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羽与太后听了皆点头称是。
约摸两个时辰后,一行六人到了毅帝驱马前往的山谷。六个人一到那个山谷,不由地同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山虽是无名之山,也不算高,然而谷底却出人意料地深。在谷中,还藏有一个深邃的山洞,而那个山洞如果不是进入谷中从山外面是完全看不到的。
六人自是把马先安顿好。然后排成一队步行进入山谷之中。
大伙走近了才瞅见毅帝正坐在山洞的洞口。一脸的颓废。
“皇上,可让老臣好找!”袁宏清率先走上前,第一个主动跟毅帝说起话来。
毅帝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扶住袁宏清不稳的身形。毕竟他年纪大了,走起这种山谷中的小路来实在是有诸多不灵便的地方。
“袁爱卿,你又何苦呢!是朕害你吃苦了!只是,朕这一回实在是不想回去了!”毅帝说着说着竟感到心口开始微微地痛。于是他捂住胸口。
“皇上,您不是曾跟老臣说过,做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吗?老臣可是把皇上所说的谨记于心啊!怎么如今皇上倒不记得这句话了!”袁宏清边说边拿眼神示意小安子上前为毅帝捶背。
小安子何等机灵之人,自然照做。
一起来的其他几位毅帝的心腹之臣也纷纷跪倒在毅帝跟前。几人你一句来我一句去,纷纷请求毅帝回宫管理政事。
毅帝还在气头上,他带着愤恨说:“朕虽然贵为天子,却是不得自由!朕这天子不做也罢!”
小安子劝道:“皇后她也很后悔,她说只要你回去,她保证绝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
袁宏清道:“皇上您要觉得皇后做得过份,您尽管惩罚她就是了。何必拿她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呢。你看,皇上你来这也老半天了吧。饿坏了吧?头会不会觉得有点晕了?皇上,老臣斗胆,拿您刚才说老臣的一句话来说您:您这是何苦呢?”
毅帝本来还不觉得肚子饿,被袁宏清这么一说,还真的感觉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想吃东西了。
小安子就要从随身带来的包裹里拿出食物来。但很快就被袁宏清使眼色给制止了。
“皇上要吃东西还是快快出了这阴冷的山谷吧。这里又冷又潮湿,在这边呆久了也不舒服,还是快快回到温暖的宫中吧!”袁宏清极力劝说。
“朕不回去!朕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到那个女人!”毅帝仍然对独孤羽的行为耿耿于怀。
“是,是,是!不想看我们就不看他,一切都是皇上您自己说了算!您贵为天子,今后谁要是冒犯了您的颜面,我们做大臣也绝不会饶过她!快,快,您快跟随我们回宫吧!你瞧,天灰了暗了,风声越来越大了,他们几个都冷得发抖呢。老臣我刚跟他们说过,如果皇上您坚决不肯回宫,他们几个就要陪着您呆在这个又冷又湿的地方。皇上您愿意让他们几个陪着您受苦吗?”
毅帝沉默不语。但看他神色,却已软下心来的样子。
一行六个人便簇拥着毅帝出了山谷,照原路回了宫中。
独孤羽一直在宫中等着消息。等得她心焦不已。
孩子小,不分早晚,吃了又
睡了。此时早已经睡着了。不黯世事的孩子在睡眠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声音要是放在往日,绝对是独孤羽的最动听的催眠曲,然而今日在她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吃又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给孩子喂奶也提不起半丝干劲来。看书也看不下去。想到宫里的花园走走,走了没几步就又回房了。
在房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着也不舒服。此时的独孤羽恰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难以安下心来。
此时的她心里满满地就只装着一个事:他不要紧吗?不碍事吧?他不会就这样从此不回来了吧?要是他永远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绿茵,你到外面去打听打听,皇上回宫了没有?”独孤羽再次紧紧地拉住绿茵的手问。一脸紧张。
“娘娘,刚才绿茵才出去打听了,不是已经回复您皇上他还没回宫了吗?”绿茵回答。
独孤羽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犯糊涂了,她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是了,自己这不是在为难绿茵吗?也罢,再过个时辰,再让绿茵出去打探消息吧。
独孤羽在等待毅帝回宫的这一段时间里,她第一次意识到毅帝对她来说的重要性。她发觉自己根本不能没有他。她原先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的爱,如果没有他的爱她宁愿死。但现在她发觉她不能失去他,即便没有他的爱,她也要看到他的人,只要他还愿意让她看到他,看到他还好好地活着,看到他在她身边好好地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穿越后的独孤羽悲哀地发现:这一世,自己依然无法牢牢地掌控住自己爱情的命运。
“娘娘,万一毅帝不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呀?”绿茵哪壶不开提哪壶。
独孤羽生气了:“绿茵,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呀。你想效仿乌鸦不成?专报坏消息。”
“娘娘,瞧你急的。奴婢只是假设而已。说真的,娘娘,你现在后悔做了那个女人了吗?”
“后悔啊。都怪本宫太过心急。他与她正处在热恋中,我这就把她给做了,他能不恼羞成怒吗?要是等过一阵子,也许他不那么热火朝天地爱着她了,那时再对付她就不至于让他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了。”独孤羽喃喃地说道。
“娘娘,事都已经做下了。后悔也只能是后悔。还是想想这事应该如何事后弥补吧!”
“他如果回来了,本宫亲自给他道歉。如果他不肯原谅本宫,本宫就以死谢罪!”独孤羽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她接着说道,“可是……他说过的,他不跟其他女人生孩子的!可是……”
“可是,他不是还没跟其他女人生孩子吗?”绿茵说。
“可是,他不是跟尉迟燕说他要跟她生孩子,还要立她生的孩子为太子。就因为他这样说,本宫才下定决心除掉她的啊!这能怪本宫吗?是他不守诺言的!”
独孤羽越说心里越觉得憋屈。
“娘娘,你心里憋屈奴婢完全能理解。关键是现在是你还在爱着他,还在渴求着他给你的爱,而不是他渴求着你给他爱。所以,在你们两人的世界里,你暂时处于下风。为了获取最后的胜利成果,无论如何,
你目前要做的事是把你的憋屈收好藏好,放在内心的最深处,不去动它。先把皇上哄到你身边来,求得他的谅解,你才有机会再次获得他的爱。娘娘,你说奴婢的话说得对不对?”
“说得对!都怪本宫一时糊涂了!竟感情用事起来了!”
“没事!娘娘是心急才会这样。娘娘平时也是冷静处事的人,若是冷静下来,哪需要奴婢如此多嘴?娘娘自己就懂得该如何做了。”
主仆俩人正在议论事情,只听得冬清跑来报告:“娘娘,皇上他回来了!”
独孤羽心竟如有一面大鼓在咚咚地敲呢。激动、惊喜地喊:“真的啊,太好了!”
“娘娘要亲自去迎接皇上吗?”冬清问。
“要,本宫当然要去!”说完独孤羽立即吩咐绿茵亲自为自己稍事梳妆打扮。
当独孤羽梨花带雨一脸泪痕地出现在毅帝面前时,毅帝一时竟也呆住了。
没有想到一向独立理智的皇后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皇上,臣妾千不该万不该惹皇上生气!皇上您可知道吗?您这一走,臣妾惶惶不可终日,心想假如皇上您不回来的话,臣妾独自活在世上也没意思了,臣妾死的心都有了!但臣妾想着也许您还会念着咱们往日的情分回来的。就算不念着咱们的情分,您还有一国的江山啊!臣妾伸长脖子翘首盼望您的到来。果真把您盼来了!”
毅帝听独孤羽说的都是软话,心竟然也随之软了下来。
独孤羽偷偷地瞧毅帝的脸色。见毅帝没有再怪她的意思,心里也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
她喜极而泣,跪倒在毅帝面前,流着眼泪说:“皇上,都是臣妾不好!皇上,您一定要原谅臣妾。那都是臣妾一时糊涂铸成了大错!臣妾保证,今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如果再犯,臣妾自己一头撞死!”
毅帝见独孤羽跪倒在地,哭得一塌糊涂。心里顿时产生了几分不忍。
但一想起尉迟燕死时的惨状,他又一时心狠了起来。
他本来想伸出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皇后,这时又缩了回来。
袁宏清、高新、杨仁几位大臣一向与独孤羽交往密切,见皇后如此作派,而皇上貌似依然没有原谅皇后的打算,便一人一句地替皇后说起好话来。
“皇上,皇后倾其一身,为杨家天下打下了雄厚的基础。还请皇上看在皇后的功劳的份上,饶恕了皇后!”
“皇上,皇后如今正在哺乳之中,还请皇上看在她为杨家传宗接代的份上,饶了皇后吧!”
“皇上,尉迟燕人死不能复生。况且皇后也是怕尉迟燕会对皇上不利,才做下了这等事。说来说去,也是因为太过于为皇上着想了。刚刚派去清莲居的人报了一个消息,说是在清莲居里搜到一把匕首。也许尉迟燕有异心啊。皇后的一切行为的动机都缘于对皇上好啊。”
毅帝听说在清莲居里搜到了一把匕首的消息,有些难以置信,他便让杨仁把那把匕首呈上。
呆呆地望着那把闪着光芒的锋利的匕首,毅帝再次一言不发。
所有的人都在毅帝此时的无声当中体会到一种复杂的情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