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失了心(五)(1 / 1)

天色逐渐泛亮,那一缕渐明的白光,霎时把人间的黑暗撕裂。

这头的天变了,又恢复以往的干冷枯燥。

那明黄色的男子望着窗外的天色,眉宇间阴霾之极。

她竟然没有回来,求他。难道是他算错了?

不会,她的身上烙印着他的味道,他是她的毒药,她离不开自己的,不是吗?

还有,她和他心有灵犀,他又怎会不知她昨夜里经历过怎样的痛苦。

可是,为什么,那样痛,都不回来找他?

她宁愿忍受锥心刺骨的疼,也不愿意回来见自已?

“为什么..”缓缓三个字,吐出。

彐曳缓缓起身,嘴角的弧度渐渐扯起,一种狂风暴雪欲来的危险气息,充斥他的周身。

“为什么!”

他的低吼愈发大声,最后竟一掌使力的劈烂了案几。

门外的奴才闻声进来,见此情形均吓得噤若寒蝉。

喜公公也赶来了,老脸上错愕不已:“皇..皇上..?”彐曳低敛的眉眼,被凌乱的黑发挡住,阴森森的下颚微颤。

他沉默了仵久,继而缓缓仰面,望着窗外越发暗淡的天色,残忍一笑:

“甚好,甚好..她如此对朕,朕也不会姑息于她,朕会让她知道,想要离开朕难受的不止是她一人。”

彐曳黑眸眯起,阴鸷至极。

“皇上..”

彐曳的目光有一瞬落在喜公公眼中,竟让年事已迈的喜公公吓得四肢发麻。男子俊庞上本仅存的怜爱,霎时便烟消云散:“朕会让她看见..”他咬牙切齿,缓缓说完:“离开朕,要付出的代价。”X

梦柯殿中。

我的衣裳已被汗水侵湿,时间久了,连呼吸都喘不急。

梦柯她们见这般倔强,也就任由着我,在**,裹着被子,剧烈颤抖。

时间久了。

到了最后,我难受的没了知觉,竟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

白雾茫茫,梅花在霜雪中依旧含苞怒放,风有一阵没一阵的拂来吹得裘袍猎猎,凉意袭人。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一个清远而幽深,似有伤痛的熟悉之音回荡在耳际.

这,不就是彐靳的声音吗?

我看着那空留的雪地,蓦然寻他而去。

一个人走在漫无边际的大雪里,说不出是孤单还是落寞。

我走啊走,黄昏将至,天色渐晚,终究,雪停了。

可,那冷依旧。

我将双手窝在兔棉袖中,襟领上的银狐毛随风拂上我的脸上,酥酥痒痒。

月色隐隐的笼在云后,一片淡淡暗寂。

“彐靳,你在哪儿呀?”我高呼:“你是想让我等你,是吗?那好,我不走了,就在这儿等候着你,可好啊?”

回复我的是冷飕飕的寒风。

“彐靳,你听到了吗?”我放声大叫。

我以为依旧是自己自言自语,不想,一个男声之话从天空的那段传来。

他道:“还记得那一场雪,陪着我的孤单下了一夜,直到心被冰封冻结,再也感觉不到你的出现。”

“还记得那一场雪,陪着我的温柔下了一夜,盼不到花开的季节,把所有热情埋藏在这冰冷雪夜。”

那声音若隐若幻,却苦等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影。

正当我伤怀难以之时,却见一个人影一晃,已挡在了我面前,还未看清来人,只觉胳膊被一双手带入那深深的梅林间。

我没有挣扎,因为我早就感觉到他的气息,是彐靳。

他领着我来到一棵开着浓密繁花的桃树下他才停下,纷纷扬扬的花瓣拍打在我们身上,他眉宇间带着几分闲淡不羁,隐约又在他的身上寻到了初时刚见到的模样,那时,他就是这么一个闲云男子。

“彐靳,我已经是你嫂子了。”看他手却依旧未松开,仍旧停留在我胳膊之上,我惆然说道。

“彐靳?”他嗤鼻一笑,那笑声回荡在梅林深处,继而飘渺至更深更远之处。

我心有一慌,不待看清楚,他毅然回了身,正视我的眼。

我的步伐猛然一僵,心底百感交集。

“颖..彐颖..”一懵,我吱吱语语。

“水仙,我来了..”他的声音很低,却悠远而绵长,与东风一齐轻柔的吹进我的耳中。

“很惊讶我没死吗?”他的脸色有着久病初愈的苍白,下颔有些许胡渣显得格外沧桑,目光蒙眬不清,却又是波澜不惊:“我待你这般好,怎奈你却如此对我?我和靳哥哥比,哪里没他好了?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他而弃了我?”

“惊讶我怎么知道的,是吗?原本,我认为在囚车启程那时你是真心爱我的,不想这一切只是一场空,一场空。”

他忽而一笑,将我整个人拉向他的,低头俯视着我,仿佛要看进我的心里去。

“没错,是曳哥哥告知我的,他要你在我和靳哥哥之间选择一人活下来,只能一人...我一直认为,自己才是你心中那个坚心不渝的那位...”

他的脸离我很近,暖暖的呼吸拂在我早已被风吹凉的脸颊:“你,为何这么善变?为什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时的情况很急迫,若是我选择你,青梅她们当场都得死,我无能为力,真的无能为力...”我哽咽了,酸楚涌上眼眶。

“最终,她们不也都赔命了,不是吗?”彐颖站在原地,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

“我走了,不会再见到你。”他随手攀折下一枝梅握在手心,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梅林。

而我也没有追上来,冷凛的北风依旧侵袭着我的全身,我的脸色已是一片冰寒。

...

这一夜,如此难熬。

我,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沉沦在黑暗中有多久,

似乎,做了一个常常的梦。

那梦亦真亦假,残留在脑海。

迷迷蒙蒙中,又被那钻心的疼痒感催醒。

我已没有力气哀呼,空留一口虚弱的呻吟,断断续续。“水...”口中干燥至极。

我手向前伸去,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要伸向何方。

但倏地,我感到指尖触碰到了一副躯体,不似女人的细嫩,而是微有粗粝的触感,岂,熟悉又陌生。我的手一抓,更加确切地碰到了对方的肉体,那,竟如同死人一般冰凉得慎人。

记忆中,某人的身体,也是这种感触!

想罢,我蓦然睁眼,赫然与之对视。

彐曳潭眸定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我。

我如遭雷击,下意识的便把搁在他身上的手抽离,逃一般的缩到床角。

彐曳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便懒懒的靠了过来:“水仙,你怎逃到这里来了,朕找你找的好苦。”

他的话语亲密,然,听在我耳中是那样地刺。

我咬着唇,厌恶的回视。

彐曳望着易惊易怒的我,嘴角噙笑,道:“数日不见你,你倒是愈发讨厌朕了...不该的,你...应声越加赖上朕。”说时,他俊庞乌云密布。

彐曳大手一伸,向我探来。心中一惊慌,我忽而惝怳逃到床的角落,却不慎,一个惊呼摔倒床底。

彐曳大手一僵,身子一震。

跌在地上的我,放眼望去,才发现整个屋子里跪了不下百人,黑压压的延伸至外。

我看到,这些跪着的人当中,也包括梦柯在内。

“梦柯?”我惊呼出声,慌而起身向她奔过去。

只是,那男子却轻而易举地把制止了我的举动。

他双臂环抱着我,道:“朕的水仙真是愚笨得很,才短短相处两天,竟被这女人收服了。”那话似在说给梦柯听,只听闻她惊慌失措:“皇上,是臣妾硬把姐姐留在殿中的,请皇上别怪姐姐的好,皇上要责备的是臣妾。”

梦柯明事理的替我哀不平,顿时温暖了我的心。

“梦柯..”我下意识的唤道。

随后,我的矛头指向彐曳,叫器:“你这个恶魔!你怎么可以让她跪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们?”我的他们,指的是梦柯与其肚里的孩子。

“哦?”彐曳一挑眉,冷冷扫了战战巍巍的梦柯,视线再次回到我身上:“水仙,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提她人,好吗?”那话语松松软软,似在哄着不听话的孩童般。

“放开我!放开我!”我拼了命的挣扎,只是,彐曳根本无动于衷,我越是挣扎越显得自己多么渺小。

彐曳搂着我,耳语:“见到了朕,你是否察觉得出自己身体,起着微妙变化?”

我清眸圆瞪,耳边湿湿热热。

彐曳又说:“是不是,很想要朕爱你?”说话之时,那双大手无规矩地探向我的胸领。

有一刻,我确实相识中了毒一般,怔怔然任由他抚摸。

但,下一秒像触及到心中最愤然的隐疾一般,我大呼:“滚开!滚开!”而后,竭力从他身上挣出,却狠狠的撞在地上。

彐曳一蹙眉,心中怒火欲盛。

但,他却迟迟不发,依旧笑颜以对:“朕的柯妃真是懂事,知道替朕排忧解难,不愧是丞相之女。”他顿了顿,续而问道:“水仙,你说,朕该怎么感谢她呢?”彐曳话语转向梦柯,我倏然大惊,怔怔然的望着他。

“柯妃,你说,朕该怎么感谢你呢?”他信步走向梦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