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几名亲兵将黑米带了上来,黑米刚刚从维扬具赶到江宁府,听说无晋去了梅huā卫军营,却在半路上看见了无晋的亲卫。
“殿下,我有岛主给你的紧急信件!”黑米将一管红色外壳的鸽信递给无晋,这表示万分紧急,外壳上刻着“皇甫无晋,四个字。
“此人是谁?”张颜年没有见过黑米。
无晋一边接过鸽信,一边对他低声道:“此人便是凤凰会在楚州的情报总管。”
张颜年点点头,他的目光也落在无晋手中的信,无晋已经看完信,将信交给张颜年,他低声叹息一声“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张颜年看完信,顿时大吃一惊,怎么可能,陈家内讧,陈祈逃离琉球岛,而且他已经知道晋安会秘密。
张颜年顿时有点慌了起来,如果晋安会秘密泄露,那情况会异常严重,兰陵郡王、他的父亲和祖父、江淹等等等等,所有的人都要被抓捕。
“殿下,这怎么办?”
“当务之急只有通知所有京城的人转移,这件事我来安排。”无晋立刻问黑米“你有陈祈的画像吗?”
“有!”
黑米有准备,他立刻取出一卷画,递给无晋“陈祈左鼻翼上有一个小肉瘤,很好辨认,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永嘉郡虎威镖局的总镖师。
无晋打开画看了看,立冷哼一声道:“我会发给楚州所有官府缉捕此人,凤凰会匪首,并悬赏一万两白银,我会动员一切力量,只要他上了岸,他就逃不过我的抓捕。”形势相当严峻,无晋回来第一天,一个个令人紧张的消息便接踵而来,大宁皇率皇甫玄德开始对他下手而知道晋安会内幕的陈家长孙陈祈叛逃凤凰会下落不明,给隐藏了四十年的晋安会带来了严重威胁。
为应对这些危机,无晋几乎调动了一切资源,他将陈祈的画像发给楚州所有郡县,缉捕陈祈,并通过凤凰会、梅huā卫、齐瑞福、水军府、各地军府等各种渠道监视楚州各地的一举一动,不仅如此,无晋还悬赏一万两银子,刺激着各路民间力量的加入。
他已经在楚州布下天罗地网,而危险的信息也同时传向京城。
但对付皇甫玄德却并不容易陈直只是先头部队,接下来,将是皇甫玄德的大队军马开进楚州,和抓捕陈祈不同,对付皇甫玄德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军队来直接对抗,要么皇甫玄德被迫承认凉王系的自立,要么就是一场内战开始。
对于无晋来说,备战就是他的当务之急这一次不是为了备战凤凰会,而是要备战数月后即将到来的朝廷大军。
夜里,无晋凝视着西面天空,天空中浓烟滚滚,这是江宁府的某处燃起了熊熊大火,呼喊救火声和仓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竟是如此橡晰,而无晋的心肠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硬。
楚州户部司在今天夜里将会焚为灰烬而这场大火也将烧掉他和皇甫玄德之间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无晋竟有一种彻底解脱的感觉。
妻子苏菡从睡梦中惊醒,她走到无晋身旁,将头轻轻枕在丈夫肩上她能理解此时丈夫心中的复杂,她也知道他们的生活将从此不再安宁。
“九天,我想把你们送走。”无晋搂着妻子削瘦的肩膀淡淡道。
苏菡一惊“夫君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去琉球岛,那里比较安全。”“为什么不让我们留在楚州?我们可以去维扬县。”
无晋苦笑了一声“不久整个楚州都会被战火吞没,我也不愿意出现战火,如果他能承认我的存在不愿发生战争,那我可以再把你们接回来。”
苏菡心中害怕她握住无晋的手紧张道:“夫郎,我真的不想离开,要不我们去维扬县,假如形势危急,我们再离开也来得及,你看行不行?”其实把妻子们送走也是不得已,把她们送去琉球岛,无晋也并不放心,尤其发生了陈祈事件,他对凤凰会也没有了从前的信心,他沉思片刻,便点点头“也不用去维扬县,大家都住在我的座船上,咱们暂时以船为家,那样更安全一点。”
苏菡长长松一口气,把她们送去陌生的海岛,她心中实在害怕,如果住在丈夫的船上,她倒愿意了,她拉着无晋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回头温柔地笑道:“你感觉得到吗?”
无晋感觉到她的小腹有点冰凉,便将她搂在怀中,亲了亲她的粉唇“先去睡吧!可别着凉了。”
丈夫的关心让苏菡心中充满了幸福,她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我知道,我马上就来休息。”
无晋望着妻子时了、里屋,他又回头向熊熊燃烧的大火望去。
楚州户部司是一座单独的衙门,离江宁府衙不到百步,离无晋的府宅不到两里,前面是江宁府官衙最密集的府前街,后面是朱雀河,占地约五亩,是户部在楚州的派驻机构,全名叫户部楚州稽核司。
由于楚州是朝廷的税崭重地,每年上缴税赋接近朝廷全部税收的一半,因此朝廷对楚州格外重视,户部楚州稽核司的作用就在于催缴各郡税赋,以及派人去各郡稽核,权力相当大。
大火是在一更时分燃起,火势异常迅猛,从仓库烧起,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整个衙门吞没,大街上到处是救火的人,街坊邻居拎着水桶木盆,从河中打水救火,喊声、叫声,整个府前街上乱成一片。
江宁府少尹申祁武在大火烧起半个时辰后赶到了火灾现场,他住得较远,是得到衙役的禀报才赶到。
“韩大人来了吗?”申祁武赶到火灾现场便问。
一名衙役禀报“我们已经去禀报韩大人了,韩夫人说,韩大人病倒了,难以起身,实在是过不来。”
“放他娘的狗屁!”
申祁武气得大骂一声,他回头向府衙望去,府伊韩顺义就住在府衙背后,离这里不到百步,他居然不来看一看,什么生病了,下午还好好的,很明显他是不想管这件事,这个韩顺义看似昏庸无能,实则老奸巨猾。
申祁武眯着眼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中若有所悟,皇甫无晋刚一回来,户部司便起火了,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户部司弹劾皇甫无晋私吞税银之事他也知道,烧掉户部司,也就销毁了一切证据,皇甫无晋的手段够狠。
县令左云斗见申少尹到了,连忙上前禀报“大人,火势太大,根本控制不住,如果进里面救火会出人命,怎么办?”
“衙冉有人吗?”
“只有一个当值的官员,就是他最先发现起火,人已经逃出来了。”
申祁武一摆手“只娶不出人命就行,叫衙役们不要冒险进去救火。”
左县令答应一声,转身便跑去吩咐衙役,这时户部司主官急得满头大汗跑来了,主官叫余广才,是户部员外郎,两个月前被朝廷派来查几大钱庄挤兑之案,后来便直接留任楚州户部司。
就是他在一个月前发现了税银严重亏空,将他吓得半死,因为按照流程,江宁水军每支取一笔税银,必须要有他审核签字,他有监督的职责,但问题就在税银被皇甫无晋转放到了楚州盐铁转运司的仓库,而且看守仓库的人都是梅huā卫,所以税银的支取根本就没有经过他签字审核,等他发现不对劲时,一千万税银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百万两,余广才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他一方面命令各郡停止向江宁府送银,另一方面将所有账簿搬回户部司,同时向朝廷弹劾皇甫无晋私取楚州税银。
经过一个月的核查,他们终于掌握了皇甫无晋成立晋福记商行,低买高卖,贪污税银的秘密,不料今晚的一把火,将一个月的心血和所有的证据全部烧掉了,急得余广才双脚直跳。
他奔到申祁武面前大喊:“申少尹,一定要控制住文书楼的火势,里面有很多重要的绝密资料。”
文书楼也是衙门内最高的一层楼,紧靠仓库,此时,它已经完全被大火吞没了,申祁武摇了摇头“余大人,并非我不想救火,大人就是从文书楼旁边的仓库烧起,已经烧了一个时辰,木楼纸张,你认为里面的东西还能保得住吗?”
“可是……”
余广才急得一跺脚,那些账簿证据烧掉了,让他怎么向朝廷交代,完了,他的仕途完了,他几乎要哭出声来“申少尹,你就试一试吧!
说不定能抢救出一点点资料。”
“不行!”
申祁武断然拒绝“余大人,你手下不是也有二十几人吗?你们可以自己去救,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衙役去送死?很抱歉,我只能尽力救火,然后全力查找起火原因,若是有人故意纵火,我会捉拿归案,我会做好我的份内之事。”
申祁武已经明白了起火的原因,眼看陈直拿着尚方宝剑来了,他原来是太子之人,说不定他会趁机除掉楚王系之人,他可不想把自己卷进皇甫无晋的是非之中,被陈直抓住把柄。
“余大人,我要去找韩府尹汇报此事,先失陪了!”
他调转马头便向府衙奔去,申祁武暗骂自己还是太嫩了,韩顺义这么近都不来,自己多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