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帝注目而视,见独孤羽把药水喝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独孤羽也注视着毅帝,从他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满满的悔恨与痛心。
她没有看错。不错,他正在想:也许,不曾失去,就不懂得珍惜。所幸,他并没有真正地失去她,他还有机会弥补她,不是吗?她醒转过来了。真好!
毅帝主动地伸出自己的一双大手来,紧紧地攥住她的。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比先前任何时候来得更温暖一些,甚至密密地渗出汗来,温热湿润的。
她闭上眼,喃喃自语,他把头凑近她的,这才听到她正在很小声地说:“让我安静一会吧。”之类的话。他想她没有说什以“臣妾”之类的话,也许是这个时候的她,早已厌倦了那些繁文缛节,想随性一点吧。
在场的人大多遵照娘娘的心意急急退出。房里只留下绿茵与毅帝俩人陪着独孤羽。
“绿茵,你代替本宫去仁寿宫瞧瞧奇奇,记得带上一些物件送给奇奇,东西本宫已拾掇好放在贤德室的桌子上了。你快去拿吧。”独孤羽吩咐道。
绿茵不敢不从,听令出了宫殿,先到贤德室拿东西,果然看到了桌上已放好了一大包的物件。
默默拿了那包物件飞一般前往仁寿宫。
除了看望小皇子之外,她还必须把小皇子在仁寿宫的生活状况一一如实地报告给娘娘听,她必须注意观察小皇子的长势,喜好等等。这些任务之前她就一直在做的,在这个时候,就更是必须得做好。
毅帝见绿茵前脚走,只怕在她后脚走的那会子功夫,独孤皇后也便要催促他走,于是他挑拣着他认为合适的话儿对独孤羽说道:“羽儿,朕今儿有错,羽儿就忘了朕的错处吧。之前燕子的事,并非朕厚她薄你羽儿,实是朕生你的气,觉得凡事你不曾与朕事先商量一声,那时哪怕你让朕离开她,朕也会为了你忍痛割爱,因为在朕的心里,没有谁比羽儿重要的。”
独孤羽睁开双眼,用狐疑的眼神望着毅帝,略略沉思了一会儿,她哑声说道:“臣妾知道了。皇上你走吧。臣妾就想自己一个人呆一阵,你若不放心,过一会儿让绿茵还有母后来就行了。皇上你还是去珍妃她们那儿吧。她们才是你的最爱。臣妾也很后悔尉迟燕那件事,可是如今的我,哪有回天之力?你若要怪我,我也是没法子的。”
说完再次闭上眼,并且别过脸,一副拒毅帝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终究还是不给他留面子催促他走了!”毅帝有些悲伤地想。
待要不走,自尊心不容许他这样做。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他也深深懂得:如果不想呆在此地讨人嫌的话,自然是要识趣点,退出此地。
珍妃与尚香见独孤皇后晕倒在地,两姐妹心里面万分的惴惴不安。见毅帝抱着独孤皇后并且一直在呼唤她醒来,感觉毅帝竟是对原配情深一片的样子。在那时,两人觉得与毅帝似乎倒成了外人,再呆在毅帝寝宫也成了毫无意义之事了。于是,两人穿上原先穿着的华贵衣裳,一溜烟回了珍妃的寝宫。
“这下可怎么办呀?看皇上对那妒妇独孤不像是没有情感了呀。如果皇上心里依然有她的位置,那么接下来我们姐妹俩的日子恐怕是很难过的。”尚香一脸担忧地说。
“妹妹,你不必灰心。试想一下,如果今天晕倒的是我们俩中的任何一位,皇上会不会也抱着我们呼唤?焦急地请御医来救治我们俩?”珍妃反问尚香。
“嗯。妹妹想想,应该也会吧。”
“那不就是嘛,在皇上的心目中,我不敢说我们俩凌驾于独孤皇后之上,但至少也不会低于那皇后。要不,皇上做什么来找我们俩呢?为什么不就此一天从早到晚陪着她恩爱地过日子呢?你仔细想想,姐姐所说是否有道理呢?”
“我倒觉得,毅帝值得我们姐妹俩去爱着他。他心肠软。不会喜新就厌旧,把旧人打入冷宫受苦。我们姐妹俩现今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受不受皇上宠爱的问题,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提防着独孤皇后对我们姐妹俩的迫害。除非她就这样被我们气死了,否则她不会善罢干休的!”
珍妃正说得起劲,不提防一声怒喝从门外传入:“亏你们俩想出的损招!为了要气死独孤皇后,你们竟拿朕当棋子使!原来朕不过是你们对付独孤皇后的一粒棋子罢了!本来朕还以为只有独孤皇后她会被妒忌蒙蔽了双眼,原来你们俩个也是如此!朕实在是错看了你们!”
“皇上,独孤皇后醒过来了没有?您不是应该在皇后那儿看着她吗?我俩也想去看望她。但是我们担心刚才我们气了她,她不肯原谅我们俩个,这才窝在这儿不敢看望娘娘。还望皇上理解体谅我们姐妹俩。”还是尚香机灵,急忙表态。
毅帝听了尚香之语,他的怒气这才消了下来。
“尚香你说得对,皇后她虽然已醒转过来了,但是她现在确实如你所说不想见任何人。更何况是你们俩个。想必她恨你们俩个还来不及呢。你们俩个还是好好地呆在这儿吧。”毅帝想起独孤羽对他的不肯接纳,不免有些悻悻地说了这么两句。
“皇上你来找我们姐妹俩有事?”珍妃大胆向毅帝提问。
“朕正奇怪着呢。本来要到母后那边去的。怎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珍妃你这儿呢?”
“难道皇上不怕皇后生气?皇后要是再次大发雷霆,只怕我们姐妹俩性命难保。到时皇上就算想保住我们俩个也保不住的呀。尉迟燕不就白白地受死吗?看来我们俩个还不如就死了算了。”两姐妹异口同声,齐齐说道,并且落下泪来。
毅帝被这两人这一番话一说,冲动的头脑这才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独孤羽想管住他的心的坚定信念的。要不,她又何必追到他的寝宫来?
他还知道,自己终究是拗不过独孤羽的。自己心里其实已把她看成自己的一部分,不能失去。即便痛恨她的所作所为也不能失去。
算了吧!认命吧!谁让自己碰上她这样一位皇后呢?
今后与俩位妃子的来往看来要隐秘点,这样才能保有后宫的和平。不至于出现这次这样严重的事件。
珍妃见毅帝默然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不敢多问。
这种表面的安静,让人觉得别扭极了。
“贵妃娘娘,元大人求见!”一个丫环冲进内室,大声禀报道。
珍妃与尚香此时恨不得有地缝她们好钻下去。
太窘了!太让珍妃感到尴尬了!
按宫中的规矩,后宫之地朝廷官员是不能擅自到达的。现在元好古擅自来到珍妃的宫殿求见,岂不自投宫中规矩的罗网?除非有特殊的事情或者与珍妃有特殊的亲戚关系。
元好古是珍妃宗族中人,这个关系算不算珍妃的亲戚关系呢?
“元大人怎么跑到爱妃的宫殿来了?有什么事完全可以事先通报给朝廷知晓。怎么这么没规矩?”毅帝问珍妃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珍妃一时无话可回答。
“臣妾也不知道元大人有什么要紧事来找臣妾呀?”珍妃小声地嘀咕。
元好古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恨不得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珍妃宫中。
出事了!这可怎么办呀?他心中一直挂着一个如烫手的山芋不好处理的事。事情是这样的:珍妃从宫中派出的侍卫们成功地解救了马府的人质后,个个欢天喜地参加元好古举办的庆功酒宴。不想其中有一人酒喝多了,竟起了色心,见到元好古的宠妾,竟调戏于她。
元好古一怒之下,怒鞭这个大胆狂徒五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连声讨饶不已。
如果此事就这样算了也就罢了。但偏偏这名侍卫一向横惯了的人,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终究心有不甘!
他逢人就说:“本来以为元好古大人是一位有见识有才能的大官员呢!不曾想他的心胸竟如此狭窄!小的本已跟他解释多次,实在是酒喝多了误事,并无真心冒犯他之意!奈何他丝毫不给人解释的机会,一听说触犯了他的女人,二话不说,下令狠打!”
如果光是骂几句出出气那也没啥大事可出,可是事情偏就这么巧,当天晚上这酒后无德的侍卫又气又恼,也没心思处理皮开肉绽的伤口,不想这伤口后面几天竟化了脓,伤情越来越严重了。
伤口的严重恶化导致身体的伤痛让他对元好古的恨意越来越深,一痛就要长篇大论地痛骂元好古一番,出出心中的忿恨之气。
结果他的这个事很快就被马银复派去侦查人质失踪案件的人查到了。
于是马银复充分地利用了元好古留下的这个破绽,他亲自出马把这个侍卫请到了马府里,不但请了最好的大夫医治他的伤,而且好吃好喝侍候着他,还送金银财宝给他。
付出这么多无非就是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这个侍卫作个证,证明元府胆大包天,竟敢私自动用宫中的侍卫军。
这本来就是事实嘛!这有何难?侍卫爽快地答应了。
元好古在马银复还没有让侍卫做证之听说了此事。他惊惶失措,便想着要紧紧抓住宝贵的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珍妃,好让珍妃来帮助他摆平此事。
珍妃能帮他元好古摆平此事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