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春明门,纹里是雍京城的东大门,航是前往雍京驻兵重地灞桥最近的一座大门。
三更时分,一支八千余人的军队悄然抵达春明门,春明门的当值守将是一名都尉,姓娄,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怎么会派他来春明门当值。
娄都尉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一片火光发怔,看似只有一千余士兵举着火把,将城下照如白昼一般,但娄都尉感觉得到,绝不止一千人。
火光中,他清楚地看见了城下的军队,为首之人正是雍州第一军头申济。
“上面是娄将军吗?申大将军回京,命你开城门。”一名校尉在下面喊道。
娄都尉心中很为难,他曾经是申济的手下,后调为九门大将军田兴文手下,田兴文是申国舅的心腹之一,手握三万九门重兵,控制着京城防御,而京城内,还有五千效忠于太后绣衣卫和五千同样效忠于太后的羽林军。
尽管娄都尉很为难,但申济要回京城,他又不敢不开门,何况申济还是他的老上司,他只得叹口气,下令道:“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一队队的士兵开始列队进城,火把都灭了,娄都尉终于发现,确实不是一千人,而是八千余人,他感到一阵阵后怕,把八千余人放进城,这意味着什么?
申济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赞许他不忘旧主,“你到我这边来,我封你为将军!”
娄都尉连忙单膝跪平,婢职愿为申大将军效力!”
“好好守城门,有任何委屈,都可以来戴我。”
申济得意一笑,转身走了,娄都尉暗暗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事。
天渐渐大亮了,雍州城内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各行各业的人们忙忙碌碌,做着各自的营生,而在崇仁坊却有一股热流在涌动,己时正一支三万太学、国子学学生组成的游龘行队伍浩浩荡荡走出了崇仁坊。
他们高举着各种各样的标语和横幅,‘取消太后专制”‘推行政事堂制度”‘反对异姓王”各种各样的标语遮天蔽日,三万太学生延绵数里,声势浩大,一路上吸引了元数人的注目不断有年轻人参与到他们的游龘行队伍中很多中下层官员也自发进入了游龘行队伍。
队伍井然有序京兆府和京城两县的衙役都参与了维持秩序,不断有穿着红黑两色役服的衙役冉在游龘行队伍四周巡逻。
这是一次声讨大后专制的游龘行,将十几天来反对太后垂帘制的运动推向高龘潮,情绪激昂的太学生们不断向京城民众讲述太后无能导致的一系列惨败。
游龘行的影响越来越大,渐渐波及到全城,全城上下都在议论太后垂帘制的弊端,甚至由朝官们组织的废除太后垂帘制的联名活动也开始酝酿,一切迹象表明游龘行所达到的效果在开始显现。
但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就在三万太学生和一万余志愿者刚刚转入朱雀大街不久,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从皇城内冲出他们金副武装,每人拿着金吾卫的大棒,如狼似虎一般冲进游龘行队伍中,开始对游龘行太学生们进行血腥镇龘压。
士兵们毫不留情,棍棒翻飞,撕烂横幅和标语,将数万人游龘行队伍打得一片惨叫,到处都是断腿断胳膊的太学生们,十几名为首的太学生更是被士兵们围住,乱棍齐下,活活打死在街头。
连维持秩序的衙役也遭到元情的打击,数百名衙役被打得哭爹叫娘,跪地求饶。
文弱的学生们远远不是凶狠士兵的对手,他们被打得四散奔逃,但一部分太学生组织起来,准备和士兵搏斗时,更血腥的一幕发生了,军队不再用棍棒,而是改用刀来镇龘压,寒光闪烁,血肉横飞,顷刻之间,三百余名太学生被杀,鲜血染红了朱雀大做……
发生在朱雀大街的惨案顿时震惊了长安,不断有消息传出,死亡太学生五百余人,受伤者达数千人,而制造这一血腥惨案的罪魁祸首,毫无悬念地指向了大将军申济和幕后的申太后,有人亲眼看见申济出现在镇龘压学生的军队之中,他是用故意露面的方式来严厉警告企图推翻太后垂帘制的策划者。
沸沸扬扬的反太后运动在军队的血腥镇龘压中嘎然停止,而另一种抗争方式又开始了,中小朝官纷纷告病请假,以罢朝的方式来表达自已的抗议和不满。
游龘行队伍惨遭镇龘压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内传到了申国舅耳中。
房内内,申国舅正面无表情地听取崔颜伯的哭诉,“相国,已经数百人被杀,数千人被打断手脚,纹简直就是光天画日下的屠杀,他们下手狠毒,竟然把屠刀对准了元辜的太学生们,请相国一定要严惩凶手,平息学生们激愤的情绪,否则,我担心他们还要上街,还要再遭屠杀。”
申国舅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结局可以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太后最终没有能克制住,还是出乎了,而且他们是把屠刀对准了无辜的学生,这说明太后和申济缺乏足够的政治智慧,也说明他们已元计可施,他们只能用这种血腥的屠杀来恐吓反对她的人。
殊不知,这些年轻的士子中,有很多人都是各地官员的子弟,或者亲朋好友的孩子,他们屠杀士子也就得罪了读书人,也得罪了更多的官员,例太后之风不会停止,还会越演愈烈。
“崔大人,申济所作所为只能用例行逆施来形容,我没有想到他真的敢冒天下之大韪屠杀士子,不仅是士子,连官府衙役也打伤近百人,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也不会遂他们的愿,我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压迫他们,但有一点,士子们不能再上街游龘行,这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抚学生。”
崔颜伯告辞走了,申国舅心中十分烦躁,他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申太后对学生的镇龘压,使他感觉到了太后的强硬,尽管申国舅一心想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权力,但申国舅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如果闹到最后矛盾不可收拾,双方打起内战来,得益人只能是皇甫无晋,正是因为有外部的强大压力,申国舅才这么束手束脚。
现在申国舅十分两难,明摆着太后不想放手权,而如果他就此罢乎,他也不甘心,申国舅知道还有一步棋可走,只是他有点迟疑,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反复思量后,他决定还是去试一试。
“给我准备马车,我要立刻去皇宫!”
申国舅的最后一步棋,就在皇帝皇甫恬的身上。
就在游龘行队伍惨遭镇龘压之时,楚凤茶庄的余永庆带着几名手下也在血腥的现场,他们目睹了惨案发生的全过程,余永庆也亲眼看见了骑马出现在队伍中的申济,他们立刻返回了平康坊的楚凤茶庄。
余永庆已在雍京呆了数月,他逐渐建立起了一个覆盖雍京各个角落的情报网,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收买官员,也不是探查军情,那样做太危险,他们是收集浮在水面上各种情报,民众的衣食住行,米价、油价的变动,以及各种重大事件,随即进行分析,挖出内在的有用信息。
同时他们也收买了几名中低层官员,从他们那里得到朝廷的一些权力斗争情况,所有的情报,他都会及时发送出去,自从皇甫无晋的战场渐渐转到豫州后,他**报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每天都逃发送情报。
为了掩人耳目,他的大部分情报都会写成册,命人送去豫州,只有突发事件,或者重要的情报,他才会使用鸽信。
余永庆刚走进茶庄大门,一名手下便上前给他低声说了几句,余永庆一怔,他连忙走进茶庄的贵客房。
走进房间,只鬼大掌柜正陪同刑部尚书白明凯在聊天,白明凯这几个月也变得极为嗜茶,隔三岔五都要派家人来买茶。
而楚凤茶庄内有一口泉眼,水质非常甘甜,茶庄并不收钱,只无偿提供给长年在茶庄内买茶的老客,白明凯就是以品水为借口来茶庄试茶见余永庆进来,大掌柜连忙起身笑道:“二掌柜回来了,我就去前面忙了。”
他向余永庆点点头,又向白明凯说声抱歉,便退下去了。
余永庆没想到白明凯会亲自来,这让他有点意外,他也见过白明凯几次,都是他去对方府上,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吗?
“白尚书,出什么事了吗?”
白明凯没有回答,他瞥了一眼门外,余永庆连忙道:“没有问题,绝对安全。”
今天白明凯的心情有点激动,今天是他宝贝女儿白苗儿出嫁给苏家的大好日子,可惜他不能去江宁府,听说是太皇太后亲自证婚,这让他格外感动。
出于一种对凉王妃的感激之情,他决定亲自来一趟楚凤茶庄,他笑了笑道:“我来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情报,太后已经答应了和申国舅交换控制地,以汉中来换取晋南,就是这几天邵景文将撤离晋南前往汉中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