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机械工厂聚集了一批盗匪、走私客、贸易者和回收者，他们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也建立了自己的统治阶级，他们就像古代的海盗，靠着劫掠和贸易维生。

机械工厂的工人们虽然可以自给自足，他们能偷到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但有一种东西他们却没办法偷到，那就是水和空气滤清设备的零件和耗材，这两种重要物资一向掌握在市『政府』手里，由智脑严密监控，正常状况下，都市的人类还是会用各种以少报多的方法积攒一些零件和耗材卖给机械工厂和换取所需要的物资，但最近这个管道似乎出了问题，零件和耗材接济不上了，整个居住区的居住品质也越来越差。

曹祥并不了解真正的原因，但他猜测这跟市内的三大家族有关系，张家和无联都有人跟他接触，要求他提供某些方便，但他一点都不相信这些大家族的人能安什么好心，他决心不涉入这些事，全都拒绝跟他们接触，直到师父要求他尽快找到徐光。

「而且张家派了谁来你知道吗？张自立，那个家伙见到我就跟我称兄道弟的，凭他那拙劣的演技，我就知道他恨不得我赶快死了，我就把他晾在居住区，趁机会跑出来找你，嘿嘿～现在居住区的条件可烂透了，张自立那个大少爷，不知道能够忍受多久，哈哈哈～」

「状况真的有这么糟吗？」

「你去体会一下就知道了，我们现在喝水都要配给了，根本没水给人洗澡，空气的循环过滤每天只能开三个小时，其他时间整个居住区充满了臭味，这段时间每个工人拼命出工，没人要待在居住区。」

「这么糟啊，那找我有什么用呢？我又帮不上忙。」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师父就是要我找你，师父说了我就做喽。」

徐光点点头，他们两个又聊了一下，互相诉说分离后的状况，徐光的状况比较单纯，莫名其妙的成为天命者，被拉着去做天命任务，又莫名其妙的过关了，靠着游戏里的虚无物品，居然给他赚了一笔又一笔货真价实的钱，曹祥的状况就复杂多了，老胡虽然照顾他，但也不是把他养在温室里，他必须跟着工人出工，有时去当抢劫队的搬运工，有时去废品区打转，学习回收工作，由于他有跟机器人战斗的经验，有几次还被征招去当抢劫队的枪手，跟机器人干过几架，他的每份工作都表现相当良好，机械工厂的人接受了他，丝毫不因为他长得丑陋就歧视他。

每天晚上收工之后，如果没有特殊任务，老胡就会亲自督导他学习，他们学习的面很广，从机械电子到武术技击，甚至还请人来教他领导统御和政治学，几个师兄回来看到他们学习的内容，都笑老胡把曹祥当做未来的领班继承人带，老胡也不否认，他觉得曹祥确实有这个潜力，只要曹祥能学，他也愿意教。

曹祥一说起机械工厂的生活，他就显得很兴奋，徐光觉得当初他被『逼』着到机械工厂，未必也不是件好事，至少曹祥现在快乐多了，比起在都市内的阴郁模样，现在的曹祥有活力多了。

正当曹祥说起他们一次和机器人的战斗时，一直躺在地上休息的老葛爬了起来，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又该上路了。」

「我们就算再赶，也省不了多少时间，您就别再这样赶路了吧，太累了。」徐光看他还是一脸疲累，劝慰他道。

老葛摇摇头：「你不知道状况多严重，我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急着找你，但状况如果不解决，工人们可能就必须撤出机械工厂了，我老葛靠着工厂过了一辈子，拉拔起这一家子人，工厂就像我的家一样，我绝不能让工厂垮掉，我知道那会影响很多家庭。」

曹祥拍拍他道：「老葛你现在也是正牌的工人了，可不是以前那种没证件的行商，但你也要保重身体，至少要等小猪长大，能撑住你的牌子，有些事我们急也没用，工头会设法解决的。」

老葛点点头，看着小猪笑道：「没错，过个两年，我家小猪也能成为正式的工人了，我这牌子就放心交给他了，在这之前，我老葛可不会轻易倒下。」

经过劝解之后，老葛不再拼命赶路，他们一行四人穿过了后段的密道，这一路下来，徐光很清晰的感受到辐『射』污染越来越明显，那强度都快赶上管道内了。他们又走了一阵，这一路没看见半个劫匪，只有巡逻队过来确认了一下，知道老葛在执行紧急任务，他们甚至派了两个枪手跟着队伍前进，一直把他们送到检查站才离开。

老葛一见到检查站的小金就叫道：「小金，找你师父来，紧急任务！」

小金好奇地问道：「什么紧急任务啊？」

「臭小鬼，快找你师父来接！没事别问东问西的，当心你师父揍你！」老葛骂道

「去！老是恐吓我！」小金一脸不爽，他在柜台上按了几下，就一脸兴奋地跟徐光说道：「听说你占了一个虫人的星球，你给我说说那件事吧，我们这里都不能玩游戏～」

「别胡闹！」小金身后的门打开，小金的师父老王走了进来，说道：「把人交给我吧，老葛，你也跟着一起来，曹祥，你回来得正好，你师父叫你去d7通道跟他会合，他们的队伍刚刚出发了。」

曹祥拍拍徐光，便听命走了，老葛有点讶异，他虽然上次帮忙抗击劫匪，弄到一个工人的身分，但只能算外围的员工，可以在交易区自由往来，但却不允许进入居住区内部，现在老王却叫他跟着进去，他不敢多问，向小金哼了一声，就带着徐光跟着老王走进居住区。

徐光跟着他们一路走，穿过了熟悉的交易区，通过了一扇带着除尘室的闸门，进入一个很特别的空间，他明确感受到周围的辐『射』能量大幅降低，看来这里应该就是真正个居住区。这居住区的墙面都是金属打造的，但金属的表面看起来暗沉沉的，似乎很有些年份，这传闻中的居住区内的人不多，走道有些空空『荡』『荡』的，领头的老王看他东张西望，笑道：「这里是居住区，现在大白天的，大家都出去工作了，晚上才会回来，到时就会挤得不得了了，这里可是少数能真正躲避辐『射』的地方。」

「难怪墙上都装金属板～」徐光心里想着，他知道并不是所有地点都适合建造地下都市，有些地区的地质结构不良，没办法阻挡水流或是辐『射』的透入，就必须要特别的方法补强，特制的金属墙面是其中一种选择。在这种地方活动，人没有躲避辐『射』的地方，只能在有防护的地点休息，否则就算穿着防辐『射』服也没用。

他跟着老王一路走来，感觉这个居住区并不大，而且房间拥挤而狭小，整个空间中弥漫着各种人体的异味，令人感觉不太舒服，看来这里的居住环境确实变得挺恶劣的。

他们走了一阵，到达一个比较空阔的区域，老王带领他们走到一个办公室外面，他先进去通报了，又让老葛进去，一阵子之后，老葛一脸震惊地出来，他深深地看了徐光一眼，就独自一个人走了。

老王带着徐光走进办公室，宽大的办公室内，只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一面样式古旧的屏幕前低着头思考，当他听见徐光他们进来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向徐光，徐光被他吓了一跳，那是一个有着一张骷髅般面孔的老人，他半张脸布满了烧灼焦黑的痕迹，干枯得像个骷髅头，而另外半张则被一张银『色』的金属面具遮了起来，整个样子显得很诡异。

「老王，你先出去吧！徐光不会伤害我的。」那老人用一种徐光很熟悉的机械声音说道，在小文身体还没恢复之前，她也是用类似的机械声音说话。

老王微微躬身，便领命退了出去。

「坐吧！」老人举起一条有着金属质感的手臂，示意徐光坐到他身前。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光，笑道：「你看起来不太惊讶，你曾经见过生化人吗？」

徐光摇头道：「只听过没见过，但是我一个朋友曾经靠着机械语音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她的身体恢复健康。」

「喔？」那老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他很有兴趣地问道：「可以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吗？」

徐光便简略地把小文的遭遇描述了一下，那老人点点头道：「看来老管又进步了，好得很！」

徐光听他的语气中显得很兴奋，便问道：「这位老爷爷，您也认识老管吗？」

那老人『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他用一种怀念的神情说道：「当然认识啊，我曾经跟他合作过，只是…我后来遭遇了一些事，变成这样，再也回不了都市里，我们大概…三十多年没见了…」

他顿了顿，自我介绍道：「我原来的名字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大家都叫我工头，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你看我这一身机器的，但我不是生化人，我只是被生化人残害过，严格地说，我现在的身体算是变异人。」

「变异人？」徐光讶道，他看不出老人的样子有什么变异，除了外貌受过重伤，借助一些机器设备之外，一点都不像他曾经在管道外看过的那两个变异人。

「并不是每个变异人都长得像妖怪～」工头笑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徐光顿时想起那个雇佣他们去打猎的李大少，他是个叛变的变异人，长得比他还帅气优雅呢。他不禁赞同地点点头。

工头看他一点都不惊讶，笑道：「你这孩子倒是见多识广，一点都没惊讶的样子，我还以为可以吓到你呢！」

徐光搔搔头笑道：「没什么…刚好接触过这方面的一些人和事，有了一点认识。」

工头和蔼地看着他，说道：「看来乌老大还真的找到一个不错的接班人，可惜好人才都被他抢走了。」

徐光大讶，乌老大过世，他接任掌控者的事应该还没传出来，怎么眼前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不由得问道：「您也认识乌老大？」

「嗯！我跟他是…怎么说呢？竞争者和合作伙伴，我们这里也有一个黑市，你知道的，出产很多违禁品，哈哈～也跟变异人做生意。」

「我了解！」徐光看过了黑市的资料，自然清楚这件事。

「乌老大一直建议我把两个黑市合并起来，但我一直没接受，到现在我也没这个打算。」

徐光想了想，点头道：「是！我想我可以理解。」

「喔？你理解了什么？」工头『露』出充满兴趣的表情

「都市黑市的利益纠纷太复杂了，各家族和部门都牵扯进去，很难保持干净，要不是有大妈，恐怕早就被攻破了，而您这里，看起来不像有智脑管理的样子，万一跟城市黑市合并，恐怕很难维持封闭『性』，到时辛苦建立的隔离网可能就会被摧毁了，反而让人类少了一片休息的净土。」

「净土？你说这个臭兮兮的地方是净土？」工头哈哈大笑

「至少是真正自由的地方，我看你们都放弃视觉介面了，整个基地都屏蔽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限制出去外面工作的人，但是…似乎这个地区跟智脑是隔离的。」

「也没有完全隔离，我们有我们的方法，你觉得可以怎么做呢？」工头故意为难徐光

「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我也很不喜欢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徐光抓抓头笑着

他这样回答，工头倒停下了笑声，他叹了一口气：「没错！自由的净土，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忘了这种感觉，他们只觉得这里臭气冲天，每天只计较床位是否又窄了一点，什么时候可以分配到洗澡水。」他抓抓头苦笑道：「以前这里的人比较少，最近十几年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都不肯离开，这里赚钱容易啊，他们都宁可少活几年也要黏在这里赚钱给家里用，我也没办法啊，能多养活一个家庭总是好的。」

「这里的辐『射』病严重吗？」徐光关心地问

「非常严重…平均寿命至少比都市人少二十年，老实说，防辐『射』服根本没什么用。」

徐光点点头，他一向知道这件事，但这是不能公开的秘密，人们需要一个有保护的假象，虽然那真的不太管用。

「你的事是乌老大告诉我的，他建议我见见你，本来我是不当一回事的，但是…你最近名气很大啊！打下一个星球的天命者，嘿嘿～那也许是假的，但你接了乌老大的班，这可是真的了吧！你别担心，乌老大这个心思阴暗的家伙给我留了密信，要我设法支持你，并且给你帮助，可是他这死人可没料到，我得先来找你帮忙了。」

「我很愿意帮忙，但我还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呢～」

「那个等一下再说，你确定你是免疫者？」

徐光自然知道那是因为自己修炼了能量循环，乌老大也是这样的，所以自己当得上免疫者这个名头，于是他便笑道：「应该算是吧！」

工头表情转严肃地问道：「所以…你真的不怕辐『射』？」

「目前看起来辐『射』对我没有影响。」

工头点点头，说道：「其实我也不怕，但我的方法是从变异人那里学来的，比较像你成哥喝的狂化『药』剂，后果…很严重，我不认为这个方法值得推广。」

「狂化『药』剂有什么问题吗？」听到工头谈起这个问题，徐光也一直很好奇，便出口问道

「狂化『药』剂其实算是一种基因『药』剂，喝了之后，身体的基因会发生变异，大部分的人只贪图它强化体质、清除和抵抗辐『射』污染的效果，却没想到基因异变可能产生的后遗症，你有没有发现，你们管道部三个喝过狂化『药』剂的人，除了小何有一个孩子之外，阿成和叉子都没有孩子。」

「啊？您是说？」

「小何当初是成家之后才出去参战的，现在你知道可怕了吧，狂化『药』剂改变人体的基因结构的同时，也破坏了使用者的生殖能力，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显然有这种效果，我的方法想必也有类似的问题。」

徐光点点头，他差点就喝下狂化『药』剂了，想起来不由得有点后怕。

「所以…你确定你不是因为狂化『药』剂而不怕辐『射』？」

「确定！」徐光斩钉截铁地道

工头沉思了一番，最后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很强，似乎跟乌老大有得比，而且你也是天命者，嘿嘿～我现在也对天命者的意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了…」他话锋一转，说道：「最近我就需要你那边的一些帮忙，我的一些大型设备老旧损坏了，智脑知道我需要那些关键设备，她一向管制得很严格，那些东西也不进工厂加工，我没办法偷到维修所需的零件，本来我都可以跟市内进行贸易取得，但最近这条管道被林家掐住了，以前这种事乌老大会帮我解决，他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机械工厂有存在的必要，但是现在他失踪了，某些聪明人的心思就活络了，他们以为自己可以趁机弄到一些利益，也就开始干一些蠢事，上次我托你带了记忆水晶给你成哥，也是为了这件事，但显然乌老大打定主意等那些笨蛋自己跳出来。」

徐光点点头，问道：「我懂了，您要的东西黑市里会有存货，还是我必须向那些人调货？」

被他这么一问，工头沈『吟』了一番，说道：「这问题好…我等一下派人带你去看，我们的空气净化器和水源滤清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幸好辐『射』滤清器还是好的，不然大多数的人就必须被迫撤离了，老实说，我之前跟乌老大要了几次，但送过来的东西都有问题，我猜有些人虽然不敢拒绝他，但却在私底下做了手脚，他们以为我会屈服，嘿嘿～门都没有。」

「这个问题我会注意的，我想乌老大也打算趁机清理一批人，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拿人命做交易呢？」

工头『露』出顽皮的笑意，在那一瞬间，他残破的脸竟然被眼中的笑意压过，让徐光一瞬间忘记了它的丑陋，工头笑着道：「你可真是单纯啊，在那些人眼中什么都是可以交易的，尤其是人命，那更是最贵的商品。」

徐光叹了一口气，他道：「是！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设法弄到这些零件的。」

工头把自己推开位置，一个转身滑向他身后的墙面，那是一排柜子，他便在那些柜子里翻找，这时，徐光才发现工头的下半身已经不见了，他整个人用束带固定在一部轮椅的座位上，那轮椅很奇特，整个像一块大金属块一样，非常坚固的样子，轮椅上有一些金属纹路，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机关。

工头在柜子中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块记忆水晶，他把记忆水晶放在屏幕前，做了一些『操』作，那水晶便发出微微的光芒，徐光知道，他正在把资料转入记忆水晶中，过了一会儿，资料转入完成，工头把记忆水晶递给徐光，笑道：「这便是我支付的谢礼，相信会对你整治那些人很有用，以后我们还有许多生意要做，希望能合作愉快！」

徐光收起记忆水晶，伸出手跟他相握，也说道：「没问题！合作愉快！」两人相识一笑，徐光感受到工头的善意，他已经把徐光当做跟自己同等地位的存在，两个黑市的掌控者，在这一瞬间联手起来，要扫除那些挡在他们眼前的障碍。

工头按了桌上的铃，那灰发壮汉老王开门进来，工头对他说道：「你带徐光去找老胡，要他把需要的零件开出规格，然后一项项指给徐光看过，别又像上次那样老是搞错零件，要知道我们每次弄零件都很麻烦，他再搞错，我就让他自己回都市去找零件。」

「是！」老王躬身应道

「徐光是自己人，以后要依靠他的地方很多，你顺便帮他介绍工厂的状况。」工头说完后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老王便带着徐光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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