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继续南下,眼看就要到襄阳府了。这一日天气很光,既不刺眼又不炽人。秦雷命人在露台上支起躺椅,便懒散的躺在上面,一边吃着若兰递过的樱桃,一边仔细的品味着手中的《新三国志》。
秦雷在齐国读这本书时,便觉得上面小楷写得极是工整秀气。后来忍不住问了李光远,才知道是诗韵心疼父亲,替他抄的。秦雷不禁对这本已经看完好久的书,又爱不释手起来。只觉得一笔一划都那么美不胜收,仿佛李家小姐在纸上朝自己笑一般。
若兰起初见他每字每句都看得认真无比,心道爷终于开始用功读书了,不仅欣慰万分。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秦雷仍没翻一页,兀自盯着上面的文字傻笑,仿佛在想些什么好事,后来更是连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这可吓坏了一颗芳心都扑在秦雷身上的若兰,她轻声唤道:“爷……爷……”好几声才把他从幻想中拉回来。秦雷知道自己失态了,一擦口水,嘿嘿笑道:“我在回味昨天晚上呢……”
若兰想起昨夜自己的荒唐,居然……,粉面登时通红,嘤咛一声,千娇百媚地看了秦雷一眼便捂着脸跑回船舱,再也不敢出来。
秦雷贼笑两声,心中大喊过瘾,若兰夜里极是大胆,偏白日里又娇羞无限,着实惹人怜爱啊。
见若兰离去,秦雷清声道:“上来吧。”不一会石敢上来。恭声道:“公子,那姑娘求见。”
秦雷点点头,片刻工夫石敢便领着一个素服女子来到秦雷面前,那女子恭恭敬敬的行礼后,便垂首跪在那里。
秦雷见这女子身材极好,不禁兴致盎然,有些轻佻道:“抬起头来。”
那女子闻言身体一颤,但还是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那绝世地容颜。惊艳无比的感觉令秦雷心脏一收。血液有些沸腾。他攥紧那本《新三国志》。毫不掩饰眼中的绿光,嘶声道:“站起来。”
女子仿佛认命般的袅袅起身,款款地站在秦雷面前。只见她浓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竟是与诗韵相比也毫不逊色。虽然比不得诗韵的仪静体闲、端庄温婉,但在明眸善睐、瑰姿艳逸上却要胜过一筹。
秦雷心中狂呼:这叫什么来着?对,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那日刚从江里捞上来时,却没有这般好看。
他这是废话,把谁搁在水里泡上半天,都好看不到哪去。
秦雷望着如出水芙蓉般清纯、却又如暗夜罂粟般妖娆的女子,很想说:“转个圈给大爷看看。”但好在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干咳几声。把视线投向书上。那里有一排排秀的小楷,仿佛在无声嘲笑这个见色眼开的家伙。秦雷只好又望向蔚蓝地天空。悠悠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婆家了吗?”
再看那女子,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秦雷才干笑几声。辩解道:“我地意思是,把你送到婆家还是娘家,不要误会。”
女子福一福,柔声道:“回大官人地话,小女子贱名云依,乃是襄阳府人氏。”
秦雷点点头,指了指边上的胡凳,笑道:“仰的脖子疼,坐下说话。”
云依谢过秦雷,无限娇柔的坐在秦雷下首。秦雷拿起一粒樱桃,热情道:“吃不吃?”
一种荒谬感涌上女子心头,这种身份的贵公子,怎么会如此轻佻粗俗?莫非他看出什么来了?女子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上船以后的种种,确认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百倍小心的应付秦雷。她娇娇怯怯地摇头道:“小女子心有家中父母,吃不下。”
秦雷面露惋惜之色道:“是这样啊,那太可惜了。”说着把那樱桃送入嘴中,一脸陶醉的品味起来。良久才感叹道:“这樱桃可是时鲜水果,过了这季可就得明年才能吃了。云依,你真不吃?”
云依心中的荒谬感顿时被无力感代替,微弱但坚决的摇头道:“不吃。”
秦雷点点头.笑道:“也好,那我就多吃点。”说完便真的聚精会神品起红樱桃来,吃到高兴处还要摇头晃脑,啧啧有声的夸赞一番。偏偏词汇极其匮乏,只会一味说些:“好”、“很好”“非常好”之类的,了不得还能说句“好的不得了。”把个云依姑娘听得头晕脑
躁恶心,偏还得老老实实坐着,实在是前所未有地折
江上行船虽然物资稀罕,但绝对缺不到秦雷,他还未吃完一盘,又有侍女为他端上一盘。就这样吃到日头偏西,秦雷这才拍拍肚子,哈哈大笑道:“过瘾啊,过瘾。”然后才想起云依姑娘一般,不好意思道:“本王要去用膳了,姑娘同去?”
云依骇得差点摔在地上,难道这位五爷是猪精转世?怎么身材还这么好?忙不迭摇头告罪道:“民女大病初愈,身子乏得紧,想回去躺下了。”
秦雷挥挥手,点头道:“去吧。”云依朝秦雷福了福,片刻不停留地下了船舱。
望着云依的背影,秦雷揉着肚子眨眨眼,对一边的石敢笑道:“路上有解闷地了。”这姑娘虽然如诗韵般绝色,无奈诗韵却早已占据秦雷心房,是以一见之下虽然惊艳,却不会产生初见诗韵时那种怦然心动.寤寐思服的感觉。
毕竟爱上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诗韵还没追到手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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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数日,秦雷每天都会把云依找上来给自己解闷,却偏不让她提家中的事情,只说到了襄阳就把她放回去。
终于一日,云依忍不住气苦道:“大官人,奴家问过船家了,咱们已经过了襄阳好几天,快到荆州了。”
秦雷哈哈笑道:“是吗?快到荆州府了?那本公子要准备准备了。要穿得帅气点。对了云依,你知道帅气是什么意思吗?”
云依有些木然的摇摇头。
秦雷摆出一个一本正经的模样,指着自己的脸,严肃道:“这就是帅气,以后要是有人问你这个问题,你就说五公子就帅气,帅气就是五公子的样子。”
云依认命般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秦雷满意的起身,不厌其烦的问道:“你说我穿什么衣服比较帅气些?虽然怎么穿都帅气,真是烦恼啊。”
云依终于确定这个五公子是个臆想狂,还有严重的自恋倾向,用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不是您的错。”
这时候,石敢过来通禀,还有半个时辰,船就要到岸了。秦雷朝云依呲牙笑道:“不,这就是我的错,而且是大错特错。”说着也不管目瞪口呆的云依,一摇三晃的走进里屋。一边偷笑的若兰也赶紧跟着进去。
一进里屋,两人先温存一会。若兰伏在秦雷怀中。娇声问道:“爷,奴婢见云依妹妹孤苦伶仃,挺可怜的,您能不能不作弄她了?”秦雷轻声笑道:“有人天生就是让人疼的,比若说我的宝贝小若兰。”若兰听了,羞喜交加,使劲把小脑袋往秦雷怀里拱。秦雷拍着她的头,戏谑道:“有人虽不是天生让人作弄,但偏要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孤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若兰似懂非懂的扬起头,望向秦雷灿若星辰的双眼,轻声道:“爷是说……”秦雷点了一下她的小琼鼻,微笑道:“不必多心,你只要记住长个心眼就行了。我的小若兰比谁都聪明来着。”
若兰摇头不依道:“奴婢最笨了。”一月江上行,若兰渐渐放开心怀,不那么拘束,两人之间也亲昵了很多。
好不容易从秦雷怀里爬起来,若兰打开衣柜,抱出黑色绣金王服。
江上行舟数十日,秦雷一直穿着宽松的便装。见若兰抱着有些约束的王服,不由轻叹一声:“醉过才知清浓、醒来方知梦好啊。”
再美好的旅程,终究还是有到达终点的一刻。
远处的荆江码头,旌旗招展,华盖如云,江北省的军政要员、士绅豪族齐聚一堂,等着迎接皇子钦差隆郡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