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幽深的地洞,我瑟瑟发冷的抱着双臂,木然得不知要往哪头去。
彐颖胸膛受了伤,此时一只手捂着胸,一只手扶着墙壁,也是木然的望向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脚步挪彐颖身边,搀着他的身子,使其靠近我些许。
掉落那深潭,以为会没命的我,谁也料想不到在沉了多久之后,竟然到了这个地洞内。
没错,这确实是个地洞。
看四周,像是故意建造而成的。
洞中都用石砖切制而成,连脚上踩着的也是。这地洞四通八达,虽谈不上漆黑一片,但那光线也是暗色的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浮出水面之后,向彐颖问了多次的问题。然,自己的思绪却在下一秒便顿住。
等等!
方才太过于惊愕,连脑子都忘记思维,只一股脑儿的问彐颖。此时,思绪稍微清晰些些,才蓦然发现自己对于此景是持着模糊的记忆---
“怎么了?”
彐颖见我杵着秀眉,迫切的问道。
“你不是熟悉这里么?”
“不。”
彐颖摇头。
“不熟悉你却敢胆大的引我往那深潭跳?”
我惊呼。
“是急了些,但之前我就听闻过深潭下面有出口,只是一直没有下去探索过。再则,若不那样做,我们两个终归会被抓到。”
彐颖说的极有理,只是,他的脸色苍白让我心里担忧。
我的目光望向四周暗色地洞,看不到一点亮光吗,更别说出口,心中一沉,半响才叹了口气,道:
“这个地方我来过。”
“什么?”
如想象当中一般,彐颖的表情无不惊讶。
近距离才看到彐颖额头上的汗,我一惊:“很严重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倾身,查视他后背,却不见一点伤痕。
彐颖摇头,不解释,随后抽出腰身的一柄短刀交予我手中:“这个拿着防身。”
“你的呢?”
我一顿,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他拍了拍腰身的另一侧,些许苍白的唇缓缓说来:“出门之时就有给你拿着,为你防身之用,我这里还有,而其比你的锋利多了。”
他调皮的眨了眨眼,倒是使此刻的紧张气氛缓解些许。
这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绝望惨烈的叫声在这幽暗的地洞中传来,着实诡异。
手中的短刀“当”的一声从手中掉落,我怔了怔,看了那刀一眼,却不去拣,抬脚不听使唤的向那发声之处走去。
“水仙?你怎么了?”
彐颖着急的声响至身后传来,然,我却像似没有听见般。
彐颖像似也看到我的神色不对劲,便手捂住胸膛,缓步跟在我身后。
越走,我却越发觉得心跳的利害,那声音是从最里边传来,茫然迈步,脚步一深一浅,直觉告诉我到了。
突然,迎面吹来一股冷风,接着身上一抖,寒风侵肌。
“吓.”
我本能的双手抱臂,却见自己的裙摆上染着一片鲜血,那猩红的颜色如雪地上的大片红梅,鲜艳夺目,直刺眼底。
“水仙,别过去!”
彐颖正好赶到我身边,一把拽住我。
打了个寒颤,犹如梦境被人打乱般,我木然清醒过来。
这才发现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道,腥臭而浓烈,在鼻底徘徊不断。
“呃.”
我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虽没有晕厥过去,但也蹲在地上作呕。
“你还撑得住么?”
彐颖也禁不住用一只手掩鼻,一只手搀扶着我,面色紧张。
“没,事。”
抓着彐颖的手臂已经战栗,我强自定了定神,这才看到幽暗的地洞里并无尸体,但猩红的血液流了满地,渗进铺在地上的石砖,仿佛抹上了朱砂。
我的裙摆上血迹斑斑,诡异无比。
“吼!”
洞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声,我瞪大了双眼,接着一个跨步便朝那声响走去。
彐颖的眸子明显的一惊,很快便反应过来,不顾自身伤疼,一个箭步挡住我的去路,微微摇头,道:
“别过去。”
我睬了他一眼,绕至他身畔,再次迈步:
“我识得它。”
彐颖一愣,眼色禁不住瞥向暗处,想必是怀疑我在戏弄他。
“我听过传言,那应该是本国的灵兽--嗜奇。你确定真的识得它?传言会食非本国人鲜血!”
彐颖便捂住胸口,边快步赶过来,一只手挡住我去路,那眼色是惊悚的。
“它不食我。”
我道。
彐颖脚步顿了一下,面色惊愕。
我瞥了他一眼,整顿好心绪,走了进去。
幽暗的地洞,冷风凛冽。
彐颖倾身靠近我,几乎贴着我的身侧,他低语:“有无发现诡异得很。”
我一顿,低眸望了眼脚下的血泊,心下有些无以名状的悚然。
但,几乎是一瞬间的我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悄声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有某种东西在吸引我过去。”
彐颖撤了扯我的衣襟,语气紧张:“谨慎些为好,现在我们势单力薄。”
我明白彐颖有伤在身,自是不再如先前那般不惧怕任何事物。
“嗯。”
冲他点了点头。
“吼!”
快步上去,猩红的血色,满满的扑上来,几乎窒息。
暗色中,那吼叫的之物越发清晰在我眼前。
洞内的温度陡然降到最低,寒意使得阵子阵阵发抖,很快,我上去,却见那满是鲜血的灵兽。
它倒在地,暗色中看不清是从那个躯体冒出的血,但,明显感到它的不适、以及奄奄一息。它双目闭着,我猜想它身体应该弱到极限,因
为以往没接近它,便远远看到了那猩红双目。
我不由得心中一疼,眼眶泛红,身子蹲地,双手颤抖伸出,向它探去。
脑子当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有它嗜血的、孤独囚禁在洞穴中的、伸着那偌大的头颅轻轻搓揉我身子的...
最令我匪夷所思的,是竹林遇险之时,明明见到是它出现止住那帮侍卫对我的攻击,可醒来之后却没见到它的身影。
“是你,救了我的吗?”
倾身靠近它,几乎是贴着它的前额,我低语道,随话而出的,是自己眼眶的泪水。
“诶!小心!”
不明起因的彐颖,判断我和灵兽这般靠近,定会威胁到生命,于是乎,彐颖急急叫了声,却惹得那灵兽忽地睁开眼睛。
“吼!”
身子的虚弱丝毫不影响它本能对人的抵触,头牧地抬起。我只觉得肌肤激起一阵战栗,本能的一抹手臂,顿时脑中变得空白一片。
由于突然被惊到,方才还温和的灵兽牧地支起头颅,而那尖利的兽角正好挂到我的手臂。
“水仙!”
彐颖面色煞白,顾不得自己的伤,跨步过去。
谁知那灵兽却是又一甩头,惊骇得彐颖连连后退,急的他豁然从腰间拔出匕首,使出浑身力气朝灵兽刺去。
“不要!”
巨大的疼痛撕裂而来,顾不得那么多,扑身过去挡在灵兽跟前。
“你在做什么!”
“当!”
的一声彐颖手中匕首落地,他直直的朝我望过来,犀利深邃的眼神几乎让我招架不住。
自己身上已经渗出汗来,我只得强自镇定,抬头迎上去:
“不要杀它,它是你们国的灵兽,它亡,彐国也亡。”
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忍住手臂的撕裂刺疼,我张着唇发出微弱的声音,却字字清晰的传到彐颖的耳中:“它救了我,竹林遇刺,若不是它及时出现,我早死了。”
嗜奇虽暴躁,但碍于身体流血过多,或也因为我的缘故,此时此刻却也安静卧在远地,呜呜的哀嚎。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彐颖无奈,唯有皱着一双眉头,双手也不自禁的开始捂着胸口。
忍着剧痛,我起身,凝视地上的嗜奇,对彐颖问道:
“你认为,是谁伤了它这般严重?”
许是看到我眼中的坚定,彐颖狠了狠心:“才知你这宫女不仅脾性死倔,更比我这个小爷难伺候。”他顿住,望了眼地上的血迹,续而再道:“跟着它的方向,定能找得到答案。但是,我不允许你节外生枝,别忘了我们现在是逃犯,身子各自有伤,被发现了后,我不保准再次套得脱。”
彐颖厌恶地睬了眼嗜奇,蹲下身子,将那掉在地而沾到血迹的匕首捡起,扯过一块布搽拭干净,重新装回腰间。
“嗯,我会的。”
我嗫嚅着开口,惊悚,已逐渐退去。
望着那奄奄一息的灵兽,一只手不由得靠近,轻抚它的头:
“其实,本该在那次洞中相遇时就猜到你是嗜奇的,我很困惑,你为什么不杀我,反而对我温和相对、甚至救我性命。知道么,初次见你,我是多么讨厌你,恨不得一刀杀了你。然,我做了,你也受伤了,那个时候还以为是我只手厉害呢,更甚至心中沾沾自喜过。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的不是因为我的那一刀就被制服了,而是你打心眼里根本就没有要我命的意思,更甚至你还在我生命被威胁之时,出现,救我。虽然我痛恨你的残忍,杀了不少生命,但,终究是为了我。”
我的视线模糊,眨了眨眼,泪珠,颗颗滚落,掉落到我的衣襟之上,和,嗜奇虚弱的面额---
似有感应般,它呜的哀嚎了声。
我的眼帘垂下,说道:“我不要你属于黑暗,别害怕,我会回来看你的。”
彐颖看着,默不作声的走过来,搀扶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