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漪芳楼的柴房里多了几个被打翻在地,还捆成个粽子塞住了嘴的粗壮老嬷嬷。
碧芹拎着花容失色的张氏一边往粪池里丢,一边嘀咕,道:“人手不够啊,这些粗重活都得我一个人做……”
一声尖叫过后,张氏被丢进了下人们上厕所用的旱厕里。
等碧芹屏气把她捞上来的,她浑然已经成了个屎人。
宁昭昭白白净净地站得远远的,对碧芹尖叫道:“离我远点!小心脏!拖着走就是!谁让你那么实诚还扛着她走的!”
碧芹:“……”
最终宁昭昭远远地走在前面,碧芹黑着脸拖着一路滴着粪水,已经被吓晕过去的张氏走在后面。花园里走过去,飘荡着一路恶臭,下人们纷纷侧目,四窜逃开。
也有人认了出来,惊奇道:“咦,这不是张姨娘么……”
但是认出来就认出来,谁也不会想凑过去的。
就这么一路把人拖到德隆居。
当时宁葳正带着舒柳在院子里,舒柳娇声娇气地让他来听自己肚子里的动静……
然后一阵恶臭突然飘了过来……
“砰”的一声,一个浑身是屎的人被丢到了他们面前!
要知道冬天穿得厚,这一身棉袄不知道可以蓄多少屎尿了,张氏原本是个纤瘦的佳人,可是碧芹拖着她一路走来都冒汗了……
舒柳尖叫!
宁葳也吓得跳了起来,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张氏晕头转向地刚醒过来,看到宁葳,顿时委屈地挣扎着想扑上去,一张嘴先吐出来不少秽物:“相爷……”
“……”
宁昭昭忍不住别开了脸,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宁葳被吓得急退,半天才认出来,不可置信地道:“张,张氏?!”
又指着宁昭昭,咆哮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宁昭昭退后了一些,一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我不知道啊,我好好在院子里呆着呢,她突然就跑到我那里去,还掉进了粪池去……我的丫鬟为了捞她都弄了一身腌臜呢。”
说着,她一指碧芹。
碧芹刚刚身上穿了件旧外袍,手上还戴着手套,正愤愤地把那些弄脏的东西都脱下来丢在地上呢。
宁葳还想说什么,张氏却突然挣了一下,跳起来扑过去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腿!
“!!!”
张氏一边吐着粪水一边哭号道:“相爷,您要给妾做主啊!大小姐她……”
舒柳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哭求:“快,快走开!臭死了!脏死了!你怎么敢靠近相爷!”
宁葳急得连忙用手去推她,这一推就弄了一手的秽物,顿时要疯!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袍,此时也被污了大半,袖子又宽大,拖来拽去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舒柳尖叫着让人快来把张氏弄开,自己却站得远远的,一边乱蹦。
侍卫正想来帮忙呢,舒柳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就往前栽去!
眼看就要掉正面肚皮朝下摔倒了!
舒柳尖叫着闭上眼想迎来这一阵剧痛,突然胳膊一紧,被人拉住了。
碧芹稳稳地把她抱住了,顺便把身上蹭到的一点秽物都弄到了她身上。
舒柳:“……”
不远处宁昭昭笑吟吟地道:“舒姨娘,要小心啊!”
想借这个机会摔一跤,利用这个借口把孩子弄掉?门儿都没有!
舒柳眸中微动,又连忙指着还在跟张氏纠缠的宁葳的方向道:“快,快去帮忙!哎哟相爷啊!你这个小贱人怎么有胆子弄脏相爷的衣裳!”
在那一片混乱中,宁昭昭笑道:“爹,您的姨娘我好好地给您送回来了,您可要看好她们别再让她们乱跑了。”
说完,就朝碧芹道:“走吧。”
张氏哭喊着抱着宁葳,宁葳蕤一时半会儿拖不得身,见宁昭昭没事儿人似的要走,顿时火起。
“站住!你这个小孽障!”
宁昭昭倒是站住了,回过头惊讶地道:“爹您难道还有事跟女儿说?我看还是改天吧,您待会儿洗身子都要半天呢。还有您心爱的姨娘掉进了粪池里,难道您不该抱在怀里好好安抚安抚啊。”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也好笑,哈哈笑了一声,这回转头是真的走了。
只留下宁葳一院子的兵荒马乱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碧芹呢,刚刚是嫌脏,此时却有些意犹未尽,道:“郡主,您竟然能想到这个主意,真是太厉害了!”
简直是兵不血刃啊!张氏这辈子是别想翻身了,还把宁葳给恶心了个够呛!
宁昭昭冷哼了一声,道:“对付她那种满口不干不净的粗鄙贱人,我能想到茅厕里的秽物,不是很正常吗?”
碧芹嘿嘿嘿地笑。
宁昭昭猛的道:“离我远点!哎哟,你也弄得臭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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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
碧芹黑着脸道:“如今这种粗活也只能我来做了!郡主您还笑话我!”
宁昭昭忍不住笑,道:“你本来就臭臭的,还傻傻的,还想扛着人家走……不过你说的对,咱们得再弄两个信得过的人,不然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干,你也确实是辛苦了些。”
“不但要信得过,还得力气大,会点拳脚就更好了”,碧芹嘟囔道,“郡主这儿,可是经常有‘粗活’要干呢。”
宁昭昭寻思着自己手上还有两个闲钱,便道:“那就从外面买两个出身清白的婆子吧。就是我没买过人,有点麻烦……”
碧芹眼中扑闪扑闪,道:“不麻烦不麻烦,赶明儿给您找个牙婆来,让她带了人来给您挑就是了。牙婆手上都是有底子的,身世什么的,都是有的。”
闻言宁昭昭瞥了她一眼。
碧芹心虚呢,以为她看出了自己的打算。
结果宁昭昭笑道:“你就这么想偷懒?这就巴不得想找几个人来干粗活了?”
“……”
宁昭昭又道:“不过也是该找两个人过来。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我可舍不得让你去了。”
碧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感动。
当天张氏那件事闹腾到半夜,她被人带回了院子洗了不知道几十桶水,期间还寻死觅活地想要去找宁葳。
宁葳自己也洗了好几遍,本来想去找宁昭昭算账的,结果听说张氏哭嚎着要找他,把他给吓得啊,赶紧就找了个借口溜出府去了,那天晚上都没敢回来。
因此宁昭昭是很消停呢,晚上泡了脚早早上床睡觉。
临近半夜的时候,碧芹鬼鬼祟祟地出了府。
端王府主院书房的灯火还亮着,颜清沅从昨天开始就忙着处理这阵子积累下来的事务。今天也是忙到这个点没睡。
此时碧芹就站在他身边,一言一语地把宁昭昭这两天的动向都汇报了。
听到这等惊世骇俗之事,颜清沅也不过是摇头失笑,道:“真亏她想得出来呢。不过看起来,宁府内院那点破事,她自己也应付得来。”
之前颜清沅一直担心,因为宁昭昭在相府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们的调查结果是,她前十几年都过得非常不好。
因此颜清沅只生怕她一回去便要吃亏。没想到她回去以后,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暴躁冲动了,可动起脑子来,也不比别人差嘛。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态。
碧芹连忙道:“郡主有时候,也想起您的。”
闻言,颜清沅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才道:“也没什么奇怪的。从前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乍一分开,她会有些不习惯。”
碧芹有心想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动口。
倒是颜清沅突然想了起来,道:“她现在身边能用的只得你一个,宁府人多口杂……”
碧芹这才想起来正事呢,道:“郡主今儿也提起这事儿了,说是想另外从外头买两个粗使的婆子回去的。属下和郡主说,明儿给她找个牙婆,让牙婆带着人来给她挑。”
颜清沅呆了呆,道:“这么明显,她不会起疑心?”
牙婆手里很容易塞人的,只要给钱,牙婆什么都愿意做。
碧芹想了想,道:“看郡主的样子……好像,没有起疑心。”
颜清沅想了一会儿又失笑,道:“她从小被关在内院,没见过多少人事。罢了,你去安排吧,尽量稳妥些,别让她起疑。”
“是。”
事情汇报完了,碧芹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留下颜清沅一人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想不通,他就给她时间去想通。
原以为是入骨之痛,可是真的放开手,他才明白如今这样也挺好。
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去宠着她惯着她罢了。
偶尔相思入骨,也可以用繁重的忙碌来让自己麻痹。
“我不会等你太久……”
颜清沅看着眼前的纸张,却仿佛透过这纸张,看到了别的东西。
当天晚上碧芹就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青云骑里虽然也有一些年长的女骑,可就像瑞姨一样,气质太过出众,宁昭昭不傻,一眼就能看出来。
最后找来找去,她干脆找了几个干杂活的大婶,想着反正带回去也不过是做些杂活,能在身边帮着点忙就行了。
真正有危险,宁昭昭身边还有不少暗卫呢!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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