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外,狼狈的罗浮鑫垂首站在白玉轿子前,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连呼吸也是小心谨慎的。道士平静的站在轿子的一侧,目不斜视,一副庄重的样子。
“主子……”罗浮鑫的喉结滚动着,有些紧张的开口唤道。
“嗯?”轿子里飘来一声漫不经心的低吟。
罗浮鑫扑通一声跪下,请罪道:“罗浮鑫无能,请主子恕罪。”
“还知道请罪也算当初我没白救你一场。”烈凰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听得罗浮鑫心惊不已。
“是,主人大恩罗浮鑫一直铭记于心。”罗浮头低的更甚,几乎额头都要贴着地面了。
当初他逃出罗浮族地后,误闯入了另一个妖族的地盘,后来被抓去,充当奴隶,一直一直的流亡,后来他到了北陆,被烈凰救下。
后来,为了提高他的实力,烈凰取了罗浮族地的借魂花,而后将其植入罗浮鑫的身体里。原本烈凰不过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是在后来看到罗浮鑫的实力后,就确定了那种方法是有效的。
于是将罗浮鑫派来了东陆的战场上,为了扰乱两方的军心,也为削弱东陆的军力。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罗浮鑫竟然会在战场上撞上她……
罗浮鑫身上的借魂花都被她斩断了,罗浮鑫的实力也无法再恢复了,或许他这条命也不长了。
他之所以要保下罗浮鑫是因为还有一件事需要他去做。
罗浮鑫也心知自己的命可能不长了,然而他还不能放心的死去,他还有一件事想要完成。
蓦地,他感觉身上的血脉一阵的疼痛,一时间身子不稳栽倒了下去。
“借魂花植于你的血肉,在你得到他的力量的同时,他也会吸取你的精血与灵魂之力。若是失去借魂花,那么你将会失去身上的精血与魂力,如此,你还是选择……”烈凰在植入借魂花之前最后问他了一次,这段话此时反复的回荡在他的耳边。
当时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可是现在却无比的后悔,因为他终于明白想要一步登天的得到强大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对等的。
猛然间他忽然想到,当初族长拼死给了他逃命的机会但却并没有交代他要为罗浮家族报仇之类的话,族长当初一定是想让他好好活下来,不想他因为这仇恨而赔上自己。
“主子,罗浮鑫有件事想要求你……”他身子已然绵软无力,他挣扎着爬到了轿帘前说道。
“说。”
“求主子替我光复罗浮家族!”罗浮族地那里的借魂花都被烈凰清理了,植入了他身体中,以此可见烈凰的实力是多么的不凡,毕竟若是常人根本就无法摘除下那么多的借魂花。
“好,不过你也得替我做件事。”
罗浮鑫毫不犹豫的回答:“主子请说。”
这个时候道士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扔给了罗浮鑫说道:“借魂花被斩,你的血脉此刻已然干涸,吃了它吧,可以为你延长一个月的时间。”
罗浮鑫点了点头接下了那个瓶子,然后将瓶子中的药丸倒入口中。
“切记,不可沾血,不然的话,你将会被这药中的血咒附身。”道士提醒完后又站回了原本的位置。
“主子要我做什么事?”他再次问道。
“帮我带一个人来北陆,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至于那个人是谁么,你且入轿我详细告诉你……”
另一边,宫凯带着昏了过去的晨曦回到了蛟龙族,他很担心晨曦醒来之后若是无法接受那个事实该怎么办。
他在房间里不断的踱着步,思索着在晨曦醒来之后该如何面对她。
“别晃了,我头都晕了。”宫阳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晨曦的床前,看着不断走来走去的宫凯,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公子……”宫凯停下脚步,一脸忧愁幽幽的望着宫阳。
“让她知道,未尝不是件好事。”宫阳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宫凯还是担心,担心好不容易和晨曦建立起的关系就这么毁掉。
“没什么可是的,我蛟龙族既然能做那样的事那就能坦荡的承认!”其实,当初宫阳也劝说过族长,觉得牺牲天马族有点不厚道,但是族长却义正言辞的反问他,不利用天马族难道要留给炎魔族不断战争的理由吗?
是的,蛟龙族收留了天马族,但是天马族在之前却为了向蛟龙族表示诚意去公开开罪了炎魔族。由此,日后炎魔族便可以随时以天马族为理由,滋扰蛟龙族,那时候蛟龙族收留天马族就是自找麻烦了。
但是既然蛟龙族收容了天马族,那么就不能因为天马族可能带来的麻烦而将其抹杀,所以于情于理只有那种方法才是最合理的。
“我同你一样不认同族长那样的做法,但是,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宫阳说着站起身,因为他看见房门口缓缓走入的宫凝。
“怎么了?”宫凝看了一眼躺在**紧阖双眼的晨曦问道。
“没事,我们走。”宫阳看了一眼宫凯,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宫凝随即也跟了上去。
宫凯默默的关上了房门,然后坐到了晨曦的床边,这时他看见晨曦的睫毛颤了颤,他知道晨曦已经醒了。
“晨曦……”他唤了一声,但是晨曦却毫无反应。
看样子,她应该早就醒了只是在装昏,想必他刚才和宫阳的谈话她应该都听见了。
“我知道你醒着。”
晨曦还是没有反应。
“对于天马族的事,我……”宫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对不起,当初我对族长的决定也是知情的,但是我没有能去劝说他……”
晨曦的身子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眼中已然泪水盈盈。
“你不用说了……”晨曦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晨曦,别走……”宫凯一步上前,抓住了晨曦的手臂。
“放开我!”喷薄的泪水纵横在晨曦的脸上,温热而决然的淌下,坠地破碎的同时,她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也随之撕裂。
她的眼前是浴血的族人,是族长最后临死前的哀鸣,是那一道道的血河,是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那个场景在她侥幸活下来之后,每晚都会出现在她的梦中,提醒她的肩上还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
可是,她回头看了一眼宫凯,她苦涩的笑了。
为什么,为什么真相会是这样!
“宫凯,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那血染的一幕,那是我的噩梦!我原本以为我的仇人是宫祺,是炎魔族,所以我那么努力的重新修炼,所以我……”说着晨曦已经泣不成声,其实她一早就知道,她和宫凯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却早已潜移默化的滋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不似她对宫阳的感动与感激,而更偏向一种热烈的感觉。
“我懂,我都懂!”宫凯上前一步将晨曦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那颤抖的身子。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宫凯一下一下的拍着晨曦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口也开始堵得慌。
“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么?”宫凯温声对晨曦说着,他的脸上满是坚定。
他想要,给晨曦未来。
“什么仇恨,什么过去,统统都忘掉好吗?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被这些负面的东西给占据……”他的话好似有魔力,说得晨曦停止了哭泣。
真的可以吗?
忘掉仇恨,忘掉过去,然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
“你要相信我。”宫凯的眼中满是坚定与深情,那样的一双眼睛在晨曦看来宛如照亮暗夜的皎洁月光,那么的干净,那么的让她心动。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
陷入深情中的二人显然没有注意到门外一个中年男人正紧皱着眉望着他们,而后气愤的拂袖而去。
“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宫凯问道。
晨曦一怔:“现在就要出发?”
“恩。”宫凯点了点头,其实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完全出于一时的冲动,但是他也没打算反悔,所以他想在自己可能改变主意之前,尽快把那番话变成现实。
“没有。”晨曦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宫凯说着就要走出去,但是晨曦却拉住了他。
晨曦的眼中泪光还未完全消失,再配上那副表情颇有一份可怜巴巴的感觉。
“放心,我不会食言的,我只是去拿些财物,出门在外岂能不带盘缠呢?”宫凯安抚的摸了摸晨曦的头顶,然而晨曦还是不愿意松手,他身子前倾在晨曦的额头印上一吻,然后轻轻的挣脱了晨曦。
“等我。”说罢,他的便走了出去。
晨曦脸颊有些微红,望着宫凯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然而,没有多久,她的心里忽然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倚着门框,缓缓的滑坐下来,望着门外的道路怔然呆滞……
她拼命的幻想着未来和宫凯美好的生活,幻想着那未来那平静而美好的一切……但是尽管如此却还是无法压下心头的那种惶然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