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我大哥他人那么好,而且他也是武艺高强。不可能的,我大哥不会死的!”巩依依茫然失神地转头看着秦霜颜,似乎想要得到他口中的否定,否定舒炎修死去的消息。
秦霜颜摇摇头,语气沉重地道:“阿耀明明脱逃却没有来找我们,也没有直接出现。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不是在躲着什么,现在得到三殿下这边的消息,可以说情况就已经很明白了。看来是你大哥真的已经不在了,所以阿耀才没有直接出现,那些人很明白所谓高手的缺陷,一个高手或许能够抵挡十人二十人,甚至是以一敌百,但是人数太多的情况下,活生生也能将一个高手累死。我想他们并没有跟你大哥正面对上,而是找到了他的破绽。”
“可是就算是那样,也不应该……”巩依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只能咬着牙,强忍眼中的泪水。
第一次见到舒炎修,是她在草原上救了被马贼掠夺的东陵百姓,他出现了,他那个时候对她还只是怜惜和欣赏,然后以此作为契机,他认了她做妹子。
打从那之后,他就真的当她是妹妹看待,时时处处都在照顾着她,他不在意她是不是异乡人,甚至没有怎么问过她的出身来历,只是因为性情相投,舒炎修对她就那么好。
或许两个人的关系里,有着一些为了东陵和祁康打算的心思,但是那又算什么呢?舒炎修和他的妻儿对她是真的好,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了如同家人的温暖。对了,还有汗王,老汗王,他要是知道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死,不知会悲伤成什么样子。
他也是对她很好的,当做真正的后辈来疼爱,虽然未必如同亲生的女儿,但是那些感情是如此地值得珍惜。
“我大哥是怎么死的,我一定要查清楚,就算不是为了父汗,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也要查清楚。”从巩依依的牙缝中蹦出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她在愤怒,到不如说更像是她所许下的誓言。
“我想这一切都要找到阿耀才会明白。如今看来三殿下那边得到的消息,是说东陵高手劫持了阿耀。你兄长的死应该没有什么可疑,但是阿耀身边的暗影和红杀,就大哥那些护卫绝对是动不了他的,我想这一条应该是误会,或者,根本是有人故意误传军情。”
秦霜颜认真地跟巩依依分析。
“误传军情?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巩依依眼底流露出一抹恨意,她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后面捣鬼,但是不管是谁,这人的险恶心思都已经被她记住了,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报复回去。
“我不知道,但是可能最直接的,就是祁康会为了阿耀这个大皇子,而对东陵开战。”
秦霜颜笃定地说道。
此时,洋河岭石堡旁,寒风掠过地面上枯黄的杂草,将一座坟茔上插着的白色坟标吹得横飞起来。
这是一座新坟,上面垒砌的石头是为了不让野狗可以挖开浮土啃食尸体,看得出那些石头都是全新敲碎后放在上面的。一只乌鸦落在坟前的木牌上,在边关之地罕见标准的墓碑,往往插一块木板了事。
那只乌鸦站在木牌上整理着羽毛,忽然它爪子下面传来一阵震动,吓得它呱呱叫着腾空而起。
乌鸦不敢再停留,扑棱着翅膀飞远了,而它方才落下的那木墓碑忽然变得歪斜,仔细查看的话,就会发现是因为下面的土壤隆起而造成的这个现象。
那墓碑越来越歪斜,很快啪嗒倒下,墓碑原本所在的地方却陷下去,露出一个漆黑的洞穴。随后一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他爬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那块墓碑又插了回去恢复原貌。
“原来上面压着这么多石头,难怪很难推动。”那人脸上沾满泥土,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满是血块,正是那个传信给凌天齐之后就断气了的“暗影”护卫。
那人抖抖身上的泥,伸手朝脸上一抹,顿时揭下一张颤抖的面具,露出原本的容貌。他很瘦,瘦得面颊凹陷,正是杀死自己同伴之后从长蛇谷里遁逃的司徒凛。
“真是毫无挑战,什么三殿下真是好骗得很。国师所谋看来必成。东陵和祁康,呵呵——很快就要打起来了。”司徒凛摸了摸下巴,因为使用龟息功装死,埋在地里面好几天,他的面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转过身,司徒凛迅速离开了自己的坟墓,没有留下丝毫可疑的痕迹。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好几日。这几日之中,巩依依和秦霜颜仍利用易容术,扮演着万年县城这家古董铺老板的一双表亲。他们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是巩依依和秦霜颜并不打算这样维持太久。
他们都打算去找凌天耀,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凌天耀的安危,还有要知道真相也只能是问全程在场的凌天耀。巩依依深知如果这件事处置不好,她跟凌天耀之间的关系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红云回来了。方并不是农家,而是之前秦霜颜就给过她的古董店地址,毕竟他们并不敢长期地停留在那。红云到达古董铺时不只是整个人都风尘仆仆,而且还非常地狼狈。
看到红云没有骑马,身上穿着的完全是破烂布衣,脸上都是污垢,完全看起来像是一个乞丐,巩依依都无语了。
红云只来得及喝了几口水就连忙将一切娓娓道来。原来红云前往草原的时候还算得上顺利,但是一进王庭她就觉得被人给盯住了,她对外只说是回来给东陵汗王报告巩依依的平安,因为汗王很疼巩依依,公主让人专门传回消息也不算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大部分人都没有怀疑红云。
但是红云就是觉得暗中绝对有人在注意她。后来她去见了东陵汗王并且告诉他情况危机之后,年迈的汗王顿时遭受了重大的打击,而四王子扎克图此时忽然出现并告诉东陵汗王,刚收到情报说是太子舒炎修在长蛇谷殒命。
汗王承受不住这个消息,当即一病不起,而四王子坚持红云是凌天耀的细作,要将她抓捕起来。红云见势不妙就杀出去,一路乔装改变装作人见人恶的乞丐才跑了回来。
秦霜颜和巩依依一听这样的结果,巩依依当即痛苦不已,认为是自己让红云传递回去的消息让东陵汗王病倒。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但是秦霜颜却告诉她没有必要自责,因为红云几乎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出去,就算是舒炎修身边那些侍卫回到东陵都应该是落在红云之后才对,那个四王子扎克图为什么会明白清楚地说舒炎修已经死了,他怎么会这么早知道这件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这件事的同谋。”秦霜颜冷冷地说着,看来不管在任何的国家,这些皇子王子之间的争权夺势都完全一样,根本不顾血肉亲情。
“不行,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阿耀,如果我们再不弄清事实,只怕两国之战将不能幸免。”巩依依的担忧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如果汗王还是好端端的那也罢了,但是现在汗王病倒,按照红云所说,整个东陵现在都掌握在四王子扎克图的手里,而扎克图根本就是这件事的合谋者,那么凌天耀害死舒炎修的事就肯定要被坐实。
“是的!主子最好还是尽快找到大殿下,我变装逃出东陵的时候,已经听说东陵对祁康递交了宣战国书,要祁康交出害死太子的大殿下,而且扎克图在王庭抹黑主子,说主子是大殿下的细作,是主子对太子先下手,大殿下才能杀死长生天祝福过的太子。”
“什么?这个扎克图!”巩依依在东陵的时候并没有过多地牵扯进东陵的政治关系里,一方面是东陵汗王和东陵太子都是巩依依最亲密的人,她根本无需跟其他人特别地去交好。另一方面是这些过分复杂的关系巩依依本身也没有兴趣,只要东陵汗王跟舒炎修没事就行了,而且将来她跟凌天耀成婚,势必也不会一直住在草原上。
然而这种不惹麻烦的心态反而现在造成了麻烦,巩依依恨自己没有早些注意到这个四王子,不过其实她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没有用,扎克图在舒炎修出事之前一直表现得平平无奇,只是在二王子叛乱,三王子又被自己母妃牵连进去一并被贬谪之后,才成了太子之后的顺位第一继承人。
在这种情况下,扎克图之前就没有进入过别人的视线,也看似没有能力经营自己的实力,所以就算巩依依注意到也不会太在意。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听这个扎克图的,有不少部落首领反对他的说法。毕竟主子你当初在大黑天雪原救了汗王,而且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你是神狼选择的人,他们不相信你会害太子和老汉王。只是扎克图一上台就将三王子的母妃接回来,现在三王子和二王子曾经的势力都投奔了扎克图,重压之下,他们也不敢表现太明显。”
红云很快将现在东陵的情况解释给巩依依听,其实扎克图这样直接盖棺定论很多人都不认同,但是现在事情的主角没有一个出现在王庭,也暂且只能是听扎克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