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主人,蛟龙族如今的态度不是说明了……”卫瑾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却被白衣男子打断了。
“糊涂!蛟龙族的态度并不代表是宮阳的态度!你难道还不懂吗?我们这次要算计的不是蛟龙族而仅仅是宮阳一个人!”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斥责道。
“是。”卫瑾望着男子白色衣衫上那繁复的花纹应到,而后接着说道:“事到如今,要不我去替主人把那玉凤雕像抢来……”
“哼,你省省吧,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我们去雁断山。”说罢白衣男子便拂袖从卫瑾面前走了出去。
卫瑾微微颌首,望着敞开的屋门陷入了深思,这个时候一个身披甲胄的妇人快步走了进来,那妇人拎着头盔,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怒气,一见到卫瑾便将头盔丢了过去,卫瑾眼疾手快的将头盔接住,而后有些不耐的问道:“晴子,你做什么?”
被唤作晴子的妇人冷笑了一声质问道:“做什么?我倒还要问问你究竟想做什么,战事紧急你身为族长不身先士卒也就罢了,竟然还和别人合谋设计同为东陆主力的蛟龙族!”
卫瑾一愣,想来是晴子听到了他和那白衣男子的谈话。他拢在袖袍下的手倏然紧握,这位晴子便是圣猿族的几大长老之一,当初是最先支持他和前族长对立的长老。但是他上位之后,这位晴子长老便一把揽去了不少的大权,加之当时其他长老的逼迫,他才到手的族长之位简直就形同虚设。
而后,战争爆发,他在借此机会拿回了一些权力,但是如今被晴子听到了他和白衣男子的谈话,若是让其他长老知道的话,那么他才拿回的一些权力恐怕又得被夺去了。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尽管他当初想要当上圣猿族长并非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一样东西,如今那样东西已然在他掌握之中了,但是却又不能让那些长老们感到一丝的异常,所以他还是得装出一副在意权力的样子。
“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圣猿族。”他撇了撇嘴敷衍道。
“为了圣猿族?就你?”晴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卫瑾的肩膀嘲讽道:“你一个废人,能做什么?就连让你做做样子上战场都去不了,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他瞪着晴子,低声喝问道:“你说什么!”
晴子毫不惧怕的望着他,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你是废人。”话语间唾沫横飞,眉眼歪斜,乍一看去毫无长老气派宛然就是一街头粗俗妇人。
他扬起手,就狠狠的给了晴子一巴掌,而后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日后,切莫来求我!”
清脆响声过后,晴子气得跺脚,因得卫瑾毫无修为所以那一巴掌对于她来说全然没有疼痛。但是,她的面子却大大的受损,她气闷的丢下一句:“走着瞧!”然后转身便走了出去。
卫瑾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巴掌恐怕是彻底的激怒了晴子,但是他却丝毫不畏惧,因为他很清楚,在这样的时刻,晴子是不会因为面子受损而公然对他做什么的,就连暗中也不会动什么手脚,因为族长若是出事,族兵原本高涨的士气只会一落千丈。
另外,自白衣男子对他说让他准备一下一同去雁断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恐怕就要走到了尽头。
他早就决定好了,只要自己能够离开这个世界就好,至于圣猿族的那些所谓的族人、长老,就随他们去吧。
此时在蛟龙族中,族人们都忙碌的收拾着东西,但大都对着世代生活的地方依依不舍,对于忽然的举族迁徙更加的无法理解,但是这毕竟是族长的命令他们也只好遵从。
宮阳在族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他看着忙碌的收拾行装的族人,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他才将宮凯安葬好不久,但是却没想到就得离开这个地方了。
走过每一个街道,每一个巷子,每一个院子,似乎都能看到曾经的他的身影。
曾经的他,曾经的宫凝,曾经的宮凯,曾经的宮祺,曾经的曾经……
那些曾经重叠在了一起,俨然就是他的过去,俨然就是他全部的记忆。
这么多年,为了建设这里,为了维护这里,他付出了许多的努力,族人们也都努力着,只是现在,那从前的一切都得推翻。
这个世界将要走到末路,即使留下,也不过只是为这个世界陪葬。
族长的这个选择他无法评判对错,只是此刻他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平静的接受。
这时他看见眼前一个搬着一个大箱子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的老人,这时老人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幸而他眼疾手快去扶住了老人,接过了老人手里的大箱子。
“我帮您吧。”宮阳温和的冲老人笑了笑。
“那……那怎么行……”老人有些惶然,“怎敢劳动公子……”
宮阳却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没事,您不用那么见外。”
然后宮阳帮老人扛着大木箱,大步的朝前走去。
老人望着宮阳挺拔的背影不由得感激道:“谢谢公子,今日若不是公子,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大箱子搬回去……”
“您不用这么客气。”宮阳侧脸笑了笑。
在妖界并非都是修为高深的妖,也并非都是长生不老、天生神力,大都是通过极其刻苦的修炼才得了人形,而大多修为较低的妖就连人形都十分的不稳定,尤其是修为不够高而年龄又很大的妖,身体甚至比人类还要脆弱。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宮阳发现有些不对劲,那箱子似乎有点太重了,而且老人让他走去的方向也似乎很怪,那不是去往蛟龙族的陈尸洞穴的方向么?
他忽然有些好奇,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但是却又不好去开口问。
“唉唉,若是我那孙子还在的话,就好了……”老人望着宮阳扛起的箱子感慨道。
“您还有孙子?”宮阳惊讶道。
“是啊,只是可惜,我的孙子,牺牲在战场上了……”老人言语间有些悲怆。
宮阳闻言微微一怔,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箱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
“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旧人的尸身定然是不会带上的,唉唉……”
老人的话也立刻验证了他的猜测。
尸身不会带上,那么老人定然是去最后祭奠一次他的孙子,箱子里装的东西定然是一些祭祀之物。
因为这场战争不知道有多少族里的老人失去了孙子,不知道有多少父母失去了儿子。
但是如今,举族迁徙,那些尸身恐怕都会被留在这里,要么就地掩埋,要么估计就会举行火葬。
次日,蛟龙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一次动乱,因为许多失去儿子,失去孙子的老人齐齐向族长请求,让他们留在这里,并且不要处理那些尸身。
而族长却并没有同意,反倒是极其严厉的拒绝了他们。
因为如此,那些老人集结了起来,一同反对族长的迁徙计划,而同时,其他的妖族为了挽留蛟龙族这一大战力,于是齐齐给与那些老人支持,因为如此那原本的口头反对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反抗。
族长对此十分的头疼,他不能理解自己一心要带离危险地界的族人们,为什么会如此无法理解他的苦心。于是他找来了宮阳,想要询问他的意见,而宮阳却只是对族长说了一句话。
“族长,你总是这样自以为的去安排别人,你何曾想过,其实一个人的意志也是很重要的。”说罢他便转身走了,第一次他拒绝帮助族长。
族长气恼不已,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而此时伤还未愈的宫夕凤从外面走了进来,恰好,在路上与宮阳擦身而过。
“夕凤,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族长有些苦恼的问道。
宫夕凤笑了笑,而后说道:“族长怎么会做错呢?您一向不都是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吗?”话语间略带讽刺。
族长皱起了眉头,他望着宫夕凤忽然感觉从她的眉目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玫安夫人。
只是为什么,夕凤不像她的母亲那般的狠呢?
是啊,玫安夫人太狠了,甚至比身为族长的他还要狠。
那个女人将一切能算计的都会算计得淋漓尽致,将一切能夺到手的不惜任何代价的夺到自己的手中。
甚至就连自己亲生的女儿,也毫不心软。
“夕凤,你恨不恨为父?”他沉声问道。
“不恨一点都不恨。”宫夕凤摇了摇头,然而下一秒却又脸色阴沉的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恨命运,为什么我要是你的女儿,为什么我有一个那么恶毒的母亲!”
族长一怔,而后垂下眼眸,他淡声说道:“唉,我们是亏待了你,但是都是为了蛟龙族啊!”
“呵呵,为了蛟龙族。”宫夕凤讽刺的笑着,“你看看外面那些族人,有几个是支持你的!”
就这么一句话,将族长表面的平静完全击垮,他脸色顿时阴沉无比。“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他们!”
“那你也得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你的拯救!”宫夕凤说完转身拂袖离去,而族长则久久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