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水落石出(1 / 1)

枪膛线 修之远 1616 字 10个月前

第三百零四章 水落石出

林赤解救完长谷英树,本想就此赶回陶府,可转念想到了中午国共两党将要召开的碰头会议,深知出来一趟实在不易,便径直驱车前往夫子庙的大华百货店。

既然破袭加良号的计划失败,他很想出出主意,拔掉这个祸患无穷的大毒瘤。

进了那间院子,很多人还没到,除了董德魁外,林赤意外发现了已经赶至的镰刀,林赤还未来得及和董德魁打声招呼,镰刀急忙把他拉到一旁。

林赤本以为镰刀首要关切的乃是长谷英树一事,哪里知道他的第一个问题竟让林赤摸不着头脑。

“林赤同志,罗蔓小姐你是如何认识的?”

“年前的一个雨夜,我在大华电影院发现了她,当时她躲在黑暗中,把我和思秋都吓了一跳,怎么,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先说说对她的了解,越详细越好。”

“当时她身上伤痕累累,自称是从朝天宫日本人的慰安所偷偷跑出来的,我和思秋没有多心,就收留了她,后来思秋还把她带回了家,养了一段时间的伤……”说到这儿,林赤语气紧张起来,“如果她有什么问题的话,思秋的父母岂不危险了?”

“她是日本人的卧底!”镰刀一字一顿道。

“什么?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林赤的脸上充满了惊愕。

“在这之前,我跟思冬了解过她的背景,思冬和你所说几乎如出一辙,我也一直不敢向这方面联想,直到前不久我们的人刺杀梁洪之失败,损失惨重,我才对她产生了怀疑,因为那次行动,我是在老万全酒店召集大家的,我太大意了,或许被她偷听到了……后来我们营救魏瑞再次失败,我就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对了,忘了告诉你,魏瑞没扛住,已投敌叛变……”

镰刀神色一凛,急切打断道:“这是昨天的事?”

“是的,不过问题已经解决,我的一位搭档不惜暴露了自己,在他将要透露我党机密的时候,一枪了结了他”

镰刀松了一口气,好奇问道:“你的那位搭档又不是我党的同志,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叫钱瑾余,曾是曲思冬的华帮抗战大队的一名队长,我们三人原本就认识,他的本意是想掩护我。”

“哦。”镰刀不再顾及此事,继续道:“尤其在陶府,当我听你说有人在跟踪思冬,我已把罗蔓列为高危怀疑对象,因此,我特地对她进行了试探。”

“你是不是有了新的证据?”

“我找到了陶楚歌,让她用日文给我写了两张纸条,模仿的是男人的笔迹,其中一张以中村西的口气写的,大意是他已逃出老虎桥监狱,手上有一份重要名单,急切想和南京城地下党负责人接洽,接头地点就放在秦淮明月茶馆,时间是中午十一点……我从陶府回到酒店后,恰逢给我们酒店送菜品原料的老杨头也在……我变相向他讨了一包烟,利用把烟放进裤兜里的机会把那张纸条掉在地上……你猜怎么着?”

看到林赤急不可耐的样子,镰刀不再卖关子,一口气说道:“那么明显的一张纸条掉落于地,这两人竟然都没有提醒我,我假装没看见,出门去了对面的烟杂店买烟,回来的时候,那张纸条已经不见了!”

“所以你更加坚信罗蔓就是卧底?可你为什么要在老杨头面前做这些事?难道你也怀疑他和罗蔓是一伙的?”

“是的,罗蔓平时足不出户,她一定有联络员,这位老杨头便是最大的可疑者……对了,我今天一并对老杨头进行了试探,他身上的疑点也很多,我昨天给他提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在一般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可之于当下的时局,却是难度不小,我以陶府操办婚宴为由,向他订购了一百斤牛腱肉和五十条河豚鱼,没想到他果真给我准备了。据我所知,南京城最大的养牛场在牛首山,自南京沦陷后,这家养牛场已归为日本人所有,时下南京城的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可能一下子能够弄到整整一百斤牛腱肉,此外,河豚鱼更不好弄,尤其是昨天,加良号即将溯流而上,南京主城的江边都被鬼子封锁,他又如何能捕到五十条个头很大的河豚鱼?”

林赤敬佩说道:“没想到首长心细如发啊!”

镰刀露出一丝微笑,明显飘飘然起来:“更可疑的是,那位老杨头,一个普通的送菜的,居然抽的是哈德门,我就问你,你在普通的烟杂店能买到这种烟吗?”

林赤摇了摇头道:“香烟不像白酒,愈陈愈珍贵,烟只要摆上一段时间,如果不卖掉,一定会发霉的,哈德门并非地产烟,目前的进货渠道还不很通畅,他能抽上这种烟的确很蹊跷!”

“故而,我执着以为,他一定和鬼子有瓜葛。还有,我还怀疑我们酒店对面的那家烟店也是鬼子安排的眼睛,它同样肩负着和罗蔓联络的功能,我后来仔细想过,在我接手老万全的时候,那家烟杂店还没有,也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开张了。”

“首长的推断有道理……你一定安排人盯住秦淮明月茶馆了?”

“是的,我来这里之前已经接报,秦淮明月茶馆的周围忽然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我想我作假的那份情报已经转到了鬼子的手里,他们已经行动了!”

林赤话锋一转:“老万全大酒店你回不去了吧?”

镰刀边叹息边笑道:“可不是嘛,我从今以后破产了,老万全大酒店与我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既然鬼子在秦淮明月茶馆设伏,他们一定安排人前往抓你了?”

镰刀突然洋洋得意起来:“这我早有预料,我和储洪义一直呆在楼上包厢,直至看时间已差不多,方才从二楼顺着绳子离开,离开前,我把楚歌小姐写的第二张纸条留在了房间,写了两句诗,‘国破山河在,春城草木深。感时花溅泪,花别鸟惊心。’我让楚歌把它译成了日文,奉送给了抓我的日本鬼子。”

“我问一下,今天行动的是鬼子特高课还是松机关?”

“老万全大酒店东首数百米的地方,有我们的一处落脚点,知道的人不多,我离开之前,让储洪义埋伏在此观察,据他所言,到白下路带队抓我的是渡边,自然是属于松机关了,而埋伏在秦淮明月茶馆的哪些人身份不太明朗,一时辨别不出。”

镰刀说完,见林赤眉头紧锁,忙问:“你想什么呢?”

“我一直想不通罗蔓的身份,她自称是南京人,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她又怎么会为虎作伥、和鬼子沆瀣一气呢?如果说这一切她早有预谋,可毕竟是小概率事件啊!她又如何能有把握混入我们的阵营?难道仅仅凭的是运气?”

镰刀沉思片刻,表情忽然凝重起来:“这也正是鬼子狡猾阴险的地方,我记得我们的队伍粉碎国民党的五次围剿,被迫长征的时候,我在一处大山里遇到一位老猎人,他一共养了十几条猎狗,他每次捕猎的时候,他把所有的狗都带上,然后把狗赶进深山,让这些狗们自由发挥,而这些狗们看似没有明确的目标,可是,它们有敏锐的嗅觉,自然会循着特有的气味进行追踪,往往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林赤若有所思道:“因而,一条好的猎犬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它捕不到猎物?”

镰刀颔首,转而惦念起长谷英树,便问道:“那名飞行员安顿好了吗?”

镰刀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副急切探知真相的模样,林赤不由得顿生疑窦,脱口问道:“难道你没有另派他人前去接应长谷?”

“没有呀,除了你之外,我没通知任何人!”

“这就奇怪了,我总以为你为了双保险,另行指定了他人呢!”

“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抵达中央饭店时,适逢长谷被一名驾车的女子接走,几乎是前后脚,松机关的川上麻衣和渡边雪奈带队抵达中央饭店,他们马上开始追击,我一直驾车跟在他们后边,在中山北路上,他们追上了长谷乘坐的轿车,就在他们欲行抓捕时,我正好赶到,立即对长谷的座驾展开了救援,因此他们才得以脱险……”

“你是说有人抢先一步把长谷接走了?”

“是个女子,看不清年纪,也没看清模样,她在脸上围了一条围巾,把整个脸都遮挡住了……我很费解,长谷所住的酒店我只是在上午汇报给了黑木,当时黑木的办公室并无他人,所以知晓长谷住所的人并不多,除了我和渡边,再一个就是你……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会不会你走之后,黑木无意透露给了其他人?”

林赤摊摊手,疑虑未消,再问:“我们党在南京城是不是还有另一条线?”

镰刀豁然开朗起来:“的确如此,这是一条独立的情报体系,当初是由我党一名级别很高的首长亲手经营,因为关系太过重大,我一直不敢轻易使用,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