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声霹雳从心底响起,文铭义瘫坐在椅子上,喃喃然敢杀害钦差大臣?”
秦雷嗤笑道:“你竟敢污蔑钦差王爷?”说着面色一肃道:“掌嘴!”身后黑衣卫便抢上前,要捉拿文铭义。文府的卫士当然不能看着主人受辱,硬着头皮挡在文铭义身前,却被几只弩箭射在大腿上,惨叫着摔倒在地。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卫,文铭义面色惨白道:“五殿下,下官可是钦差大臣,代表陛下威仪,你折辱于我,便是折辱于陛下!”
秦雷的手指在腰间金灿灿的天子剑上抹过,冷冷道:“陛下授孤天子剑,自然是让孤代天赏罚,你算老几?打!”既然李一姜已经死了,他也没有必要再扭扭捏捏了。
话音一落,两个虎背熊腰的黑衣卫便一左一右将文铭义擒住,提起来,把脑袋摆正。文铭义终于知道自己逃不过此劫了,尖声道:“五殿下,不留一丝情面,日后好想见吗?”士族间的争斗,往往暗地里你死我活,什么下三滥招数都用,表面上却还要多年老邻居一般和和气气。
但秦雷不管,他差点被人害死,他的心血差点被人掠夺,信赖他的人还被侮辱,如果不痛痛快快出口恶气,他会被憋死的,还会让人看扁了。
一个黑熊般的卫士站在文铭义身前,举起蒲扇般的手掌,啪得一声,便是一耳光。把文铭义半边脸打得扭曲起来。因为脑袋被固定住,文铭义只能完全承受这一巴掌的力道,感觉半边脑袋狠狠撞在墙上一般,右耳轰鸣作响,大脑半边空白。
没等他回过神来,黑熊反手又是一耳光,顿时左耳也猛烈地轰鸣起来,大脑完全空白。起初文铭义还有些硬气,强忍着不出声。只是闷哼,这让下面观看的议事们有些不爽。挨打嘛,自然是叫得越厉害,效果才越好。也越能气。便有人高声道:“这位壮士下手轻些,莫要打昏过去,那样打了也是白打!”
这话引来一片哄笑,却真有作用。黑熊果然减少了七分力道,每下只让文铭义感觉疼得锥心,却并不能立时晕厥过去。就这样正一巴掌、反一巴掌,连续抽了十几下。终于疼得文铭义嗷嗷大叫起来。这才引来一片复兴衙门所特有的掌声。
不知道又扇了多少下,直到把文铭义那张卖相颇佳的俊脸拍成个烂茄子才停下,试一试他的呼吸。转身对秦雷拱手道:“启禀殿下。晕过去了。”
秦雷点点头。微笑道:“叉出去,扔在街上。”黑衣卫便拖着烂泥一般的文钦差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有人出主意道:“告诉襄阳城的百姓,这就是企图破坏咱们复兴衙门的北方佬!”
这种缺德点子,黑衣卫自然从善如流。怕吓到外面的百姓,又将文铭义地三品官袍扒了,仅剩下身上的内衣,这才把他仍在街上。有人拿面大锣,铛铛铛敲几下,对被吸引过来的襄阳百姓扯开嗓子道:“诸位父老乡亲,这就是害得咱们吃不下、睡不好,妄图破坏咱们复兴衙门的北方佬,大家尽情鄙视他吧!”
复兴衙门在百姓心中,便是那位王爷地化身。那是在兵荒马乱时给他们衣穿、给他们饭吃、又在战后为他们重建家园提供农具、种子,甚至是珍贵耕牛的地方。说句大不韪的话,在百姓心里,却比京里金銮殿上的皇帝还要重上许多。
这些日子地风风雨雨,他们也有所耳闻。但秦雷在襄阳城下的表演已经传遍南方,他们都相信他是天神下凡,所以也没人相信秦雷会有事。但这个衙门可不是神仙啊,百姓们满腔担心的汇聚在衙门外,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里面地消息。
此时见罪魁祸首被揪了出来,百姓们哪能轻饶了他,纷纷挽起袖子,便要上前暴揍一顿。黑衣卫一看有些傻眼,让你们鄙视,不是动手啊,连忙大喊道:“王爷有令,所有人不得动手!”
百姓们一下子楞住了,停下问道:“是咱们王爷吗?”待听到黑衣卫肯定的答复,百姓们一下子欢腾起来。虽然笃定王爷不会有事,但还是亲耳听说心里才踏实。转而又想到,王爷回来了,那些跳梁小丑就得乖乖的下台,复兴衙门定然也就安然无恙了。
越想越兴奋地百姓蹦跳着,呼喊着,迫切需要有个对象发泄下胸中地激动之情,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到地上刚刚苏醒过来的文铭义身上。
可王爷有旨,不准动手!有人弱弱地问道:“这位大人,那俺们可以动脚不?”
黑衣卫一脸无奈道:“很抱歉,也不可以。”
“啊?那俺们光看,能解什么气啊?”百姓们大失所望道。
黑衣卫仿佛喉咙不太舒服,咳咳两声,吐出一口浓痰,正好落在文铭义的头发上。周围的百姓也聪明,知道黑衣卫大人在教大伙呢,于是吭吭咔咔声四起,紧接着噗噗噗噗,百十道浓痰便悉数吐到满脸惊恐的文铭义身上。口水雨并不停息,反而随着更多人加入,变得更稠密起来,不一会就把文铭义浑身上下吐了个便。
有人尤不解恨,看到边上有推着粪车经过的,便一哄而上,推开推车的老头,把那大粪车推到文铭义身前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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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正在厅堂里与众人说话,突然耸耸鼻子,奇怪问道:“怎么这么臭?”台下众人早就闻到外面飘来一阵阵恶臭了,只是顾着王爷在说话,都没反应罢了。此时见王爷问了,赶紧吩咐四周伺候的小厮将门窗关上。
石敢赶紧出去探查一番,不一会,一脸怪异地回来,拱手道:“启禀王爷,外面一辆粪车倒了,里面的东西正好泼在文大人身上。”议事们顿时觉得这味道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秦雷挥手,让石敢把门关紧,呵呵笑道:“不管他的,咱们是臭一阵。有人可要臭一辈子了。”又引来台下一阵哄笑。等说笑完了,秦雷这才轻咳一声,进入正题,“诸位……”台下议事们顿时安静下来。听王爷讲话。
“诸位这段时间的表现,孤都听说了,你们在困难面前表现出来的坚忍不拔、团结一心,让孤很是欣慰啊。”台下众人昂首挺胸的望着王爷。胸中涌动着无限自豪。
“你们让孤看到了咱们南方复兴的希望,只要有你们在,孤道就不孤啊!”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代表了台下数百人的欢喜之情。
秦雷微笑着等掌声停下。温和道“先与大家通报个情况,再往下说。”他话音一落,议事局常议薛乃营走到台上。展开手中地蓝色缎面折页。朗声道:“诸位。胥家的事情已经查明,现在公布情况通报。”众议事便呼呼啦啦站了起来。
“本月上旬。朝廷大臣文某,假天使之名,意图倾覆复兴衙门。
难之际,众议事本当众志成城,共度危难。然有胥贪婪愚昧、胆大妄行,为文某所蛊惑,置家门利益于不顾、弃江北民众于脑后。盗胥家印信,与文某签署话事权转让协议,险些酿成大祸。其百死莫辞,胥家也当承担相应责任。然胥家千山忠勇可嘉,处置得当,将情况第一时间通知诸议事,并表示听凭处置,认错态度可谓诚恳。当酌情予以减轻处罚。”
此次事件胥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除了与胥家交好的,台下议事都对其深恶痛绝,甚至超过对北方佬地愤恨。人家北方佬本来就是冲咱们来的,耍什么阴谋,使什么诡计都不为过。但胥家作为南方大族,非官方第一大议事,作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就不得不让人齿寒了。
但听殿下的意思,并不打算置胥家于死地。台下众议事心中默然,却不好说什么。
果然,薛乃营继续念道:“今建议大会取消胥家常议资格,并处罚金五百万两白银。暂保留其议事资格,暂禁止其表决权、质询权、议事权、分红权等一应议事权利,以观后效。”死刑变成死缓,让议事们有些不甘。
秦雷在听说薛乃营留下胥千山起,便料到众人如此反应,所以不意外,他笑吟吟地望着台下众人,不紧不慢道:“众位肯定想,这样处罚是不是太轻了?我们即使举手通过,也是看在你秦雷的面子上,对不对?”
下面一阵轻微的笑声,更多的是沉默,无声地表示着众人的异议。
秦雷面色严肃起来,沉声道:“诸位,孤也一样痛恨背叛者,恨不得将他们撕成碎片。孤也很想把胥家打入泥浆,不得解脱。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南方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正是团结起来的时候。在这时候,我们团结一份力量,敌人就会少得到一份帮助。而胥耽诚、胥千山这父子俩,忠义仁孝、才干无双,孤实不忍心让他们代人受过,从此断送了前程,也让我南方少去一对父子干臣。孤请求诸位给他们一次洗刷耻辱地机会!”
众人还能说什么?他们本来就打算服从秦雷地旨意,不过是心中不那么舒服,此时听秦雷耐心解说,自然没了情绪,待表决时,也就全数通过了。
处理完胥家,徐家便好说了,毕竟他们一直旗帜鲜明地反对北方佬,态度是好的,与胥家有本质地区别,再说徐家一向名声在外,在众议事心中,还是有威望的。所以当监事局当庭质询徐国昌时,他一口咬定文铭义伪造文书,污蔑徐家时,众议事便表示相信,不愿意再追究下去,算是放了徐家一马。但在众人心中,徐家再也不是那个一言九鼎、世家楷模的南方第一家了。
秦雷见众人有些消沉,对台下表明态度道:“孤完全相信徐家,相信徐老爷子的诚信,决不相信他们会弄虚作假。”他一语定性,比徐国昌自辩一万句都有用。秦雷见众人表情松动,呵呵笑道:“孤这个信任不是空口说说的,孤要用三百二十五万两白银把这个矿洞从咱们衙门的资产中置换出来,大家总该相信了吧?”
这下众人迷糊了,难道文铭义真的污蔑了徐家?那矿洞真的值那么多银子?要知道,这可是一笔巨款,即使是王爷,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虽不至于砸锅卖铁,但紧缩银根、东挪西凑是一定的。断不会为了给徐家撑场面,而把自己掏空。
众人一下子对徐家的怀疑之心便小了很多,而徐家对秦雷自然是铭感五内,感激涕零了。
处理完这两件事,秦雷一脸痛惜道:“通过这次的事情,大家也能看到,我们还很弱小,抵御风险的能力还很差,北方只派一个小脚色过来,我们就招架不住了。所以大家要警醒呀!”
议事们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心情也沉静下来,确实,他们与北方掌权二百年的大佬相比,还差的很远很远。
秦雷见众人表情逐渐凝重,温和笑道:“大家不要急,他们垂垂老矣、便如日薄西山,而我们却如卯时之日,喷薄欲出。只要渡过这黎明前的黑暗,必然霞光万道耀九州。”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复兴衙门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急,随着秦雷归来,就有惊无险的这样度过了。今日是中秋佳节,秦雷便早早的散会,放诸位议事回家过节去了。
但有相当一部分家在外地的,不可能赶回去过节。秦雷让那些回不了家的举手,顿时呼呼啦啦举起一大半。他满面笑容道:“回不了家的都去晴翠山庄过节。”立刻换来一阵惊喜声,那丝回不了家的郁闷便烟消云散了。
结果那些家在荆州以及周边府城的也赖皮乎乎的非要跟着凑个热闹,中秋节每年都有,但能跟王爷一起过节的机会可就太稀罕了。
秦雷见状,大手一挥,哈哈笑道:“同去同去……”
众人这才欢呼一声,跟着秦雷一同出了会场,上了车马,浩浩荡荡往晴翠山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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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稳行驶的马车上,秦雷一脸不可思议对沈冰道:“快说说李一姜是怎么死的?咱们的山南谍报局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他刚到议事堂门口时,沈冰急冲冲过来禀报了李一姜的死讯,只来得及确认消息的真实性,里面就乱做一团,秦雷便进去了,也没有细问具体情节。
沈冰难得笑了笑,实事求是道:“刺杀天策军重重保护下的李家大公子,这不是我们能做到的。”说着双手递给秦雷一张纸,轻声道:“唐州谍报局的报告已经翻译完成,请殿下过目。”为了预防信鸽或鹞鹰被射落导致的泄密,秦雷给各联络处下发了密码本,要求他们将信息先加密再发送。
秦雷把视线投到信纸上,面上渐渐浮现出难明的色彩……
秦雷的确给山南谍报局和唐州谍报处下达过寻机消灭李一姜的命令,但考虑到作为李阀大公子,必然会有重兵保护,而自己的谍报机构还非常的脆弱,没有机缘巧合,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他便在命令后面补充一句:以保存实力为要,若无机会不得蛮干。
山南和唐州的谍报人员自然加紧对李一姜的监视,希望能找到那微乎其微的机会。虽然永远也不会得到这个机会了,却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