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勒索与压榨
“哥哥,我去上学了。”宁馨叫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出门去,朝气蓬勃。
对单纯的宁馨来说,不管世界如何黑暗,只要有哥哥在身边,每天都是灿烂的。
宁馨上的是第七殖民区一间传统的平民学校,在甲壳人带来的高级外星文明面前,人类传承下来的那些古老知识无疑如同鸡肋一般。但人类的最强大最为依赖的武器,还是人类的智慧,多懂一些知识,总归是有好处没坏处的,所以在宁馨5岁那年开始,宁乐还是咬紧牙关,从紧巴巴的日子中想方设法筹出部分资金,送妹妹去学校念书。
笑着目送妹妹出门,宁乐简单洗漱一下,便去上班了。
小时候被甲壳人选中,宁乐便被甲壳人针对性培养各种专业技能,当然,代价就是宁乐一生都必须为甲壳人服务,也就是说宁乐6岁那年开始,就被甲壳人签订了卖身契。
宁乐十分不爽的同时也深感无奈,强者左右弱者命运,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宁乐唯有自我安慰:谁让自己身为弱小人族中的一员呢,又不是只有自己如此不幸,更不幸的人多着呢。
宁乐的工作地点在殖民区偏西的一间工厂内,坐上专属的自动悬浮汽车,不到15分钟就到达。
来到工厂宽阔的大门处,大门是给甲壳人出入的,而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门,才是人类工人进出的,每次到此宁乐都自嘲地笑一下。很快通过小门的智能身份核查,宁乐刚穿过那扇小门,就有一个身高一个不到50公分,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被黑色甲壳覆盖,,头上还有两条不停摆动的触须,身体瘦小如两三岁孩童的侏儒,扭捏着难看的八字脚步,向宁乐走过来。
宁乐当然认识他,他是工厂大门的门卫,甲壳人勒夫。
“小子,听说你昨天发工资了?”甲壳人勒夫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昂着头,一双小眼流露出蔑视目光,对宁乐道。
宁乐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勒夫,道:“是的,尊敬的勒夫先生,这是500甲纳,希望你能笑纳,非常感谢您的提携。”
宁乐现时已经是这间工厂的其中一個生产组的组长,一个月已经有一定工资了,很低,大概800甲纳,而每个月须被门卫勒夫强制勒索去500甲纳,对此宁乐虽然不舍,但他必须这样做。勒夫虽然职位低下,怎么说也是甲壳人,如果得罪了他,恐怕自己日后的日子非常凄惨。
这样下来每个月就只剩下300甲纳,勉强可以维持自己与妹妹两人基本生活,相对于小时候的报酬只有三餐难吃的食物,宁乐觉得好很多了。
从小的艰辛生活,令宁乐学会了圆滑世故,学会了八面玲珑,学会了有所舍得。也正因为此点,宁乐才能混上其它工人艳羡不已的职位——小组生产组长。
“好好,你小子果然上道,也不枉我在哈斯夫面前替你讲那么多好说话。”勒夫扯高气扬接过袋子,打开口子往里面瞄了一眼,板起脸道:“不过,为什么昨天发工资,今天才向我缴纳,你是不是想装糊涂,忘記了大爷我的恩泽,就此搪塞过去。”说到最后一句,甲壳人勒夫声音突然变得更加沙哑,犹如在咆哮。
宁乐连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哪能呢?您也知道昨天一直加班到凌晨3点,那时候勒夫先生您已经安枕,所以我没有过去打扰您。再说,以您那犹如星空般深邃的智慧,我能瞒得过您吗?”
宁乐随口一句马屁,便将勒夫拍得身心舒畅,他发出难听的笑声:“赫赫赫,算你小子识相,记住每个月发工资,第一时间向我缴纳属于我的那份,没有大爷我暗中扶持,你这个小组长职位与你头上哪颗丑陋的脑袋,早已经化为恢恢,没事了,你去工作吧。”
“哪份是属于你的?那都是我玩命替你们工作换来的微薄报酬!无耻之极的甲壳人!”宁乐心里暗骂,嘴角的一抹讽刺很明显地溢于外表,也不担心勒夫看出,嬉皮笑脸道:“是的,谢谢你的理解,尊敬的勒夫先生。”
贪婪、笨拙、虚荣、残暴,这就是甲壳人普遍的习性,宁乐从小就为他们工作,早已习以为常,看得彻底。
换上工作服,宁乐进入他的生产小组所在的车间。
这间加工厂隶属于甲壳人军方,以生产加工机甲零件为主。科技并不是万能的,一架普通机甲由上万个大大小小的部件构成,虽然大部分的配件基本都进入自动化生产线,但总有一些小零件,非要人工来完成不可,例如机甲的“衡磁石”,“液压缓冲履针”、“星脑中枢微光球”等等。
宁乐所在的小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打磨机甲的“衡磁石”。
“衡磁石”是机甲平衡仪的核心部件,原始的“衡磁石”形状不一,要把他打磨成符合平衡标准的形状,需要一边不停地打磨,一边测试里面的平衡磁力,这是个繁琐、细心而灵活的工作,死板的机器不能完美处理其中过程,只能靠人工完成。
宁乐的生产小组有50多个工人,待宁乐最后一个进入车间时,没有多余的言语,大家默默打开各种仪器,开始新的一天枯燥的工作,整个车间气氛沉闷,了无生气。
宁乐在车间内不停徘徊,不时指正工人们错误的操作。一块“衡磁石”价值不菲,而这些普通工人一天的工资不到5甲纳,因操作不当而致使“衡磁石”被破坏,则需要从全体工人工资中克扣500甲纳,这就意味着整个小组50个工人们至少2天的辛苦工作所得报酬将化为乌有。
工作哪有不出现失误的时候,这分明是一个不公平的待遇,但工人们没有办法,贪婪蛮横的甲壳人,是不会和被统治者讲什么公平的,最大限度压迫与剥削工人的血汗,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工作中任何一个失误,只会成为他们剥削的理由。
为此,工人们只能无时无刻都要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进行操作。长时间工作致使大脑一直紧绷,工人们劳心劳力,苦不堪言,却只能无奈地咬牙支持。在这个黑暗的年代,谋生艰难,一份有收入的工作,可以让家人日子过得好一些,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看着每个工人同胞们眼睛都布满血丝,宁乐知道那是因为昨天加班,持续了20个小时辛苦工作所致。他昨天也在车间一直陪伴着众人工作到最后,此时他何尝不是感到大脑困乏之极。但他深知工人们的不容易,暗中无奈叹了一口气,不间歇地在车间渡来渡去,眼睛瞪的大大的,唯恐漏过工人每一个失误,以便能及时纠正过来。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铃声,在宁乐身后一名妇女工人工作台上响起。
宁乐心里咯噔一跳:唉,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