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彐曳狂奔出广场,不再停下猎杀身边的人。此刻,他的心中只想到她!
那飞驰而去的身姿,还留有她的血味,挥洒在空气中。
目光闪过阴骛。她被掳走了!
是谁!
为什么要带走她!
此刻的男子,暴躁肝胆尽裂得差点倒下去。
不!
掳走他的人是谁?儊颖的手下么?事实告诉他,儊颖也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他绝对不能让人带走她!
他心中虽燃着熊熊的怒火,但脚下可没有任何耽搁。在这紧急时刻,即使心中怒意澎湃不已,他仍能保持冷静的思维,他会把怒气维持到找到带走水仙的人再发泄!
幸好雪已停,否则他要找人就更困难了。
“主子...”
喜公公慌而赶来,跟随在彐曳身后。
紧接着,是杀出重围的儊颖,他也抬着血淋淋的剑奔来。
“颖王爷...”喜公公一副担忧的望着儊颖。
“带上小青,我去追他们。”儊颖简单的吩咐,便跃身而去。小青是秦洛派来的内探,无论如何,是要完好把小青交给秦洛的。
马匹极快,一转眼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脚印。
带走她的,是个男人!
他无法想像得出,还会有哪个男人敢这么做!
男子眼眸转为冰冷的黑色,面孔在狂怒后转为可怕的平静。聚满了风暴却隐逸在无波的表面下。
“不管你是谁,带走我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森冷的口气比冰霜更冻澈人的心肺。
彐曳从鞍袋中抽出一把大刀,跃上马背。
**的健马如射出的箭,转眼间就消失在马蹄印前进的方向的尽头。
...
马匹一路奔走,直到一个悬崖处,没了出口。
而,悬崖下,是万丈深渊,跌下去不仅会粉身碎骨,只怕也没一块完整的肉会与肢体相连。
“水仙?水仙啊?”
青坳飞速从马背上将我抱下来,一声一声呼唤,而我,由于失血过多,意识已渐渐模糊。
我的双手扶着的不是血迹斑斑的肩膀,而是腹部。
“孩...子...”
我最想知道的是,孩子是不是还在...
此刻,我只想要守护腹中的孩儿,哪怕是多一点点的时间,我也满足...
我啊...
还没有做够母亲的滋味啊...
“你不要睡!不要睡!我为你止血!不会有事的!”青坳焦急地便安慰我,边把我扶着坐起,试图以内力镇压住直流不停的鲜血。
然,千钧一发时,怀里奄奄一息的我却抬起柔荑,坚定的按住他。
“不...不要...”
我知道,以内力镇压,那会直接伤害了腹中的孩儿。
那样,孩儿的存活率,将会为零!
孩儿...
你妈妈不会剥夺你的生命...
妈妈,想要守护你。
青坳微微一震,半晌才转过头来沉沉看我,只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这么傻?”
话罢,他眼眸微红,后一刻便别过头。
他想不明白,为何彐曳这么冷情对她,用的手段这般血腥,甚至连她有身孕的事抖残酷对待。而,她却还念及那孩儿,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她真的爱彐曳吗?
爱情就真的这么伟大吗?让她不顾一切。
他不懂,自小就遭到抛弃、追杀,他从没有体会过何为爱?何为情?
叔叔...
青坳低着头叨念着那两字,幽深的眼眸中终闪过几丝光亮,低下头看了一眼女子的腹部,恍然的想着...
那未出世的孩子会叫他一声:叔叔...
叔叔...
他想触摸一下那孩儿,是如何感觉...
然,那手却是不经意的一抖,随即紧紧地攥起,指甲掐进掌心只觉微微的疼。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天际的黑暗慢慢消逝,一丝白昼缓缓荡漾开来...
黑暗去,黎明来了..
我了张唇,半晌才喃喃开口:“结束...了吗?”
突然,隐隐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狂风呼啸,携着雪花,直直逼迫。
我见到了青坳的脸色煞白,捏起的拳禁不住微微颤栗起来。
“找死!”
那喝声字字清晰,听在耳里,只觉刺一般扎的人心口只疼,我身体不觉猛然一震。
是---彐曳。
彐曳寒冽着脸,一步一步走向我和青坳,嗜血的凶光尽显眼底。
“水仙..”青坳拽紧我的身子,唤道。
我淡淡一笑,娇艳得让青坳失神。
青坳打横抱起我,说:
“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我带你走,带你走!”
他泪眼婆娑的余音传入我耳里。
忽而,我也感觉不到疼了,意识迷蒙间,只听到风声一阵一阵。
青坳抱着我,纵身往下跳去...
快得,连彐曳都来不及抓住!
“不!”
彐曳惊恐的大吼!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她怎能用这种方式与他告别?!
她怎么忍心如此残忍的对待他?!
他无心害她啊!
他只怒恼那带走她的人,他要对付的是那吃了豹子胆的男人啊!
他是被那些该死的族人下了蛊咒,才会失了心的冷情对她,才会冷漠地任由族人绑架她,甚至自己放火烧她...
可是,可是那都归于该死的蛊咒。
她怎能这么对他!
在他深深爱上她之后,她最终的报复手段就是死在他眼前,并且让他连不允许的机会也没有!
赶来的儊颖,看到彐曳的模样,惊恐得连忙奔过去。
儊颖似乎料想到了什么,呆呆地摇摇头,双膝跪地。
“水仙!水仙!”
彐曳跪在山崖边,极目往下望,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她死了吗?
死了吗?
她怎么能如此狠心的报复他?
他已经什么都给了她,她却仍是以恨来回报他,并且不惜一死来表明她的心迹。
不!!!
她逃不开他的,就连死亡也逃不开他!
她下黄泉,他就追到黄泉!
她魂归西天,他便追到西天!
生生世世,是生是死,她都是他的!
只要他不允许,她就别想逃开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没有人能拦住他!
男子狂乱的意志,只想着要下黄泉抓住他的女人,却忘了周遭的一切。
所以,当他起身要往绝崖跳下时,颈后的一记重击让他毫无防备的昏厥。
儊颖将昏迷的男子放在地下,对赶来的喜公公一等人命令:“将他带回去!”
“是...是...”
喜公公惊慌失措,忙点头,合同儊颖的死士将男子抬回去。
小青预感到发生什么事,噗通一声跪下,绝望得直落泪:“唔..唔..”
“颖王爷,你要去哪里呀?”喜公公老脸悲哀,忙追着儊颖的步子。如今水仙姑娘死了,往后要让主子怎么办喃?
主子这幅摸样,恐怕是无心再操心国事,整个泱泱彐国,谁来挑起大梁?
“放心,只要我在儊国的一天,儊国与彐国,绝对不再交战。”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凄凉笑意,深深凝望着了望那悬崖。
“这...哎...”
喜公公仰天叹了口气,深知颖王爷已拿定主意,自己多加劝留也没意义。
没做多留,儊颖转身离去。
天际,那一片白光越来越清晰...
天空,不再黑暗...
呼啸寒风也停止下来,不再让人感到那么刺骨...
喜公公一路瞩目儊颖的背影,直至消失。
水仙姑娘,你真有那么狠心吗?玉石俱焚就是你爱的方式吗?
唉!弄得天人两隔,又能表示什么?亲痛仇快而已!不多想了。
喜公公无奈摇摇头,目前照顾好主上是他最大的任务。
X
“娘亲,娘亲,你就快快告诉孩儿她是不是还活着?”一个童稚、清亮的声音问着,他的表情充满了不解。
“是还活着。”一个妩媚、娇甜的声音应道。
“娘亲,娘亲,爹爹说她有孕,那孩儿是不是和我一样有小J、J?娘亲,娘亲,你看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孩童疑问,字里行间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依旧是甜美的应答,不过多了一些些头疼的意味。
“娘亲,娘亲,阿姨的孩儿什么时候出世?娘亲现在可以把他抱来吗?娘亲不是说小孩子都是当母亲的在路边捡到的,可是阿姨生病了走不了路,那么娘亲去抱来可好呢?”
“娘亲...不知道。”
“娘亲,娘亲..”
“你给我闭嘴,写字去!”甜美声音的主人,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小不点的好奇心,发威了。
“去就去嘛,凶什么凶...哾...”调皮的孩童离开,不忘对自己母亲吐舌头坐怪脸。
房屋,终于安静。
温暖的房间中,有三女一男。
其中一个女的,躺在**,正是跳下悬崖的水仙。此刻她正面白如纸的躺在床榻上,已昏迷数天了,都一直处在昏沉状态。
另外一男的,同时躺**,也是跳下悬崖的青坳。跳下悬崖那一刻,他用身体护住水仙,躯体都是擦伤的痕迹。还好,他内力不弱,已度过生命安危,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就要醒过来。
而,另外那两个女的,一个正是那孩童的母亲,另一个是孩童的小姨。她们此时正在为**的二人检查伤势。
她们住在江边,几天前,孩童的父亲出去钓鱼,却救回两个被溪水冲到岸边的男女。
于是连忙将之带回山庄中,却惊喜的发现长年居住在山顶的神医‘目子’已在山庄中等着了。
那换位‘目子’的神医喂女子吃了药,护住她的元神后才说:他早已料到这一切,救了这女子,对往后大有好处,也算是有缘。
神医并且笑道:这女子意志坚强,连胎中的孩儿也附着得这般紧密,倒是一项奇迹!
就因为神医说了一句‘有缘’,所以她们将这二人留下。
...
...
头痛欲裂,呼吸窒闷,强烈的疼痛充斥着我的思绪,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可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周围隐隐约约传来几声窃窃私语,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很冷很冷。
我是不是在地狱,可为何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自己身上的疼痛,我伸出手想揉揉眼睛看清楚此时我身在何处,可一双娇嫩的手立刻将我的手腕紧紧握住,低声道:“姑娘莫乱动。”
我迷茫地瞧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中我能感觉的人的气息,却看不一个人影,只是漆黑的一片。
我的心顿时被恐惧填满,僵硬地问:“我...没死..吗?”
“姑娘大福大贵,老天爷舍不得夺取姑娘的性命。姑娘好生休息,睡一觉,就会没事了。”她的声音很低沉,声音甜腻中充斥着温暖。
真的太累了,听着耳旁传来一声声喋喋不休的话语,我已听不进任何,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最后,我索性静静地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
...
“水仙啊...水仙...”
耳畔边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那样细微,那样低沉,是谁的声音?我的指尖微微颤动着,紧闭着的眼珠飞快转动,挣扎了许久才勉强张开了眼。
可睁开之后仍旧是一片黑暗,而这样的黑暗我早已习惯,只是耳边传来流花那焦急的声音让我不自在。
“水仙,你总算醒了。”
青坳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沙哑与哽咽,是哭过的痕迹。我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活着的那天;也从未想过,还会有人为我哭泣。
“水仙,大夫说你风寒很严重,要你安心在**静养。”青坳立刻将欲起身的我按回枕上,语气中明显有着关心:“孩子,都好好的,你安心睡一觉吧,我会守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一步。”许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青坳缓缓说来。
“睡吧..”他小心地为我盖好被褥。
我的意识朦胧,随着他浅浅的呼吸声,进入睡眠。
...
...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有人在往我嘴里喂那香甜的粥,润滑了我干涩的咽喉,饥饿的小腹得到了充饥。
那温柔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我耳边,我知道他是青坳,永无止境的梦境中,都是这个温柔的声音陪伴。
有时候,我意识逐渐恢复,而他似乎也发现到我的清醒,便用那柔和地声音说道:“水仙,孩子发育得很好...水仙,你还会这样睡到什么时候?你可要快点醒,若是孩子出世,没人教他唤我做‘叔叔’,可怎么办?”他坐在榻边,暖暖的气也隐约地喷洒在我脸上,我可以感觉到他离我很近很近。
我不说话,只是抿着唇,回味着那粥在唇齿间留下的香味。
“你的伤,恢复得很好,只是留下疤痕。但是,都当母亲的人,不建议那点丑陋的,是吧?”他的声音仍旧柔和,只是多了几分担忧。
而我,轻轻地笑了,再次沉入漫无止境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