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满城尽在飞斗笠
二人走出了天波杨府,顺着大街往前走,准备去与车夫丫环他们汇合。
冷月寒闷头走了一会儿,似若喃喃自语道:“说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全他妈的是骗人的鬼话,皇帝他们要的是江山……”
肖艳见冷月寒这个样子,担心地道:“冷大哥,你没事吧?”
冷月寒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掩饰道:“我没事,只是一时心有所感罢了,对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对朝堂上的事见解如此之深?”
肖艳踌躇着道:“家父曾当过官,只因他刚直不阿,清正廉洁,得罪了权贵而罢官,我也就从家父那里知道了一些朝堂上的事。”
“令尊真是一位好官啊!”冷月寒赞道,“可惜天下失去了令尊这样一个好官,只是做一个好官不易,想要把官做好更不易。”
肖艳深有同感地道:“确实如此,家父辞官后,便发誓从此不再为官,后来吏部再召家父任职,家职一概都拒绝了,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只怕朝庭中已经有人把家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冷月寒叹息道:“真是自古奸臣何其多,忠良到头无善终啊!”
肖艳脱口赞道:“说的好,实在是精辟。”
冷月寒有些困惑地道:“想那杨家将一门忠烈,到最后男人都快打光了,连寡妇女子和佘老太君也披挂上阵了,却屡遭奸臣陷害,到头来杨家得到了什么?岳武穆精忠报国,赤胆忠心,眼看中原北望,却连被十二道金牌招回,最后落得个惨死风波亭的下场,难道他们就为了个忠义之名?”
肖艳沉吟了一下道:“不,他们为了天下人。”
冷月寒没有再说话,在心里反复琢磨前艳的话,天下?天下!为了天下,做人还是要讲忠义的,只是这个忠义要胸怀天下。
二人游完天波杨府,与车夫和丫环老妈子汇合后,肖艳打算再在开封住宿一晚,明日再赶路,冷月寒听了吓一跳,立刻反对,得罪了虎须帮,还敢在开封府大摇大摆,万一撞上了,少不了又是一番麻烦,去游天波杨府已经是冒险了。
可是肖艳一再坚持自己的主见,冷月寒考虑了一下,虽然从开封到陈留只有几十里,如果路上快一点赶,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到陈留,但肖艳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受不得舟车劳顿之苦,就算赶到陈留也已经天黑了,他只得点头答应。其实,凭借踏雪的脚力用不上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陈留,他只是在心底隐隐有一点不舍,那是不知不觉产生的一种微妙的情愫。
肖艳也知道冷月寒不愿意惹麻烦,她只是想与冷月寒多一点时间在一起便接受了冷月寒的建议,四人在开封府南城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开封府东城的一条巷子有间庭院,看起来门前也和普通的宅子没什么区别,而进了大门,旁边有两间门房,里面会各有五六条精壮的汉子,日夜轮值把守,这间庭院便是虎须帮的总堂。
在总堂的聚会厅里,虎须帮的帮主郑杰脸色铁青地看着下面一堆帮众的惨相,气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有的人嘴少了半块肉,有的人脸豁了一道口子,有的人耳朵没了一个,有的人脑袋开了瓢。这些人身上的伤口都经过了包扎,仍然还是很痛,却没有一个人敢呼痛呻吟的,大厅里显得极为安静。
二帮主陈哲标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打破沉默向一个小头目问道:“你们如何搞成这样的?”他是明知故问,当然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那小头目胆怯地道:“我等今日到大相寺去收保护费,见那里的生意不错,就寻思着二爷快过寿了,小的们应该孝敬一下,就想给二爷弄点寿礼钱,有一个戴斗笠的客人耍横,兄弟们上去想给他一点教训,怎知那家伙还真有些本事,几十兄弟都伤在他的手上了。”
陈哲标怒斥道:“你说什么?就一个戴斗笠的人,你们近百人都没收拾得了他?你们真是一群饭桶。”
一个受伤的小头目心有余悸地道:“二爷,您不知道,那家伙真的厉害,手中的一根鞭子,抽在身上就象刀子一样,而且下手还不留面。”
“放你娘的狗臭屁!”郑杰忍不住骂道,“刚开始你们没动家伙时,那个人不是就手下留情了吗?”
小头目连忙唯唯诺诺应是。
郑杰又气急败坏地怒斥道:“本帮主也听到一些消息,据说你们收钱时,那个人也给了,要不是你们去调戏一个姑娘,那人也不会出手了。这就说明那人也不愿意惹事,偏偏是你们没事找事,收了钱还不他妈的滚蛋,非要去调戏一个姑娘,你们他妈的哪一个窑姐少嫖了?你们是不是吃饭了撑的?”
一下子伤了这么多的人,开封府其他帮派一定都已经得知,虎须帮自打成立那天起,几时丢过这么大的面子?可是,现在连对方是何来头都不晓得,报仇更是无从谈起。郑杰便把一腔怒火全撒在这个小头目的身上了。
那个小头目吓得战战兢兢,抖如筛糠。
陈哲标出来解围道:“帮主息怒,兄弟们一个个都伤成这样,还不是也想为虎须帮挣个面子吗?从咱们虎须帮成立以来,还没有哪个人敢捋咱们的虎须,这个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眼下咱们还是想法找到那个戴斗笠的人,干掉他为兄弟们出了这口恶气。”
“对,干掉他,出了心中这口鸟气……”
那些受伤的帮众们听陈哲标这样说,也跟着群情鼎沸起来,纷纷叫嚷着,心中对陈哲标的好感大增。
郑杰当然不愿意看到陈哲标这样收拢人心,那他帮主老大的位置可就有些不稳了,便挥手示意,等众人安静下来,才道:“这个仇一定是要报的,谁敢来捋咱们虎须帮的虎须,那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触犯了帮规的人,就一定要受到处置。”
众人听郑杰这样说,心中都有点犯了合计,帮主这是唱得那一出呀?哪一个触犯了帮规呢?好象没有啊?连陈哲标也觉得有点迷惑。
郑杰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才道:“本帮所立的收费数额都是有规定的,每个堂口的辖区内不得巧立名目,擅自收取。”他用手一指那还几个受伤的小头目,严厉地道:“你们未经许可,擅自收费,还造成这么多兄弟受伤,使虎须帮蒙受这等奇耻大辱,你们该当何罪?”
“帮主饶命啊!我们冤枉……”
“我们收钱也是想为二爷祝寿用的……”
“这些钱我们一个子儿也没装进腰包,兄弟们可以做证啊!”
几个小头目吓得跪倒在地上,纷纷为自己辨解,因为虎须帮的帮规极其严厉,他们知道将要受到残酷的惩罚,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
陈哲标现在总算看懂了郑杰的意思,郑杰此举分明是在敲山震虎,想告诉陈哲标,老子才是虎须帮的一帮之主。于是,他放心地道:“帮主,他们也是想对属下表示一点敬意而已,情有可原,帮主若是要追究起他们的罪责,属下也是过失的,愿意与众兄弟一起受帮规处置。”
“不错,本帮主也这样认为的,不过,念在他们其心可嘉,所有头目每人只罚十两银子,以示警告,其他人医药费自理,就不追究了,至于你也要一并追究,就罚三个月的月奉,不知你意下如何?”其实,手下为上司私收一点贺寿的钱,本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平日里就算郑杰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却借题发挥,不过是因陈哲标收拢人心,吃一点干醋罢了。
陈哲标马上心悦诚服地道:“多谢帮主开恩。”
郑杰又吩咐虎须帮的几个大头目们,加派人手出去寻找那个戴斗笠的人。于是,虎须帮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开封府戴斗笠的人可就遭殃了。
在天庆观的门前人流往来,川流不息,十几个虎须帮喽罗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索,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走过来,众喽罗们一哄而上,不由分说,揪住那个斗笠人便是一顿拳脚,下手还特别凶狠,他们怕万一真的是那个斗笠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那个斗笠人一点也没有防备,被虎须帮的喽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翻滚惨叫。见打得差不多了,一个小头目也看出这个斗笠人是一个菜鸟,便制止了喽罗继续殴打,走到斗笠人面前骂道:“妈的,天又不怎么热,你没事带什么斗笠?”
斗笠人趔趄地爬起来,战战兢兢地道:“俺借了隔壁李四狗三两银子,最近手头紧,他老是来讨债,俺才弄个斗笠带的。”擦了一把嘴上的血,又道:“这位爷,俺不过就是借了隔壁李四狗三两银子,你们来帮他讨银子 ,俺还不就是了嘛,你们也犯不上下这么重的手打俺吧?”
那个小头目骂道:“滚,老子不认识什么李四狗,王四狗。”
斗笠人奇怪地问:“那你们为何打俺?”
那小头目傲慢地道:“就因为你戴斗笠。”
“啥?就因为俺戴斗笠,你们就把俺打成这样?”斗笠人脸上现出愤怒。
那个小头目抬脚踢在斗笠人的屁股上,威胁道:“你他妈的欠揍是不是?再不滚老子打你满地找牙。”
斗笠人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敢辩解了,只得捡起滚到一边,已经变形的斗笠,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妈的,什么世道?戴斗笠还戴出错了,呸!”
当他走过一条街,正在琢磨自己被打的原因,忽然迎面冲上来一伙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等打了一会儿,一个小头目见他并非是虎须帮要找的斗笠人,便让众喽罗们停手。斗笠人见对方人多势众,一个个又都象凶神恶煞一般,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他刚准备要去捡回斗笠,然后快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个小头目一脚踩扁斗笠,笑骂道:“你他妈的还敢戴斗笠,前面最少还有我们三伙人,你不想要命了吗?”
听了这话,他再也不敢打那顶斗笠的主意了,心想,我的妈呀,如果再挨三次揍,这条小命可就差不多交待了。于是赶快溜之大吉。
这样的一幕在开封府不知发生了多少?很多戴斗笠的人都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等知晓了其中的一些情况,心中不禁在嘀咕,难道戴斗笠也有罪吗?后来,街上那些戴斗笠的人看出了其中的缘故,吓得纷纷把斗笠都扔了。
开封府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满城尽在飞斗笠,大街小巷子都有被人们遗弃的斗笠,只是便宜了一些小贩,虎须帮现在找戴斗笠的秽气,不代表永远不让人戴斗笠,等这一阵风头过去,这些斗笠也是一笔收入。幸好此时已是初秋,戴斗笠的人不是太多,如果要是发生在盛夏时节,还不知会连累多少人。这个后果是冷月寒没有想到的。
虎须帮四处搜寻斗笠人,很多人手都被派了下去,陈哲标布置好一切后,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去。
转过几条街,他来到一处深巷的宅子前,轻扣了几下门环,不长时间,紧闭的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一个头来,见认得他,便把他让进了门。
这个宅子不大,只是一个四合院,那人把陈哲标领到东厢房的门前,便自行离去了,陈哲标朝里面恭敬地道:“属下陈哲标前来求见公子。”
里面很快有人答道:“陈兄不必客气,请进。”
陈哲标推门而入,屋里有一个带面罩的白衣人负手背身伫立,见到那白衣人,他立即单膝跪地道:“属下参见公子。”
白衣人没有回身,开口道:“起来说话,你必是有事而来。”
陈哲标道:“是有一件事,否则属下也不敢冒然来见公子了。”
白衣人道:“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说来听听吧。”
陈哲标便把自己了解到的发生在大相国寺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
白衣人沉吟了一下道:“能在近百人围攻之中,掩护一辆马车拼杀出来,而且只用一根赶车的鞭子,此人的武功不低啊。”
陈哲标凑过来道:“正因为此人武功高强,属于怕万一他是来自朝庭的锦衣卫或是东厂的番子,坏了主公的大计,属于就是罪该万死了。”
白衣人点头道:“你报告的很及时,不过,他绝对不会是锦衣卫或是东厂的番子,我太了解这些朝庭的鹰犬们,他们只会盯梢跟踪,捕风捉影,栽赃陷害,才不会管这等闲事。”
陈哲标不解地道:“那公子认为此人是何来头?”
白衣人想了一下,才道:“可能是路过这里的江湖中人。”
陈哲标点头道:“属下也这样认为的,开封如果有这样一号人物,咱们没道理不会知道的?”
白衣人却道:“你不要小看那些喜欢抱打不平,见义勇为的江湖中人,他们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就象六大世家现在就想千方百计了解我们的计划,如果朝庭知晓了我们的事,也不会坐视不理。”
陈哲标道:“属下明白,以后行事,一切小心为重。”
白衣人忽然问:“虎须帮现在你控制的如何?”
陈哲标道:“公子放心,虎须帮的几位堂主都已经被属于收买,只要公子一声令下,虎须帮就是公子养的一条狗,让它咬谁它就咬谁。”
白衣人赞许地点头道:“好,日后大事若成,我会在主公面前为你请功的。”
“多谢公子提拔,只是……”陈哲标迟疑地道:“那个郑杰真不是东西,属下在他那里的鸟气都受够了,不知公子何时才能让属下动手,宰了那个混蛋。”
白衣人微笑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空乏其身。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后来东山再起,复国雪耻,都是得益一个忍字。金刚经云,一切法得成于忍。你就全当给自己一个历练的机会吧。”
陈哲标躬身道:“属下受教了。”
白衣人拍着陈哲标的肩,安慰道:“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两天都没有更了,今天更的这一章有五千多字,希望大家能见谅,只是成绩很不理想,看来传统武侠真的是没落了)
(本书在写作中多次得到视动网总编写客的指导,在此表示感谢。视动网是一个学习建站知识的网站,也是中国第一个站长组建团队的交流的平台。而且在不久也会相继推出一些休闲、影院、娱乐、游戏和商城购物等频道,欢迎大家介时光临视动网-158请到谷歌、雅虎和腾讯问问搜索视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