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境改变、融入不能

一路的行程平平淡淡，徐阳离开了那个充满了奇迹的校园，再次回到了平凡的世界。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上帝之手把所有的超自然事物都抹除掉，一切都是那么平凡，当徐阳乘坐着校车离开鹿门，来到北京西站，和众人相继分离后，他拿着手里的火车票，在宽敞明亮的候车大厅里回首四顾，茫然失措。

那个完美的世界，就像泡沫般消失了。

徐阳定了定神，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双臂和脸颊，感受着身体上最明显的变化，轻轻一握拳，能轻松地感受到那掩盖在瘦削身体下汹涌不断的力量之潮。他释然一笑，从黑色长风衣的口袋里取出墨镜，扣在了眼上。

这款型号的墨镜是执行部专员的标准配置，看起来比黑超还酷，当然徐阳作为一个一年级的新人，得不到执行部的装备，只能在学长们开的跳蚤市场上用低价购买了这个高仿品。低价是相对于墨镜的原本造价来说的，实际上人民币5000怎么也算不上是次等货，更何况二手的就价值5000了，徐阳实在是太喜欢这款墨镜，忍不住动用了秦墨给他打的那笔款。

不过，这款墨镜是真的非常帅气，小包子脸的徐阳戴上之后立刻就变得有棱有角起来，搭配上中等身高、健壮身材、修身风衣、细腻皮肤，一个型男新鲜出炉。

可惜，春运期间，型男也会一秒钟变衰哥。虽然鹿门校方帮助徐阳等人订购了一批硬座票，但是几乎比坐票还多的站票同志们让他连进都进不去，只能拎着行李箱憋憋屈屈地站在隔间里。据说高铁动车情况会好很多，不过鹿门提供的路费只够硬座，要想购买更高等级的车票，只能自己加钱。购买这身衣服和这款墨镜就让徐阳后悔得一塌糊涂，哪里还舍得买几百块的车票。

事实证明，他犯傻了。

当他终于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他默默道：“我真特么的犯傻了……妈蛋，下次说什么也得坐动车。”

徐父早开着小车到火车站等待了，不过直到徐阳走到车门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徐父才反应过来：这个小伙是徐阳？！

显然的是，徐阳的巨大变化并非仅仅惊到了徐父。不谈徐母见到徐阳时的惊喜诧异，七大姑八大姨、左邻右舍、父母同事、徐阳同学等等等等沾边的不沾边的人，统统都在见到徐阳之后瞪大自己的眼睛，用尽全力表达自己的不敢置信。仅仅三天，仅仅三天，乱七八糟的消息就传遍了徐家的整个交际圈。

据传说，北京大学的鹿门学院是个军事学院，学生们天天拿着货真价实的枪械训练，你不信？去看看老徐家那小子，才练了半年，就从一个小胖子变成了壮汉子，而且我听说啊，他们当初进学校的时候，守门口的都是拿着枪的士兵啊……

别瞎说，哪个军事学院的学生能有那么好的皮肤长那么白？我看啊，就是学校有特殊的举办目的，天天都上健身课，一群人天天在屋子里健身，想不瘦都不行啊……你问什么特殊目的？你说呢，除了给那些高官服务还能有什么？高官中也是有女人的……

唉，你听说了没，徐阳进大学之后天天疯玩，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结果生生瘦下来了，尤其是宅在屋里半年，长得那个白啊。

是吗？我怎么听说他其实在学校非常受欺负，被人关在小黑屋里，吃的饭还不如猪食，之所以变瘦是因为营养不足，长得白是被关得太久。

哼，照我说，徐阳是在学校里天天和女人乱搞，虚不受补，所谓一滴精十滴血、一滴血十个蛋，他能量摄入不足，别说瘦了，就是死了也不奇怪。

……

风言风语出自很多人口中，那些人或许当面与你言笑晏晏，然而一转身便口出恶言，这些事很恶心，却没有影响到徐阳。

不知为何，徐阳变得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了。

这份不在意让他觉得这种空虚的生活极为无趣，他在家里闲坐着就觉得浑身难受，看到这平凡的世界忙碌的众生就觉得莫名疏远，很多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鹿门的人鹿门的事……然后就让他觉得现在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趣无聊无谓。

跟着父母到各亲戚家送礼，说一些客套话，然后集体去小城市里最繁华的商业街购物，如同许久以前的习俗一般，每到过年买身新衣，尽管已经不缺这个平时买衣服的钱。在人潮人海中购物的感觉就像在尸山血海中厮杀，徐阳这副钢筋铁骨的身板都有点发酸。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除夕夜一夜无事，春晚还是老一套，徐阳陪在父母身边看电视，却总是神游天外，或者偷偷用精神力转换力场操控茶几上的瓜子花生进行练习，好几次差点被父母察觉到，到了凌晨放烟花的时候，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一颗星也无，略微感伤：春节就这么淡而无味地度过了。

然后是拜年，然后是聚会，然后就是吃吃喝喝。

徐阳越来越对这些事情不在意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融入到这种环境中，看着周围的人大声欢笑，他却觉得没有任何共鸣，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迎合对方，心中却渐渐下沉。

这不是他的世界。

当接到高中同学聚会的通知时，他莫名地有种即视感，这不正是装逼打脸的节奏吗？要说都市小说中什么环境最容易打脸，显然是同学会，在高中女神面前先是低调，然后奋起爆发，怒抽几个X二代的脸，顺势赢得女神的心，接着打了小的出来老的，X一代们出现了，或者高官或者巨富，失去了所有智商地要拼命搞死主角……话说难道主角从没发现自己身边有这么多背景深厚的高富帅吗？

思绪走到这里，徐阳突然就想起齐利的话：“这是爱吗？”在这种小说里，因为主角在女神面前表现的很强大，然后女神爱上了主角……这是爱吗？不，显然这只是另一种“拜金”，不同的是拜的是力量，而金钱，在现代社会中就代表着一个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在齐利的眼中，倒贴强者的女人并不比倒贴土豪的女人强多少，甚至这两种人是平等的，当透过表象看本质的时候，就会发现，这都不是爱，这是欲望。

当爱情中掺杂着诸如安全感、崇拜、信任等其他感觉时，谁敢肯定这种感情是纯洁无暇的？因为安全感而留在男人身边，和因为金钱留在男人身边，真的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这些分析太残酷了，徐阳很难接受它们，他干脆摇摇头，把一切都驱逐出大脑，不假思索地前去参加学生会，期待着臆想中的打脸。

幸运的是，或者说不幸的是，没有装逼，没有打脸，一切都平淡如水，即便是小小的勾心斗角和冷嘲热讽，也完全达不到值得打脸的地步，更难以让徐阳有融入感。

在一个档次不上不下的大包间里，一群人看似热情地招呼对方，面合心不合中互相敬酒，心不对口地向高中班主任表示感激，然后一群人坐在一起大肆吹牛逼，开口“我大学如何如何”，闭口“我兄弟如何如何”，考上好大学的总是不由自主就带出相关话题，没发挥好的就更想谈谈动漫小说或者女人。一群人起哄让一个暗恋女神（其实是女屌）许久的屌丝当众表白，然后“女神”貌似羞涩地答应了，众人都轰然而上，一个个接连敬酒，撺掇着两人喝交杯酒，班主任也站起来大喊：“你们两个别随便分手，最好将来我还能当你们证婚人！”

但是这一切都与徐阳无关。

他就坐在角落里，默默喝着劣质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菜，随便和旁边的人聊两句，然后神游天外。

并非大家排斥他，更非众人不想亲近他。实际上，北京大学这种金字招牌，即便是对于大学生而言也是震慑力非常大的，更何况徐阳的变化之大有目共睹，一举一动都显出不一样的气度，言行谈吐都变得高大上了许多，或许嫉妒者确实有之，但至少没人会傻到当面表露。之所以他显得游离在圈子外，是因为他的动作中带出来的那种气场，以及他的表情中莫名的疏离感，这两点再加上他的装束打扮比周围人都整整高了一个层次，不论是谁在他面前都会觉得压力极大，自然没有人主动上门求虐了。

聚会结束之后，徐阳拒绝了别人“一起打台球”的邀请，也没有着急回家，独自一个人在路边默默前行。

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而路上的雪都被融雪剂干掉，在来往车辆的碾压下成了一片片浑浊的泥潭。他走在旁边的人行道上，穿着那身黑色的修身长风衣，扣子系到最上面的那个，高高的衣领立起来，挡住了徐阳的下半张脸。他双手插兜，脚上的棕色皮鞋踩在薄薄一层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时候，春节刚过，而且这里又是比较偏僻的地方，许久也不过去一辆车，整个世界都静谧了起来，似乎只有踩雪的咯吱声、轻轻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嘭嘭声。

徐阳感受着那颗心的跳动，听从了心的召唤。心境已经改变，再也不能融入这平凡的环境，他渴望与同类与理解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和他们交往、聊天，和他们学习、训练，甚至和他们竞争、对抗，这样的世界才是他向往的世界。

他，已经不再平凡。

好，再过几天，就去北京找齐利。徐阳这样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