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判断失误、抓错了人吗?
堂中三人静默了。
抓捕到了罪犯的欣喜此刻已经化为了错捕的难堪和对将来难以服众的担心,还有对真正的罪犯还逍遥法外的忧惧。
虽已是午饭时分,但三个人都没有觉得腹中饥饿,只想着眼前正在审理的案子。
徐益使劲捋着自己的胡须,自己为官也多年了,怎会还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单凭着一个人的告发就断定盛大憨必是那个作恶多端的罪犯,还早早放出风去说已经抓到了这个罪犯,结果第一天审理就险些栽跟头。
徐益回想起自己一年多前出发来武安县前,吏部尚书高云就对自己说:“友直啊,你虽为吏部员外郎,此次让你去武安县兼任知县乃是皇上对你的信任和关照,你需得尽心尽力,不负皇上重托。”
京官兼职地方官吏,多得一份俸禄,那是皇帝的恩赐,将地方职事直报皇帝,更兼是皇帝的耳目,一般人自然感激不尽,遇上徐益这样尽心尽职的官员,益加把分内工作做得锦上添花,这也是他上任武安县之后,武安县一派政清人和的景象的由来。
但是,自从徐益上任后,这狡猾的罪犯隐匿得更深了,以前是每月至少犯三四起案子,见徐益加大巡查、缉捕的打击力度,犯案次数便减少了,减少到每月一两起,又减至一两个月才发一起,更加增大了破案的难度。
所以这困扰武安县多年的潜藏罪犯一直没有被抓捕归案,始终是徐益的一块心病,这也是他一听到刁德华的告发,就派钟新立即出发抓捕林我存的原因。
徐益叹了口气,丘道静察言观色,开口道:“不如将错就错……”
徐益脸色一沉:“丘夫子何出此幼稚言语,将错就错后,姑且不说你我心里难安,若是日后真正的恶贼继续犯案,你我有何面目面对武安父老,面对上峰的诘问?”
丘道静不说话了,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明明知道徐益不是一个糊涂官,不会采纳自己的这种意见,怎么倒还出这么个馊主意,叫徐益小看了自己。
钟新心里倒没有丘道静心思那么复杂,只恼恨自己摸不着那恶贼的道,又细细回想起抓捕林我存的过程,突然对刁德华产生了疑心。
“太爷,我们抓捕那盛大憨,完全是听了那个刁德华的告发,据他所说,是盛大憨酒后失言告诉他自己作案的经过……”
“我刚才也想到了,可仔细想想,那刁德华告诉我们的关于那些案子的事,都是这两三年内发生的,没有远些时候的,所以盛大憨暂且脱不了罪。”
“如果这盛大憨是无辜的话,那为什么那刁德华要诬告他呢?”三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刁德华跟盛大憨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所以刁德华向我们诬告盛大憨,以此作为报复?”钟新想起自己抓捕林我存时他跟刁德华的那些对白,忙向徐益讲述起这次抓捕的经过来。
徐益和丘道静仔细地听着,见多识广、经历了多少人情世故的他们怎么会识别不了人性的扭曲与沦丧呢?
徐益越听心里越懊丧,特别是听到梅娘被烧死之后,不由得叹息起来,自己的手里,到底还是沾染上了无辜者的鲜血。
钟新一直讲到回到武安,讲完了,堂中再次静默下来。
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看来,前来看下午的堂审的百姓们陆续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