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云陌的异样，独孤夜转过身子，但搂在云陌腰间的手却不曾松开。

门边，一袭明黄色的身影在这一片绚烂的宫灯照耀下像是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只是此刻穿着它的人却丝毫没有受到那一派欢腾气氛的感染，整个人显得寂寥、孤独、伤心。

楚天羿静静的看着屋内那两道相拥的身影，那一瞬间，一颗心好像被狠狠砸了一拳，闷闷的痛着，一双眼睛好似被烈火烧灼一般，他好像闭上眼睛，欺骗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象。只是，到了今时今日，他还能自欺欺人吗？

这两天来，云陌虽然住在倾云宫，但是她的神情一直是冷淡的，她的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笑容。可是方才，她笑得那么灿烂，就连眼中都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甜蜜。那样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焦灼了他的心。

视线从云陌脸上移开，落在云陌身畔紧紧搂着她腰身的男人身上。独孤夜！这个男人，他现在终于明白冥王这个称呼的由来了。这样的深宫内院，今日更是除夕之夜，宫中到处戒备森严，唯恐出现一丝意外。可是这个男人，竟然还能够不惊扰一兵一卒的直闯后宫。这份能耐，让他无话可说。

只是，他不甘心。

“独孤夜，你是否忘了，今晚，云陌是我的。”楚天羿双眼紧盯着独孤夜，冷冷的开口。

“我没忘。”独孤夜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楚天羿的话很刺耳，云陌不过答应与他共度除夕，什么叫云陌今晚是他的？哼！

“既然没忘，那倒是请冥王告诉朕，今晚潜入皇宫，是为了什么？”楚天羿冷冷的看着独孤夜，眼中没有一丝情绪，但是独孤夜和云陌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楚天羿的怒气。

“我记得云陌答应的是除夕之夜留在皇宫度过除夕之夜。对吗？”独孤夜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自从面具摘下之后，他便没有再戴上。如今这一笑的风华，足以令万物失色，令人沉迷。只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两个，都不是一般人。

“对。”楚天羿眸光一闪，咬牙说道。听到独孤夜的话，他就已经明白独孤夜接下去想要说什么了。果然……

“既然如此，我身为云陌的丈夫，孩子想要见娘，我这个做爹的，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了！”独孤夜眸光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静静的看着站在对面的楚天羿。

“孩子？”楚天羿皱了皱眉，视线扫过，却没有看到云绝和云情的影子。

“我去看看他们，待会儿来找你。”独孤夜没有再看楚天羿，反而收回视线看向云陌，温柔的一笑。

“嗯！”云陌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独孤夜转身离去，将倾云宫留给了楚天羿与云陌。

楚天羿静静的看着云陌，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他和独孤夜面前是那么的不一样。在独孤夜面前，她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在他面前，她总是那样淡淡的，让人摸不到她心事，猜不透她的想法。这样的感觉很糟糕，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她却从不给他探查的机会。

感觉到楚天羿探究的视线，云陌心中一叹，抬眸看向楚天羿，道：“我不知道他会来。”虽然这不是她的问题，她也的确不知道独孤夜会忽然出现

。但是她毕竟答应过楚天羿会陪他一起度过除夕之夜，如今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在意料之中，但却是因她而起。不管楚天羿会怎么想，她都应该解释一下的。

“云陌，我真的没有一点机会吗？为什么你不愿意试着接受我？或许你会发现，我会比独孤夜更适合你啊！”听着云陌的话，楚天羿心中一痛，看着云陌，眼中布满哀伤。

他自然知道此事与云陌无关。他是男人，所以他能明白独孤夜这么做的用意。无非是想警告他，云陌是他的女人。只是让他痛心的确是云陌的不信任。

他知道云陌一言九鼎，说过的话绝不反悔。她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会遵守承诺。只是，他宁愿她不解释。因为这样，他至少能够欺骗自己，说云陌至少是明白他的。

“天羿，我们只能是朋友。”云陌眼中闪过一抹歉意，她到底还是伤害了他。

“只能是朋友？”楚天羿轻声重复着云陌的话，心中一片苦涩。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天羿，多么美好的称呼啊，只是这个称呼，与她之间的关系却只能是朋友……

“天羿，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机会，是我不能给你机会。一个人的心只有一颗，我既然已经给了独孤夜，就再没有任何空隙留给别人了。”云陌心中一叹，轻声说道。

“再没有空隙留给别人了吗？”楚天羿惨然一笑，低下了头。

烛火闪烁着莹润的光芒，他的脸低垂着，在灯光的照耀下，投上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更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云陌没有再开口，只静静的等待着。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

良久，楚天羿缓缓抬起头，看向云陌，轻声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

云陌看了楚天羿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片冷淡，只是眼中却闪过一抹追忆的光芒。云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时你将我错认成另一个人。”楚天羿缓缓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看向云陌的眼中渐渐聚集起一丝希望，紧紧的盯着云陌问道：“那个人，可还在你心中？”

“他在我的回忆里。”云陌看了楚天羿一眼，如今再次想起那个人，她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

“你忘不了他？”楚天羿眼中闪过一抹希望，连忙问道。

“不是忘不了，是没有必要。”云陌摇了摇头，看着楚天羿眼中希望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灰白的死寂。

“没有、必要……”楚天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是那么的勉强，那么的苦涩。

他以为，云陌当初既然为那个男人那般失态，甚至将他误认为是那个男人。那么她对那个男人，总还会有些感情的。却不想云陌的爱情太过决绝，她要的是唯一。不但是对另一半的要求，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那个男人，或许在她曾经的心中留下过不可磨灭的痕迹，但是如今，她既已选择与独孤夜在一起，那么，关于那个男人，她早已放下。不是忘不了，而是没有必要。因为她已经完全放下了，所以，即便再见到那个男人，她也可以坦然面对。

云陌。说她绝情，她却能够为独孤夜付出性命。说她深情，她却能够将曾经的感情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如果我早独孤夜一步遇见你，你会不会……”楚天羿眼中闪过一抹希翼之色，只是话未说完便被云陌打断了。

“不会。”短短两个字，击毁了楚天羿所有的坚持与信念。

“为什么？”楚天羿张了张口，只觉喉间一片艰涩，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他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对于不会发生的事情，我从来不费心去想。”云陌淡淡的开口。

“哦……”楚天羿无意识的吐出一个字来，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天羿，你……”云陌见此，心中满是歉疚，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是他要的东西，她给不起。

“这是火灵珠和百草藤，你拿去吧。”楚天羿似没有听到云陌的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匣子放在云陌身畔的桌子上，便转身离去。他的脚步是那么的虚浮，原本挺拔的背脊此刻竟也有些颓然。

看了眼桌上的白玉匣子，云陌忽然觉得那小小的玉匣子此刻竟是如此的沉重，重到她几乎拿不动它。只是楚天羿离开时的背影浮现在眼前，提醒着他受到的伤害。一咬牙，云陌抓起桌上的玉匣子，朝楚天羿追去。

王德站在倾云宫外，见楚天羿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出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连忙迎了上去，疑惑道：“皇上，您不是推了宴席来陪云陌姑娘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楚天羿似没有听到王德的话，神情木然的朝前走着。王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见楚天羿的神情，心中却也明白了几分，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云陌追出来，只听见王德的声音。心中的歉意更重了。原来，他是推了宴席过来与她一起过除夕的。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与独孤夜相拥的场面。

云陌顿在原地，竟有些迈不动脚步。她从来没有欠过任何人，只是如今，却欠了楚天羿的。他将火灵珠和百草藤送给了她，而她不但没有履行她的承诺，而且让他看到了那样的场面。

楚天羿的身影已经渐渐走远，而云陌却停在了原地，没有再往前一步。不知何时独孤夜已经带着云情和云绝站在她的身旁，她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走吧。”独孤夜看了眼楚天羿离开的方向，朝云陌轻声说道。

“我……”云陌看了看手中的玉匣子，又看了看楚天羿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踌躇。

“他有他的自尊和骄傲，云陌，不要摧毁它。”独孤夜一眼便明白了云陌的想法，她想将东西还回去，因为她没有履行她的承诺，她觉得受之有愧。

只是，他是男人，是个高傲的男人。所以，他能够明白楚天羿此刻的心情。若是云陌此刻将东西还回去，不但不能让楚天羿好受一些，反而会让他更难堪。

无论这两件东西是多么的贵重，他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就不可能再收回去。

“我们走吧。”云陌轻声一叹，方才她有些冲动了，此刻清醒过来，自然也就明白了独孤夜话里的意思，心中虽然愧疚，但是她给不起他要的东西，所以，她不能再纠缠下去。这次，是她欠了他的，她会用别的方法还给他。

独孤夜眼中露出一抹笑意，牵着云情和云绝的小手，与云陌悄然离开皇宫。如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守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