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那一线曙光

鹿门学院的新生们正式开课的时候是8月15日，那一天是周二，他们上的自然就是周二的课，然后一直按顺序上了下去，一直到今天，8月21日，虽然已经是开学之后的第二周了，但还是第一次上周一的课程。

徐阳拿到的课程表是这样的：从周一到周五都有课，除了周一上午第一节没课以外，其余四天都是满满的四节大课，而周六周日两天则是完全没课，以作为休息日。

而周一的课，也有点与众不同，虽然是上三节课，但是后两节实际上是连在一起的，是同一门课程——选修课。对于徐阳来说，选修课当然就是国术指导了。

而上午的课程却更是特殊。

这门课程叫做灵类谱系学，每周只有一节公共课，便是周一上午的第二节，它的特殊之处在于，这门课程的主讲教授，是这所鹿门学院的校长，威名远扬的赵子珩教授。

徐阳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是颓废又迟钝，但是对于这种众人都在谈论的东西好歹还是知道一点的。

这个赵子珩校长在学校里面很受人尊敬，据说是非常地爱护学生，而且学识渊博，智深如海，他是学校的创建者，一直作校长到了今天，带领着鹿门学院成为全中国乃至全世界第一的使徒学校。不但如此，赵子珩教授自己也是一个强大至极的使徒，据说其实力已经不能再用所谓的甲乙丙丁四等来判断，号称全世界使徒的巅峰代表，被整个能力者圈子尊称为……

——武圣！

这个年级的学生都是有些英雄主义情节的，对于这种完全无法比拟的英雄人物，都有些不由自主地崇拜，包括徐阳也是如此。在刚入学新生的圈子里，有关于校长的事迹和战斗一直都是最热门的话题之一，而所有接触过校长的老生也都表示自己对校长是无限的敬仰。

可以这么说，赵子珩校长的人气，堪称全校第一，超越了任何魅力十足的教授和锋芒毕露的学生。在学校中，学生们也是会追星的，但是在这所女多男少的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既不是美国的硬朗俊男，也不是韩国的温柔帅哥，而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赵子珩。而论起所有人在学生中的号召力，即使是顶级的高富帅学生会会长秦墨，还有众多人心目中的女神李清漪，也是完完全全地比不上。

所以，众人都对周一要上的这门课很感兴趣，在周六周日两天的自由时间里，很多人都在向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打听消息，问问诸如校长是个什么性格，长什么样子，这门课程是讲什么的，讲的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徐阳虽然没有去问，但是昨天下午，他无力地躺在**，有一种四肢麻木身体冰冷的感觉时，罗慎身絮絮叨叨地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给了他，他也因此而有了一些了解。

所谓灵类谱系学，就是指研究包括所有妖魔鬼怪在内的被幻想创造的生命，这些生命被统称为灵类，而这门课程，便是学习灵类的分类，灵类之间的关系，灵类存在的历史和不同灵类的弱点所在等重要知识。可以说，对于主要使命就是斩妖除魔消灭灵类的能力者来说，这门研究敌人的课程是极其重要的，而这门课程之所以需要校长来讲授，便是想要借用校长与灵类对战的丰富经验。

这门课在第一教学楼的103教室上课，徐阳来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偌大的教室都已经几乎被坐满了，只有最后排还有几个位置。学院里的这种大教室都是能坐下500人的，而整个一年级也才200人，即使都来上课也不可能坐满。现在居然满了，说明有不少高年级的学生来蹭课了。由此也可见，这门课程，到底有多么受欢迎。

徐阳面对此景，略有些诧异，但是也就只是这样了。他耸拉着头，行尸走肉般地穿过教室两边座位中间的过道，两边的同学看到他，相互之间都在窃窃私语，同时还对他指指点点，就是没有一个人和他打个招呼。

徐阳对这种情况早已麻木，没有理会。

尤其是自从昨晚得到了有关李清漪的消息后，他便一直处于一种对外界环境极度迟钝的状态中，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很疲惫，很无力，根本就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表示什么。

周围有第一次看到他的学生，既有一年级的也有高年级的，都低声问身边的人，得到答案之后，一个个地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有同情，有冷漠，也有幸灾乐祸。

面对这种情况，徐阳全都一概不理。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最后排，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然后便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两条胳膊里，合上眼睛，身体略微蜷缩了一下，好像感觉到有点冷，虽然窗外的太阳早早的就在发热发光。

徐阳的眼睛看不到了，只有堵不上的耳朵仍在默默地听着屋子里的声音。

时间稍微过了一会，教室里本来被徐阳的到来打断了的交谈声又响了起来，似乎随着他的自动消失，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他只是一个多余又累赘的存在。只是人们交谈的话题，开始有了些变化——不少人将自己原来说的东西，变成与徐阳相关的话语。时间又过了一会，教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而且安静得很突兀，随着一声开门的声响，不再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一个稳健的脚步声响起，消失，然后就是书本被放下来的声音，一个沙哑浑厚的男子嗓音说道：“同学们好，我就是灵类谱系学的主讲教授赵子珩，很开心能够见到这么多朝气蓬勃的新面孔，当然，还有我已经熟悉的老面孔。”这是个一听起来就能让人感觉到安心的声音，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觉得对方很可靠的魅力。

徐阳缓缓抬起头，感觉还是浑身疲惫，连眼睛都无力睁大，脑袋歪着，眉毛耷拉，就这样懒懒散散地看着讲桌后面的老人。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最吸引眼球的东西——老人全白的胡须和头发，胡须长长一把垂到了胸口，头发则打理得很整齐。随后徐阳得到的印象则是，这真是一个高大的人，没有参照物徐阳不好判断具体身高，但是在所有站到过讲桌后的教授之中，只有这个老人是讲桌才刚刚到了他的腰部的。

老人穿着较为传统的袍服，虽然用了现代的裁剪工艺，但是却出人意料的古风古韵。他的面容上刻满了皱纹，但是挺直的腰板和利落的站姿却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人。

最有特点但是最后才被徐阳关注到的是老人的眼睛，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真诚的微笑，看来和蔼而又慈祥，但是双眼中透露出的那种锋利的神采，如刀锋一般刺得徐阳双眼生疼。

徐阳立刻转移了视线，不敢再与老人对视。

这，便是那个传奇般的校长吗？

老人扫视了一圈，脸上的微笑和眼中的刀锋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然有不少人被这种难以直视的眼神吓到，不由自主地或低头或抬头，躲避着老人的目光。教室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声。有一两个咳嗽的声音，也是强压着低低地发出。

这个老人给人的压力实在是过于巨大了，不用说话，随便在那里一站就让人完全无法忽视掉，有如一座高山大岳傲然挺立，连上直透出双眼的锋利神采，整个人又像是一把斩天裂地的神刃，似要劈开挡在眼前的一切阻碍！

老人一直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再次开口说道：“今天是这门课程的第一节，在上课之前，有件事情要和大家说一下。13届甲班的徐阳在这里上课吗？在的话就到讲台上来。”

徐阳在台下，本来正在浑浑噩噩地打盹，听到台上校长的话，迟钝了一下，脑袋一时之间没转过这个弯来，都没有意识到校长是在叫自己。徐阳坐在最后一排，周围都是空位，虽然大家几乎都认识他，

知道他就是甲班的徐阳，但是鞭长莫及之下，也没有人来提醒他。

于是，校长问出话之后静静地站在讲台上，徐阳则在座位上呆滞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校长见没人回话，既不生气，也不尴尬，仍旧自如地说道：“徐阳不在吗？我的第一节课都敢逃课……不想活了吗？”说完还幽默地笑了笑。

这一次，徐阳反应了过来，却又被校长的话惊住了：什么事情，与我有关？还要我到讲台上去，当着将近500人的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是这么想，徐阳却没有再呆滞，赶紧跳了起来说道：“老师，我就是徐阳，没有翘课。”

“既然来了，就过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哦哦，这就过去……”徐阳说着，穿过教室中间的过道，向讲台走去。两边的同学们相互对视，眼中满是疑惑，又把目光转向徐阳。徐阳走在中间，感受着这些令人难受的目光，脚步越来越慢，开始有些走不动了。一直微笑着的校长没有一丝不耐烦，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徐阳慢慢靠近。

整个教室中接近500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徐阳的身上，大型的阶梯教室的分布，让远处的人都能毫无阻碍的看到徐阳。一切都是静静地，只有徐阳越来越慢的脚步声响起。

走得再慢也终究会走到头，终于，徐阳来到了讲台下，他迈步走上讲台，走到校长的身边，和校长站在一起。这个时候，徐阳才意识到，校长不仅仅是身材高大，简直就是一个巨人，徐阳站在校长的身边，发现176公分的自己居然都到不了校长的肩膀高，这个老人的身高，至少在两米以上！

本来众人怪异的目光就给了徐阳巨大的压力，现在站到校长身边，来自校长的压力让徐阳干脆都说不出话来，本来想问的“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也再问不出口。

老人看出了徐阳的紧张，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拉到自己面前，问道：“我之所以叫你上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然后，老人转过头看向学生们，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身上，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继续问道：“徐阳，我想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一声雷震炸响在人们脑海中。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吓傻了。

这个公认的，废柴一般的使徒，居然会被校内最顶尖的人物赵子珩校长看重，甚至要收为弟子！所有的学生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从来没有哪个学生能被校长收为弟子，即使是号称十年来最强的在校生齐利都没有做到！

更何况是校长主动要收学生为弟子呢！

徐阳站在那里，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前面众人惊讶、困惑和羡慕的眼神，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突然就充入了能量，不再疲惫得随时想睡。

他转过头来，仰视着高大的校长，感觉对方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光芒中，那微笑的慈祥脸庞，有若曾经在一副宗教画像上看到的神！

那一瞬间，徐阳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