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暗中行动,但是皇宫里,因为德妃的丧事而抹上一种肃穆萧索的色彩,明明是朝阳升起之时,早朝结束,可是慕卓然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过去了五天,德妃之事,仍无着落。
段尚林因为丧礼举行合乎大礼,没有失了面子,加之是自己女儿自缢,也就没有多言,不过朝堂上段尚林消沉不语,短时间陆氏占据上方。
陆雅惠因为操办德妃丧礼有功,又赏了她几件首饰一匹布料,陆氏一族像得了鸡毛令箭似的,在朝上说话,越发趾高气扬,气焰嚣张。
其实,得益的一方,最明显的就是陆氏,让慕卓然怎能不怀疑陆雅惠?
秦凤翎在后宫之中,比起慕卓然,倒是忙多了。
日前,在御花园散步,走过竹林之后,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当时身边只有馨儿和锦儿,幸而没有更多人听见。
“听说德妃娘娘惨死,被人杀害,昨日化作厉鬼,去了庄妍居。”一个小太监说道,听声音应该年纪不大。
“我也听说,德妃娘娘是被身边丫鬟馨儿谋害,昨日怕是寻仇来了。”另一个低声附和。
秦凤翎仰天长叹,难道男人变成了太监,就和女人一样八卦。她低瞟一眼旁边的馨儿,明显脸色都变了,身子都僵硬了。
她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向前。
“我听公公们说,是庄妃娘娘指示馨儿害了娘娘,所以德妃才会成为庄妍居的厉鬼。”那人说,分析得头头是道:“馨儿若不是庄妃娘娘的眼线,怎会在德妃逝世的第二日就调到了庄妍居?”
“小李子,是李公公分析,你偷听的吧?”悉率的话语中传来低低的笑声。
“大家都这么说。”那人反驳。
“庄妃娘娘为什么要害德妃呢?”
“庄妃娘娘进宫之后,一直受宠,后来皇上不是新宠了德妃娘娘,把她冷落了,所以怀龙种恨在心,再加上其他两位贵妃怀龙种得了势,庄妃娘娘就找德妃下手了。”那人继续分析。
原来自己真的有杀人动机,她忍不住心里冷笑。这时候,她才亲启朱唇:“李公公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
那边两人听到陌生声音,连忙跑出来,这一看便傻眼了,刚才议论半天的庄妃娘娘,就在旁边听着呢。
“娘娘恕罪,奴才罪该万死!”两人连连磕头,这可是犯了死罪的事儿啊。
秦凤翎默然。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她问。
“奴才在掖庭侍候李公公。”
“奴才在灵清宫侍候宁嫔。”
如此一来,这消息传播倒是广泛。现在的馨儿和自己,怕是众矢之的。
“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李公公分析出来的?”她心里有了计划,有人栽赃或者怀疑自己,于自己有什么损耗,倒是可以利用舆论,找出消息。
“娘娘恕罪,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两人齐声回答。
“那你们的意思是,本宫在竹林后,听到的都是虚幻,或者
是本宫耳朵聋了?”她反问,在她面前耍心眼,他们还是太嫩。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这下两人无言以对,只能不住求饶。
“来人啊,把掖庭的李公公找来。”她吩咐锦儿,今天她要用后宫之法,杀鸡儆猴。
半个时辰之后,匆忙赶来的李公公紧张地跪在地上,秦凤翎坐在凉亭中,问:“这人,是你管的?”纤纤玉指指向那个话多的奴才。
“回娘娘,此人是伺候老奴的小太监。”他恭敬地回话。
“既然是你宫里的,此人又说,本宫杀害德妃娘娘之事都是从你处得知,这按照后宫条例,该当何罪?”她饶有兴趣。
他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知罪地伏在地上。
“娘娘,奴才该死,奴才不过是一时糊涂,胡说八道了几句,求娘娘网开一面!”老奴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早知道就不不应该贪杯,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在宫里,没有工啦也有苦劳,只是,你的一番戏言,传播甚广啊。”她的眼睛,瞟到那一位,什么嫔宫里的小太监。
李公公身上发抖,犹如筛糠,知道难逃一死,只是木然求饶:“求娘娘网开一面!”
“只是,本宫要帮皇后娘娘管理后宫,现在有人造谣,中伤贵妃,是不是该当死罪?”
几个太监,在地上低声哭泣,却放弃了求饶。
“来人啊,拖下去,杖毙!”她吩咐,说话平淡如常,杀几个人如同说个笑话一般轻松。
她坐在凉亭中喝茶,一直等到几个人活生生被廷杖打得没有声息,才摆驾回了庄妍居。
不到一刻钟,庄妃娘娘在御花园杖毙三太监的新闻,已经传遍了皇宫后院。秦凤翎早已知道,之所以选在御花园,就是因为人多。
还是一句话,等着瓮中捉鳖,只是她又加了一把火。
皇宫之内的言论,越发谨慎,不过,庄妃的举动,仿佛更加向别人证明,德妃的死,和她又莫大的联系,否则不会那么急于灭人口舌。
不过,皇后态度扑朔迷离,按说秦凤翎私自高调处死太监,理应向皇后报备,但是秦凤翎故意不报,假装忘记,皇后也没有过来找茬,每日请安,都是和气相待。
又是两天过去,还是没有动静,秦凤翎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莫非德妃就是自己一时想不开来上吊?
她决定再施一计。
“庄妍居抓到一个刺客。”才第三日早晨,宫里又有了新消息。
庄妃娘娘手臂被刺伤,听说皇上已经赶过去,将刺客逮入大牢。
不过,后宫犯事,进的大牢,不是刑部大牢,而是后宫私牢,宗人府。
到了晚上,更有传言,娘娘受伤,皇上急得不行,今夜夜宿庄妍居。
黑暗中,高手已经将宗人府围住,只要有人进去,皇帝在庄妍居,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知道,更何况,皇帝和庄妃娘娘,此时就在大牢。
“你对这,不应该有深刻印象么?”这两天关系缓和,慕卓然问她,当初,就是把她关在最
尽头的那一间牢里,三天三夜。
“臣妾对这里的味道,感觉熟悉。”确实,她那几日,清醒的时候实在有限,不过对于味道旳敏锐,她眉头皱起,仿佛是个痛苦的地方。
两人没有多做交谈,慕卓然没有从她眼神中发现,对于那一段记忆,她恨不恨他。
等到三更天,有两个人进大牢,用太监的娘娘腔大声说:“杂家是皇上身边的副总管王公公,奉皇上的命,将刺客带到庄妍居。”
“有没有令牌?”守牢的侍卫答道,两人只是潜伏在这里,宗人府的一干侍卫并不知情。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牌,在侍卫面前亮了一下,侍卫只看一眼,便派人跟着,放他进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秦凤翎低声问:“那令牌是真的?”
慕卓然点头,肯定身边有内鬼,将令牌盗走。
不一会儿,两太监将刺客领出,刺客到现在仍然是蒙着头,耷拉着脑袋。守卫还问:“是否需要派人护送公公回庄妍居,若是半路上犯人逃走就不好了。”
“多心了,外面有御林军等候。”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人应答。
等到一行三个人,准备从牢中出去,在出门的档口,慕卓然挥手示意,“上!”
前后夹击,没有过多抵抗,三个人束手就擒。
慕卓然和秦凤翎还没从暗道中走出,两个假传圣旨的太监咬舌自尽。
秦凤翎赶紧走过来,将其中一个人的嘴掰开,扫了一眼,说:“上颚藏毒,咬毒自尽。”
“回皇上,这两人,都不是太监。”一个侍卫搜身之后,报告皇帝。
“将这两个人带下去!”慕卓然略一思忖,吩咐下去。
两个人往外走,他问:“你怎么看?”
“德妃的事,不简单。”秦凤翎摇头,“我觉得,他们的死,让我想起香儿和香月,恐怕都是一个组织来的。”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后宫有人为了争宠做的,而是有外人故意为之?”香月两人之事,他倒是不清楚。
“有可能。”秦凤翎点头吧,接着分析:“我们一直忽略了一点,德妃已死,陆氏壮大,但是也会造成朝堂混乱,最终受益的,还是对这个皇位觊觎的人。”
“所以,这件事可能和前段时间的三件事有关联。”慕卓然反应过来,深思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把手脚深入到大内皇宫。
“皇上,我觉得觊觎皇位的,谁都可能,因为你知晓的只是别人在明的实力,若是谁在暗处藏起一支足够颠覆皇朝的军队,现在做的,是从身边开始查起。”秦凤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仍旧平静淡然。
“……”对面人还在深思。
“比如,谁能拿到令牌?”她问。
“嗯,这倒是一条线索。”他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说:“朕可以慢慢揪出奸细,但是不一定要打草惊蛇将他正法,朕同样可以利用他。”
无间道?
秦凤翎点头,她觉得这个男人,越发睿智,值得他欣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