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跳舞和笑容

欢迎会的形式实际上就是自助酒会，徐阳进了场之后虽然也没有人来特别招待他，不过大家都对他没什么不友好的举动。他就是自己一个人四处乱转，端着一个大大的盘子，上面盛满了各种昂贵的食物，甚至还有一条去了壳的龙虾，晶莹的白色肉质微微有些颤动。

徐阳不时挥舞刀叉吃掉盘子里的部分食物，腾出空地来盛放新看到的美食，嘴里塞得满满的，有人和他打招呼都没办法回应，只能笑着点点头。

但他的心里是笑不出来的。

刚刚在门口，秦墨深邃的黑色瞳孔里略带了疑惑，问了徐阳一个问题：“你手里怎么还带来了这么多玫瑰花？是打算送给学生会众人的见面礼吗？”学生会各部的部长站在他身后，一个个都是黑色西服加领带，完全是保镖的模样。他自己的气势更是霸道异常，虽然只是轻声细语地询问，却让徐阳觉得如果不好好回答立刻就会有人掏出枪来将他干掉。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徐阳是怎么想的，总之徐阳居然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呃，是……是啊……”然后就这么把那捧玫瑰花双手端着伸向秦墨。

……然后这捧玫瑰花现在就在秦墨手中呢！

徐阳觉得自己脸上火烫火烫的，只能拼命吃东西来掩盖自己，秦墨却没有觉得一个男人给自己送玫瑰有什么尴尬的，反而抱着这捧玫瑰走遍了整个酒会让所有人都看到了。秦墨可能是觉得徐阳这么心向学生会真是令人感动，不能辜负徐阳的一片心意，必须宣传一番，但是显然这件事更让徐阳尴尬了。

倒不是担心会不会有人恶意揣测搞基……那是要送给李清漪的花啊！就这么送给了她的男朋友算个什么事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东西还真好吃啊……

这时，只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然后便是一段优美而节奏刚硬的序曲奏响。大厅二楼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支小型乐队，正在进行试音工作。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今天晚上的酒会大家都玩得挺开心，我便趁兴请来了乐队伴奏，有想要舞上一曲的人就自愿的上来，不想舞蹈的也可以在旁边观赏，就当做一件乐事。”白色西装衬托出的修长身形正是秦墨。

秦墨说完这句话之后，向后转身，一手背在背后，一手伸向前方，微微弯腰，以一种镇压全场的气势做出了这样一个谦卑的动作。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美丽的精灵。那是李清漪。

女生穿着一身乳白色的长裙，马尾辫散开，梳理的整整齐齐，眼镜摘了，看起来特意化过妆把黑眼圈遮住了，身上没有过多的首饰，却显得那么华贵。

秦墨朗声说道：“美丽的李清漪小姐，作为你的追求者，我能和你跳支舞吗？”周围的人都一起喊道：“跳舞！跳舞！跳舞！”

徐阳惊愕地左右看，心中了悟，这是秦墨早就安排好的，估计提前就和众人说了这件事，又拜托了众人起哄，想要这样将李清漪一举追到手。他心里焦急了起来，生怕李清漪在众人的压力下答应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都快急得跳脚了。

幸好，李清漪遭此变故也没有慌乱，仍旧是表情淡漠，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会长，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在大学四年期间是不会谈恋爱的，我的所有兴趣都放在研究上了……所以，你的邀请我无法接受。”

被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明明白白地拒绝，秦墨似乎也有些尴尬，但他调整得很快，马上就又是一脸微笑，换了个说法：“那么，作为爱慕你的同学，我能请你和我一起跳支舞吗？仅仅是跳舞而已，没有其他任何意图。”

徐阳心里立刻就暗骂一句“小人”，怎么可能仅仅是跳舞呢，如果李清漪答应了的话，即便把秦墨看成正人君子，没有任何其他企图，在这种环境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李清漪答应了秦墨的追求，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明说而已，更何况，这个秦墨又不傻，一定是知道这个结果的，知道了还要这么做，不是小人是什么。可是，如果李清漪不答应，又显得太不礼貌了，秦墨都说的这么谦卑了，连支舞都不跳，太扫人面子了。那么，李清漪会怎么做呢？徐阳在人群中看着，心里升起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是那么的大胆，他自从降生直到今天十八年了，从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事，这个想法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血气上涌，不知是荷尔蒙还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让他的身体都开始发热了。

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呢？

李清漪看起来也很为难，贝齿轻咬嘴唇，迟迟不能作出决定。秦墨很有耐心地弯腰伸手做邀请状，静静地等候。周围的人开始再次起哄，这一次声音没有那么有序，一开始各喊各的，后来开始渐渐统一到一个口号之下：“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室内气氛热烈，徐阳却觉得恐慌，感觉就这么站着如同是慢性自杀一般，心底的冲动也开始无法抑制，看到李清漪抿了抿嘴唇，马上就要答复，徐阳再也忍不住，直接跳了出去，大声喊道：“学姐，我也要请你跳舞！”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是音量却是足够的，在场众人都能听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跳进这个众人围成的圈子中的徐阳，看到了那张激动得有些扭曲的脸。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事先的安排里有这一段吗？

秦墨则是脸皮抖了抖，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保持姿势不动。

李清漪转过头来看着徐阳，脸上短暂地闪过几丝惊讶之色，本来要说的话也就收了回去。

徐阳站在众人面前，被心里面那种一往无前的无畏精神所鼓舞，他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拯救公主的骑士，当然，或许只能算的上是怪物史莱克，但是凭借真诚的心一定能够感动女神，而那些英俊潇洒的正牌骑士，只能迷惑公主一小段时间，公主最终选择的归宿还是能够勇敢面对火龙的史莱克。

这个认知让徐阳勇敢地跳了出来，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慌乱，但是他强稳住心神，试图完全无视周围的一切，学着秦墨的姿势弯腰伸手说道：“学姐，入校、使徒检测都是你帮我做的，我很感激，我是作为一个感激你的学弟，请你和我跳支舞的。”

他这么说而不是直接表白也是有自己顾虑的，刚刚李清漪才说了“在大学四年期间是不会谈恋爱的”，如果直接表白的话，他也不认为自己的魅力大到能让李清漪直接反悔刚刚才说过的话，更何况如果真的要谈恋爱的话，何必弃男神秦墨而选屌丝徐阳呢，所以说，不论是从哪方面看，他直接表白都是没机会成功的。不过，如果像他刚刚那么说，李清漪就很有可能答应，因为李清漪正需要这么一个台阶下，有了这个邀请，她就能答应徐阳进而拒绝秦墨，避免了扫秦墨的面子，更避免了落入秦墨的陷阱。

徐阳对自己的女神是很有信心的，在他敏锐的感觉中，能察觉到刚刚如果让李清漪把话说出来的话，最可能就是拒绝，所以，他断定李清漪一定会选他来跳舞。

追女生，也是需要脑子的！

果然，不出预料的是，李清漪向着徐阳点了点头，以一种优雅而不做作的姿势将手放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转过头对秦墨说：“抱歉，学弟这么热情，盛情难却，只能对你说声不好意思了。”

秦墨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只是顺势直起腰来，一点也没有因为刚刚的低姿态而有什么变化，脸上仍然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像一个皇帝般大度地说：“没什么，玩得开心就好，那么，音乐开始吧。”说完，他后退一步，离开了舞池。

李清漪回过身来，手上微微用力，将还在弯腰状态中的徐阳拉起，指引着他把手放在合适的位置，低声说道：“谢谢你了……”

“呃，没什么，我就是看你挺为难的，就赶紧出来解围的。”徐阳面无表情地回复到，心里却在狂叫：我摸到李清漪的手了！我摸到李清漪的肩了！我摸到李清漪的腰了！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从乐队的序曲能听出这个曲子是PorUnaCabeza，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尔的作品，你会跳探戈这个舞蹈吗？”李清漪把身体贴近徐阳，轻声问道。

徐阳这时候才想到这样关键的问题……他根本就不会跳任何舞蹈，从来没学过，即便是简单至极的广场舞也不会，何况探戈这种强劲的舞步！

“学姐，我……我不会，怎么办？”

“没关系，”李清漪深深地看了徐阳一眼，似乎很是无奈，“一会跟紧我的脚步，注意我的指示，跟上就好。”

周围早有看对眼的男男女女，也都牵了手开始到舞池里旋转身体。男生们都有着或英俊或帅气的脸庞，女生们的裙子也都很华丽，但是居然没有一对能够压得住中心的那两个人。

女子蕾丝边的白色裙子随着旋转，如同巨大的白花盛开，修长的小腿线条优美。男人的动作奔放自如，并不过于抢镜，也没有被对方压制。两个人在进行强劲的甩头动作的时候，偶尔四目相对，眼中都隐隐透露出一丝丝波澜，就连一直淡漠的李清漪也不例外。

徐阳一生从未想过自己也能那么流畅地跳探戈，但是在李清漪的控制和眼神暗示下，他居然立刻就跟上了节奏，所有动作都像是刻在他的脑海里，胳膊怎么放，脚下怎么走，根本不必思考，他只是放松心情听从指导就可以。

终于，一曲结束，人们都以一个华丽的旋转结束了舞蹈，男生女生尽皆相视而笑。徐阳看着李清漪，也如释重负地笑了，虽然跳舞的时候，动作是很自如的，但是为了能够跟上李清漪的节奏，他颇费了一番精力，压力不小。

等等，我看到了什么！徐阳有些愣了，他好像看到面前的李清漪笑了。

没错，李清漪居然笑了！

那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一旦显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真的就像是春天的暖风融化了冰雪，让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

徐阳曾经见过一次李清漪的笑容，但那只是在梦里，在使徒检测的幻觉里，那个时候，他感觉这是魔鬼般的微笑，虽然甜美，却让人憎恶。而现在，徐阳觉得这不是魔鬼恶意的笑容，这是天使圣洁的微笑……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人群的后面，秦墨面无表情，双手紧握，眼中似乎有光芒射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