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如昔望着面色带有一丝犹豫的惊鸿,银色面具下的俊脸露出了一丝笑意。
惊鸿抬头望着那有着阴影的蓝色月亮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缓缓的将宮祺推开,不顾伤痛一跃而起,朝着那蓝色的月亮而去。
“看来,让你失望了。”凌染笑了笑,他就知道惊鸿是不会在这样的关头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的。
惊鸿双手汇聚着全身的妖力,她的眼中锁定好了蓝月的一点……
“嘭……”在那一个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颤抖了一下,蓝色的月亮瞬间失去了光辉,遍布裂纹。
在蓝月亮的碎片散落的瞬间,整个被夜空给笼罩的世界瞬间宛如水中的虚影一般渐渐的在惊鸿的眼中模糊。
耳边一瞬间的静寂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轰鸣声,仿若毁灭前的悲鸣。惊鸿飞身而起接住了自那蓝月中掉落的东西,再度抬眸间感觉眼前掠过一个黑影。
那是什么?难道是……惊鸿想起了蓝月中的那个恍惚的身影,她本以为那不过只是尸身而已所以并没有顾忌多少。
她猛然回头,然而那个黑影却早已不见踪影,她看见的不过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她的宮祺。
一瞬间仿若周边轰鸣消退,她所感受到的只有他眼波流转间满满的温柔。
“宮祺,倘若最后我还能活下来,那么以后不管发生任何我定不会再离开你……”惊鸿启唇说着,然而轰鸣未止她的话语未能传达到宮祺的耳中。
当一切光影消退,他们眼前出现的是那熟悉的落霞宫门与宮阳等人。
望着落霞宫门惊鸿不由得有些感慨,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多次来到过这里,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是一切的终结点。眸光微转,这时她看到了站在龙泽身边一脸惊骇的望着她的……骆希和泽羽……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龙泽在看到惊鸿的瞬间有些愣怔,她的面具呢?难道现在已经到了她不需要掩藏身份的时候了吗?
苍熙第一眼便看到了孔如昔,他一怔连忙上前行礼。
“参见宫主。”孔如昔点了点头,而后示意他免礼。
在场的人除了凌染、凌萱和烈凰以外都惊呆了。他们都清楚苍熙的身份,而能被苍熙称之为宫主的只会有一人,那便是那一直未曾露过面的孔雀妖宫的宫主。
就连龙泽也很是惊讶,纵然如他一般身份也未曾见过孔雀妖宫那高高在上的宫主的身影。
“原来你竟是孔雀妖宫的宫主。”惊鸿对孔如昔说道,她也曾经根据凌染与烈凰的话猜测过孔如昔的身份,然而纵使她百般猜测也没有想到他竟是孔雀妖宫的宫主。
孔如昔不言绕过惊鸿以及龙泽径直走到了宫门台阶前,微微屈膝蹲了下去,伸出白皙而纤长的手指反复的抚摸着那些图案。
大约半盏茶之后他站起身,望向站在龙泽身边的骆希和泽羽说道:“那样东西找到了没有?”
骆希摇了摇头,有些中气不足的说道:“蛟龙族长不肯供出那样东西的下落。”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孔如昔说话了,但是仍然感觉在面对孔如昔的时候有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孔如昔面具下的眉头紧紧蹙起,那样东西是开启道路最为重要的东西,可是现在竟然还不知道下落。思及如此他拢在袖袍下的手指倏然紧握。
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场的众人都开始猜测起来。
“那蛟龙族长呢?他现在在何处?”孔如昔接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骆希身子一震,回头望了一眼泽羽,一时间不敢吭声。
“说!”孔如昔追问道。
宮阳与宫夕凤等蛟龙族人听到关于族长的消息立刻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他们很想知道族长到底是生是死。
“死了。”骆希在经过强烈的心里斗争之后还是坦言说出了实话,然而孔如昔却并未如他设想那般大怒,反倒只是“嗯”了一声。
他和泽羽忽然有些感觉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孔如昔到底是如何想的。
不等他们想到个所以然天空便忽然暗了下来,一阵阵裹挟着沙尘的狂风肆虐了起来。
孔如昔望着天空中那一个模糊的光点,面具下的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等的便是这一刻。
“怎么回事?”蛟龙族里的人们开始有些惶惶不安了。
“大家别怕。”宮阳将族人们都护在了身后,而后说道。
“宮阳……”宫夕凤也被宮阳护在身后,她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听着,待会若是生了变故,你要护族人们离开。”宮阳微微侧脸对宫夕凤交代到。
“那你呢?”宫夕凤拽住了宮阳的袖子带着哭腔问道。
“不用管我。”宮阳并未推开宫夕凤的手,只是别过脸去刻意用生硬的声音说道。
宫夕凤另一只手捂住了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儿女情长的时候,但是她的心就是止不住的难受。
不是因为宮阳的生硬的语气,只是因为她真的很心疼宮阳,心疼他在这个关头还要肩负起保护族人的重任。宫夕凤伤心着忽然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自从来了雁断山下她似乎就没再见到宮阳的父母了!
他们去了那里?
“宮阳,你……”宫夕凤准备将这件事告知宮阳的时候,宮阳忽然转身讲宫夕凤揽入怀中而后一双温暖的大掌捂住了宫夕凤的双眼。
只听得一声闷响,仿若什么重物落地,一时间烟尘四溅,那些烟尘不似土地上的沙砾反倒像是刻意放出的毒烟。
这时在场的人除了凌染、惊鸿、烈凰、孔如昔、宮祺等几个修为较高的以妖力撑起了光幕以外,其余的都捂住了双眼和口鼻。
烟尘散得极快,当一切恢复清明之后惊鸿等人看见落霞宫门口的台阶上由高到低的站了三个人。
站在高处的那个人一头银色的长发束在背后,俊美的脸孔再加上那飘然的白衣看上去宛如谪仙一般。站在下首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身穿黑色的长袍,棱角分明的脸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而另一边的女子身穿缀满了莲花的裙衫,黑发高挽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宮祺在看到那一男一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眼中出现了明显的恨意。
而宮阳收起了光幕,放开了宫夕凤转身望去时不由得怔住了。
不仅是宮阳,所有的蛟龙族的人都怔住了。
“父亲?母亲?”宮阳唤道,然而在看清楚那站在最高处的人的长相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张脸他在蛟龙族祠堂里的画像上见过无数次,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那个人。
“妖仙有令,能离开妖界的名额有限,只有在此石板上有名的人,才可从妖帝留下的道路离开。”莲安夫人从袖中拿出一个方形的石板严肃的高声道。
石板一出孔如昔的目光便扫了过去,事实上他也猜测过蛟龙族长会把石板交给妖仙,只是因为妖仙多年行踪不明,所以他就排除了这一可能,但是没想到蛟龙族长竟然真的做到了。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躁动了起来,谁都不愿意留在妖界陪着这个世界消失,但是凡是蛟龙族的人都见过祠堂里妖仙的画像,都清楚那个白衣人应当是货真价实的妖仙。
但是即便如此仍有人出来高声质疑道:“这条道路是妖帝留下的,妖仙有何资格做主?”
“本来你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是罪该万死的,但是既然到了这样的一个时刻,我就明白的告诉你。”莲安夫人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块石板原是掩埋与落霞宫地下的东西,原本就是妖帝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上面的名额是妖帝一早就决定好的。”
惊鸿皱起了眉,那个石板她认识,那正是她身为卿月来探落霞宫时在落霞宫地下找到的,在之后带回了天妖族。这么想来,当初天妖族的长老说这石板有问题应当是认出了石板上的字,并且知道了石板的重要性想要藏起来,所以才那样说。
那这么说来,天妖族之所以被冰封的原因她也想通了,应当就是蛟龙族得知她得到了这样东西,于是为了夺取不惜冰封了整个天妖族。如若不是如此,她还真的无法想象那原本被天妖长老藏起来的石板,怎么会出现在蛟龙族的莲安夫人手上。
“荒谬,若是妖帝一早就决定好了名额,那么又何必造出那些雕像?”但还是有人不死心的说着。
“那些雕像其实都只是障眼法,那不过只是仿照妖帝从天界取回的玉猫雕像做出形貌不一的复制品。”宫澈走下了台阶,走到了宮阳身前高声说道,他的声音极具穿透里宛如一道惊雷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时间没有人再找得出任何话来反驳,毕竟宫澈的背后站着一个在妖界除了妖帝以外的巅峰人物。即使不做任何的证明,只需那个人稍微露个脸都是极具说服力的。
玉猫雕像?惊鸿缓缓垂眸望向手中紧握着的,之前打破蓝月所接住的那个猫形雕像,那正是宫澈口中的玉猫雕像。
“真正开启落霞宫的钥匙只有一把,那就是玉猫雕像。”宫澈说罢将目光投向惊鸿。
宫夕凤此时脸上血色尽褪,假如那些雕像不过只是障眼法,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在地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错过了宮阳?
真讽刺,她为了那个雕像成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人,而现在却有人告诉她,那个雕像只是妖帝做出的复制品,只是障眼法……多可笑。
“族长也知道这些吗?”宮阳望向宫澈问道,一时间他觉得父母忽然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