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眼色更加沉了,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实话。”
男子身子俯下,面颊快要贴近我的。他拽着我的手腕,以拇指按到我的脉搏上,仔细聆听片刻,
随后脸色大变:“快说,你与谁接触过了!”
男子的怒火,使我大惊不妙。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在探过我的脉搏以后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从他的眼色中,我看到了不容置疑的讶异。
将脸蛋别开,我的眼神坚定:“若是说跟别的人接触,那只有这个府上的人。”
“哼---”他嗤之以鼻的一笑,续而道:“最好说实话,否则我即可不必能到毒侵蚀你便讲你杀
了。”男子微眯的狭眸,便倏地闪过一道凛冽的杀气。
“没有,就是没有。”我的底气十足。
他这是什么神情?难不成发现彐曳吸食我血迹?不可能,即使是彐曳吸食了我的血迹,他又怎么
通过脉搏知晓的?难不成,我身上的毒---
“我在这里接触过的人,只有服侍的郡主,其余的都是女婢。”缓缓启口,我又解释道。
其不管他此时此刻的神色有多么让我惊骇,保住小命要紧。
“哼。”
没有坚持的,男子终究将大掌抽回去。
被放开的手腕,隐隐传来的疼,使得我轻轻搓揉。男子冷冷劈了我一眼:“别忘记了你身上的毒
还有两次扩散的时候,最好别跟我玩把戏,否则生不如死的是你。”
“是。”
我默然,低头应许。
是的,还有两次的发散时候---
此时的我心里倒是骇怕起来,若是让他知道我其实已经找到了于梓烟,而其这件事情已经被曳府
的人知道,如彐靳...
当然,我是不太确定彐曳是否知道此事?不过从彐曳的之言碎语当中,好像可以判断彐曳是知道
这件事的。
彐靳拿我身上剧毒的事做交易,换于梓烟,可是我却又亲眼看见烟儿仍旧在后院做女婢。他们让
我来服侍秦骆郡主,这和于梓烟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水仙,水仙---
在后院那荒芜的宫殿,听闻提到我的名字,在郡主那里又听到。似乎,所有的人对‘水仙’这个
名字情绪都蛮有波动的。然,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此地也翻不起大风大浪吧。
究竟,这中间是有什么秘密?我就不得而知了。
男子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到我的手中:“这是济華散,可起到碎人心骨的作用,与之前留给你
的那柄刀一起,可伤人致死。弱到关键时刻脱身不了,便将此济華散涂抹在那刀之上,即便划破
对方一点皮肉,也速可置人于死地。这济華散与那把刀一块出手,即便是要了对方的命,也不回
被查出来。”
“只要找到于梓烟,我便可一次性的把你身上的毒清楚,到时候带你离开这里,你想要什么、想
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现在乖乖听话。”
“为什么找上我?”
抬起头,我的目光是冷漠的。为什么找上我?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也有必要知道,凭什么就是
我。
“你想不服从?”
男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忽然伸手将我的双肩捏了起来,用力得几乎要捏碎才肯甘心。
定定的回眸瞪着他,我可是半点也不愿被他所伤,紧握着拳头使力挣脱了他的手,冷笑道:“我
有必要知道,为什么是我。”
“你最好识相点。”看向被我挣脱的手,他盛怒的气息顿了顿,像是没有猜到我有能力脱开他的
手劲:“找上你,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坚韧之气,这我记得回答过你了。”
“若是我不从呢?”冷笑,我举头看向男子:“就我这贱命,我又怎可知道你会不会放我一条生
路的?”
“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听从我的,绝不生事。”男子的一双眼几乎要将我吞下。
在狠狠瞪了我足足有一分钟之后,他才放开抓住我肩膀的手。
“我是你的主子,记得,过不几天我还会来此。”莫名的勾起一抹浅笑,狭长的黑眸里,尽是我
读不懂的笑意:“一个人,要会保护自己。”
“嗯,主子。”
我并不说话,微仰的侧脸,应许一声。将瓷瓶接过手,紧握之后藏入袖中,我给的东西,我并无
怀疑。还记得那把刀助于我和烟儿逃离了怪物的攻击,他的这瓶济華散应也是索人性命的毒物。
话罢,一身黑衣便轻松的一跃而起,转瞬间落在屋顶之上,随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空际的雨,还在朦朦胧胧的飘着,凉风拂过,静谧无声的,无踪无影。
后背轻轻靠着墙壁,举头,那高高挂起的宫灯在暗夜中显得尤为凉炽,感觉到有些冷,我紧了紧
身上的披衣,双臂环起。
暖意还未聚起,肩胛处却被突然的一个碰触惊吓到,我凝神望去,只见又一具黑色身影站在我身
边。
倒吸一口凉气,惊的抬眼,错愕的见到那具黑色影子是---彐靳。
我一顿,身子慌忙抽离靠着的墙壁,双手垂下,微微颔首:“靳王爷。”
“天气较冷,怎一人独自在这里发呆?”对于我的恭敬行礼,彐靳视而不见。他脱下自己身上的
黑色披衣,就要往我身上套。
然,在要套在我身上之时,他却惊愕住:“这---”
彐靳的手上动作霎时停住,改为一只大手向我身上的披衣探来。那是第一次服侍秦郡主,待郡主
睡着了后,我来这里享受安宁而却睡着了,然后莫名其妙出现在身上的披衣。
彐靳抚摸我肩上的那男人披衣,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
是有多么惊讶,让他这么表情?
见他错愕的模样,我心里不禁想笑...
然后,后一秒却懊恼不已。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忘记了与彐靳,已经不再是朋友这件事情了吗。想罢,我的眼色暗淡下来,
低垂着头,没再看向彐靳。
“这件披衣,怎么在你身上?”
彐靳用手轻抚了下那件披衣,虽是这么问我,但他的眼神却是波澜不惊的。
“回靳王爷,奴婢也不知道---”
想必彐靳是识得这件披衣的主人,我想把事情的原委说给他听,忍了忍,终究没有说出来。
彐靳点点头,他重新把那件脱下来的披衣穿回身上,透明的明眸强装镇定:
“天气较冷,身上可得多着衣服,否则会感风寒的。”
彐靳边说,边把我肩上的披衣再次紧了紧,使它包住我的身子。
彐靳的神色,有着难以置信的讶异。
彐靳这么惊异,难道认定那披衣是---彐曳?
这府上,我只见过彐靳和彐曳,原先想会是彐靳称我熟睡之时往我身上放的,然而从此时他的表
情来看,这个答案破灭掉。那么,会是彐曳不成?只是,似乎,又不现实。
“嗯,多谢靳王爷关心。”
轻轻点点头,我的嘴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没事吧?”
兴许是被我脸上的笑愣住,彐靳顿了顿,轻语问我。
注意到彐靳的变化,脸上的笑容霎时沉寂,我垂下一颗脑袋,轻轻的摇了摇。
“那,自己照顾好自己。”彐靳瞅了瞅四周:“天色已晚,早点回屋歇着吧。”
我退到彐靳身侧,拉紧了紧披衣,言语间竟是恭敬:“谢靳王爷关心,靳王爷也早些回殿内歇着
。”
“嗯,好好照顾自己。”彐靳的笑温文儒雅,只消浅浅的勾起嘴角,便如有春风拂过。
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不由得另我的心,感到冰雪融化般温暖。
“我走了。”彐靳淡淡叹了一口气,莞尔一笑。
微微一顿,彐靳黑澄静明的眸子闪过一缕光彩,欲言又止的摸样。我期待,从他的口中听到些什么。只是,轻轻一颔首,彐靳便举步离去。
瞩目,眼见那熟悉的笑容溢满眼帘。我觉得如此熟悉,如此...
记忆里,也有一处,男子的下半脸精致绝伦,嘴畔的笑若有似无。
心下,忽的一紧---
我怔怔然的望了望彐靳离去的背影,他依旧笑容如初,我不禁也扬起嘴角。
熟悉的笑容,问问暖暖,冷冷漠漠,反复浮现。
静宏深远的曳府大殿,分外静寂,只听见朦胧细雨声窸窣。
我闭着眼,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双眸一红,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落...
回不去的,即使努力也回不去,可,你又为何忽然对我关怀起来?
我很感性,知道吗?即使是任何人的一句随便口头问候,我都会上很多心思去探思...
既然友情已经被利益所占全,为何还这么对我?
我,受不了这样的---若隐若现。即便,我们只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
只是,你又怎会知道,当你推开我,替我挨上一刀那刻起,我在心底已认定,我们此生的情是刻
苦铭心的。
彐靳啊---
彐靳,我不愿承认现实,他原本身有武功的事实。而,这个武功高强的男子,居然会表现得手无
缚鸡之力般,任由穆管制捅上一刀而倒在地上。
我信,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当这个秘密成为阴谋,跟我有关的阴谋,而导演这场阴谋的是我认定的好友,那么,该是多么令人嘲讽的事情。
或许,彐靳是认定我已忘掉了荒芜宫殿的记忆,才这般对我?
我不喜欢,害怕这样。
若,朋友做不了,就别忽然来关怀我。
我,只是茫然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背靠着墙壁,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心底的难受,使得我的身子顺着墙壁缓缓滑落,直至坐
在地上。
心口堵得慌,一只手艰难地捂住胸口,然而,却还是那般难受,只能将贝齿咬住双唇。嘴唇破
皮,血丝孱出---
疼,却让我心底舒服多了。
是的,很多时候,才有在疼痛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整理思绪,想想下一步该怎么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