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虽然不敢动，虽然装作睡熟了的样子，但是他们两个早上起来之后才明白，原来两个人昨晚都是一夜无眠。

早上起床的时候，李璟琪只是看了月雪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月雪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披挂好铠甲，出了帐篷，吩咐士兵，拔营起寨，大军东下，目的地直指京城。

月雪想着李璟瑄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心中总是有太多的不自在，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想起来的时候心里堵得慌。

训练有素的大军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这里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带着所有的东西打着李璟琪的旗号，大旗是黑色缎子镶红边儿，上面书写一个红色的斗大的“靖”字。浩浩荡荡，直奔桐城，如果攻下了桐城，那么京城便指日可待了。

退居桐城的李璟瑄还在养伤，清点大军，损失了三万人马，其中他的暗卫损了了不少，司空星的人马损失也不再少数。雨泽国的主帅找到了李璟瑄，冷冷的说了一番话：“我们这次来可是为了南方的三座城池而来，可不是为了给你做垫背的，牺牲我们雨泽国的儿郎来的。希望下次皇上你考虑清楚了再出兵，如果还是这么草率的话，我们可以考虑不出兵。”

李璟瑄看都没有看那个人一眼：“如果你认为不牺牲人就可以拿下战争的话，大可以带着兵马离开这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离开了这里，南方的城池可再也不是你的了，你要让你们的王上记清楚。”这次战争，雨泽国的二十万人马只损失了一万人，而他，十万人马折损了两万，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竟然到这里兴师问罪，他是好惹的主儿么？

那个人看了看他，只得灰溜溜的走开。毕竟人家是皇上，毕竟在人家的国土自己家的人打仗，而他，不过是听从他们的国王的吩咐罢了。

李璟瑄愣愣的看着窗前的那棵树，叶子开始发黄，有些已经随着风落下。最是无情西风住。不管这叶子曾经多么的辉煌，终究经不起西风的吹拂，仍旧要落下，归于尘土。看着这些，心，不自觉的伤痛。想起了那个女子，和她带给他的伤害，一重一重，让他的心犹如掉进了冰窟一般，冷的无法自毅。

门外，一声“太后驾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转头，看向门外，果然，他的母后穿着大红的宫装，带着黄金的首饰，仪态万方的走了进来，只是脸如寒冰，没有了往日看向他的温情。身后跟着的竟然是张清儿。

他讶异于他们的到来，将身子整个坐了起来，腿上的伤口因为突然的动弹，而有些痛，他只是皱了皱眉，忍住了，笑看着他的母后和他的妻子：“你们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前方战事危险，赶紧回宫去吧！”

太后在他的身边坐下，伸出手去，将李璟瑄盖着的被子拿开，看到缠着纱布的腿，心疼的抚摸着：“听说你受了伤，我和清儿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除了这里，还伤在肩上了？”李璟瑄在她温柔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指了指受伤的地方：“母后担心了，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听说，这次伤你的是苏月雪那个小蹄子？枉往日清儿待她那般的好，你也老是护着他，没想到，她竟然能下次毒手！”太后看着儿子的伤，心很痛。

“母后，这战场上，刀枪无眼，难免有损伤，这次她伤我，也许下次便是我伤她！”他想安慰他的母后不要担心。面对李璟琪的步步紧逼，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弄得现在这个地步。如果当时不坐下那么多的事情，是不是现在也在享受着天伦之乐？人那！总是不知道满足！

“母后，我想问你件事情。”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围的人，示意他们都出去，直到屋中只剩下了他和太后，他才说道：“当初，德妃的事情，是不是母后你做的？”当初，他也曾怀疑过，因为他的母后做下的不只是这一桩的事情，但是别的妃子也难免，作为儿子，他怎么能总是怀疑自己的母亲呢？

“你，怎么突然间想起问这个来？”太后显然不知道他说的事情竟然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很是纳闷，也带着一丝慌乱和闪躲。

“是不是？”她是他的母亲，这些，他如何能看不出呢？

“是！可是当初我也是逼不得已啊！眼见着你父皇对她日益恩宠，我害怕，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会毁在她的手中，我也害怕，你的位子会被她的儿子取代。皇儿，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太后说道这里，竟然有些声泪俱下的意思。

李璟瑄看着她，只是凄凉一笑：“这就对了。这就是报应！因果轮回，早晚有报！这就是我们母子该得的报应啊！父皇致死都不肯与你合葬，而选择了德妃，可见，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罢了，这皇位，怕也是给李璟琪的补偿，只是却被我篡夺了。哈哈哈哈......”李璟瑄仰天长啸，他自认为他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好儿子，好兄长。生在帝王之家，又有几个好兄长，好儿子呢?可是如今报应来了，定然是他的父皇泉下有知，才让他最爱的女人来他的这里讨债！这两箭如今想来竟然还是轻的。

“皇儿，跟着母后会皇宫吧！你御驾亲征，可是国不能一日无君啊！你现在受了伤，就让他们在这里顶着，你跟着母后回去吧！我天朝养着他们，难道还要你亲自上战场不成？”太后顿了顿，又说道：“其实这次来，我就是想将你接回宫去！越是这样的时刻，你就越应该呆在宫中，以防京城有变。皇儿，听母后一次，跟着母后回去吧！”

“好！”李璟瑄看着外面的落叶，打了个旋儿，仍旧回到了大地，不由得心有所想。看也没有看太后一眼，便应了一声好。

“那好，现在就打点一下，这就跟着母后回宫。”太后说完，便将人喊了进来，吩咐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京。李璟瑄依旧的颓废，只是懒懒的吩咐将众位大将军都叫了进来，只是吩咐他们好好打，不管谁打死了李璟琪，都会重重有赏。众位将军领命而去。

李璟瑄在下人们的帮助下离开了桐城，走的时候天正下着缠绵的秋雨，有点冷，但是却抵不过心里的冷。李璟瑄头也没有回，尽管那么多人送行，但是他却没有回头。他最爱的人却也是伤她最深的人，让他如何还嫩留恋？

倒是张清儿，回头看了一眼，月雪，很好，你总算断了他的念头，却也，将他最后一点温情打散了，以后的他便是冷酷的君王，怕是再也没有温情可言。我只是希望，如果将来真的有破城的一刻，请你手下留情，给我们一条生路。如果将来是他赢了，那么我定然也会尽力为你们争取一条活路。这便是，你我所托。

李璟瑄走后的第五天，李璟琪开始大规模的攻打桐城。开始因为应对得法，倒是让李璟琪他们那边损兵折将，不过后来，李璟琪仗着身边武功高强的人多，夜深人静的时候偷袭入城，里应外合，将桐城拿下，与此同时，歼灭李璟瑄部众八万余人，有二万人投降李璟琪。这次虽然李璟琪损兵折将，但是拿下了桐城，大军直指京城。

李璟瑄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勒腕长叹一声，便再也不言语。自从他受了伤之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再也没有了斗志，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霸气，有的只是老气横秋，有的，只是唉声叹气。

拿下桐城之后，李璟琪在城门外和月雪一起，祭奠在这次斗争中死去的万千弟兄们，并且给每个人的家中都送去了白银。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不管如何，礼轻情意重！他知道，在这场战争中，最苦的人就是这些人，跟着他出生入死，最后却没能封王拜相。

站在城郊的荒野上，任凭秋风吹拂。李璟琪只问了一句：“小雪儿，你是不是爱上了他？”语气中有着太多的不肯定和疑惑。他真的害怕，害怕月雪的答案。

月雪只是抚了抚头发，笑着说：“你认为呢？”我跟着你出生入死，为了你去别的国家请援兵，最后，你却还是这般的怀疑我？

她在宫中的那段日子，也许已经成为了他心头永远的刺！这根刺扎在了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任凭谁也不能拔下来。而月雪明白，即便是她，也不能。既然不能，她的解释又能证明什么呢？又能说明什么呢？倒不如这般让他去想去猜。

“我知道不是，但是我就是受不了你跟他对视的那种眼神。”李璟琪看着月雪，眼中承载的是对月雪这一生的真情。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对他，只有些许的歉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已经说到此处，点到为止。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