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见，初恋

布雷德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觉得记忆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干干净净。

十分缓慢地，他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他记起了自己穿越的经历，自己莫名其妙地戴上了一枚相当于装饰品的蓝灯戒指，成为了世界上最快的人，并且拥有了更多关心的人。一度黑暗的生活被这一次穿越之旅重新照耀而焕发了生机。

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快到能够凌驾于曾压榨自己的上流人士之上，但是刚刚的经历让他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几乎是以生命的代价学到的。

那就是跑得足够快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或许和前世比起来，生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依旧必须忍受，必须忍气吞声，必须夹杂在底层人民之间活着。

但是，也并不完全相同。

当布雷德眼前浮现一脸慈爱的艾布特，活泼可爱的菲茜娅，温柔如水的艾薇儿，几近冰冷的心又重燃起了火焰。

对啊，生活并非毫无转机，自己的生活的确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不过不是因为他的超能力，而是他拥有了曾一度失去的重要的人。

活力顿时恢复，意识也一丝丝地聚拢回了身体里。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又是一间病房。和穿越来时不同的是，自己不仅穿着病号服，手脚上还都固定着石膏，比先前凄惨多了。

不过他能感觉到手脚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固定着。他的恢复速度可也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就算是骨折也能在一夜之间恢复。

费力地扭过脑袋，还什么都没看清，便听见一声清脆而兴奋的喊叫：“哥哥！”

可爱妹妹的一个拥抱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要不是因为强悍的恢复力骨折已经痊愈，这一下一定够他吃一壶。

“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布雷德用腾出的一只手拍拍菲茜娅的背，安慰道。

菲茜娅抬起头。布雷德注意到她白皙的脸颊上还隐约有两道泪痕，不由得想起自己上一次和她分开前的许诺，愧疚之情霎时袭上心头。

“对不起，菲茜娅。我……”

菲茜娅摇了摇头，两条可爱的马尾随着她脑袋的摇动甩了起来。

她说：“没关系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停了一下，她又叹道：“斯塔克先生说你不幸被卷入了他们公司内部的一场军火纷争。为了表达歉意，他代表斯塔克企业给你使用了他们还处在研究阶段的再生药物。”

“啊？再生药物？”布雷德一脸茫然，莫非托尼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对自己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恢复药剂？但是斯塔克企业不是专注科技的吗？怎么会有生物药剂？

“啊什么？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睡了一天一夜就恢复如初了？医生说你的一条手的骨头可是断成了好几截的。”菲茜娅说着露出了后怕的表情。

布雷德一愣，唯一思索顿时明白了。托尼为了向医生和布雷德的家人隐瞒布雷德的超能力的事告诉他们布雷德只是被卷入了托尼和奥巴代的战斗中，而布雷德超人的恢复能力则归功于斯塔克企业提供的药物。

其实略一思索也能发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不过仅仅替他隐瞒住他超能力的事倒也足够了。布雷德此时对托尼也生了一丝好感，决定改天还是应该去感谢他一下。

门口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进来的是满脸焦虑的艾薇儿。

她快步来到布雷德床边蹲下，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受伤了。抱歉昨天没来看你，我今天才知道。”

菲茜娅吐了吐舌头，解释道：“昨天太紧张，没想起来通知她。今天早上我才想起来我是不是应该让艾薇儿也知道哥哥的事。”

布雷德见艾薇儿仍如此关心自己，心底一暖，道：“没什么大碍的。”

“那你们先聊着，我出去透透气。”菲茜娅自觉地走向门口，临出门前还从艾薇儿看不见的角度对布雷德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这丫头……”布雷德心底暗道。

艾薇儿见布雷德似乎确实很有精神，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听说你伤了，我……”

布雷德顺着她的金发抚了到背上以示安慰：“谢谢，我很好。”

艾薇儿一叹：“你知道吗？那天你神秘地来了我家，又神秘地走了。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每天都想象着你会遭遇什么不测……很奇怪是不是？”

没想到这女孩感应还这么灵验啊。布雷德暗自感慨，对艾薇儿道：“不要乱想，我不会有事的。”

艾薇儿摆了摆脑袋：“你不知道我听说你被卷入这个事件受伤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菲茜娅在电话里说你伤得很重，我当时脑袋就一片空白，我怕你……”

布雷德心里暖暖的同时又一酸，对艾薇儿也升起了一股愧疚。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艾薇儿继续道，“从你睡了九个月醒来以后就一直怪怪的。你或许变得强壮了，或许更让人有安全感，但却又时时让我担心。你变得神神秘秘的，总是匆匆忙忙。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布雷德乔伊。”

被她说中了，他还真不是。布雷德觉得自己无法反驳，只是低着头听着。

艾薇儿深吸一口气，闭了会儿眼睛，睁开时似乎已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然后，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变了，乔伊。你变得更强，却更冷酷，更陌生。我发现你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了。你已经不是那个虽然总是战战兢兢，什么事情都处理不好，却能够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温暖的布雷德乔伊了。”

布雷德依旧只是听着，因为她说的是实话。而他还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他早就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是他没有勇气去面对。

但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这种时候生活从不会给我们选择的余地。艾薇儿停顿了许久，坚定地说：“我们分手吧。”

布雷德这一瞬间如触了电般一震。

虽然相处不长，但他已经知道了艾薇儿是一个温柔、不愿意伤害他人、优柔寡断的女生。她说出这句话究竟是抉择了多久啊。

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布雷德回答：“分手？啊，那好吧。呵呵，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没有尝试着挽回。尽管他知道以艾薇儿的性格自己如果死皮赖脸地拒绝，并不难让她松口。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这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这个女孩。艾薇儿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不仅美貌动人，而且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正因如此，她值得找到更好的人。最重要的是，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与她交往，自己完全是占了便宜。艾薇儿爱上的人事过去的布雷德乔伊，而不是自己这个冒牌货。自己相当于已经霸道地把她的男朋友从她的生活中夺走了，要是继续死皮赖脸地拒绝分手，布雷德自知还没有卑鄙下劣到那种地步。

艾薇儿眼圈已经通红。她擦了擦泪水，强忍悲痛快步走出了病房。

布雷德装作面无表情，鼻子却也忍不住越来越酸。他才刚刚与艾薇儿相识了没多久，却觉得自己的生命被挖走了不可或缺的一大块。

这，就是失恋吧。刚刚随风悄然飘散的，就是苦涩的初恋。

菲茜娅不知何时安静地站在了门口，显然她已经在外面偷听了两人的话。沉默了片刻，她快步上前，搂住了布雷德：“哥，想哭就哭出来吧。”

布雷德摇了摇头，没有哭。他前世无论怎样黑暗都是孤身一人扛下来的，又怎会为这点事哭泣？

但他仍紧紧搂住了妹妹，因为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份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