拿筷子扒起面来,李穆然看她吃得香,心知她是饿得狠了,不禁暗骂自己愚笨,怎么在酒席上就没想到她在屋中没吃没喝,任由她挨了一天饿。他这时累了一整日,不禁有些困乏,郝贝只顾着吃东西没心思理他,他便坐回床榻上,看着被褥上的龙凤花纹,怔怔出起了神。他这一整日喝了许多酒,此刻静下来,运内功,才觉出还有些酒劲未化。他阖目调息,不知不觉间,竟已神游于外,物我两忘。

郝贝吃完了面,只觉胃中暖暖的颇为受用,然而回头瞧向李穆然,却见他靠坐在**,竟已睡熟了过去。

她难得见李穆然在自己面前露出倦意,记忆中,他似乎永远都是精神抖擞的,就算当初受了一百军棍,她去牢中探望他,他依旧不露疲态,依旧坚强。她并不知道,原来私底下,他也会困倦,也有软弱的一面。郝贝从没见过李穆然熟睡的样子,这时细细瞧去,见他眉宇清俊如常,不过却和平常机心重重的样子有很大不同。他睡得像个孩子似的,嘴角挂着很单纯的笑,让人看着觉得心中暖融融的。

在郝贝眼中,此刻的李穆然像是摘下了脸上一直带着的面具,而在她面前头一次展现了真面目。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是李穆然当真把她看成了最亲近的人,不由心底窃喜阵阵,隐隐觉得,就算是以前他心中的那位冬儿姑娘,此刻也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了。

李穆然半夜醒来时,只见烛火依旧烧得很高,他和郝贝都和衣躺在**,郝贝枕着他的臂弯,睡得正香。

李穆然不禁暗道一声惭愧,心想幸而郝贝经了几年磨砺,性子温柔了许多,若是换了三年前的她,遇上新婚丈夫在洞房之夜蒙头大睡,岂不要吵得沸反盈天。

烛火之下,郝贝的侧脸很美,她的睫毛又长又翘,樱口微翘,李穆然心中一动,翻了半个身子将她抱进了怀中。郝贝睡得不沉,一惊而醒,她伏在他怀中,轻声问道:“你醒啦?”

李穆然笑道:“洞房花烛夜,难道要我一直睡过去么?”他说着话,已亲上了郝贝的面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