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坐山观虎斗繁华热闹的京城,一如往常一般欣欣向荣,并未因为边城的战火而有所影响。【文字首发
生活在这个国家最中心的城市里的百姓,似乎没有任何战争的意识一般,在他们看来,就算邻国会入侵边疆,但还不至于会侵入车辕国的心脏。
但不同于这些平民百姓的是,身为车辕国的上层人士,可就烦心了。
近日早朝所商议的事情,几乎都是关于边疆战事。
虽说车辕国与苍穹国的战争,已经断断续续的打了好几年,可这一次却让他们感到很是头痛,苍穹国这一次还真的是有备而来,试图一举攻破车辕国的北方边城。
整个车辕国的皇宫,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一座二层楼的酒楼里,靠近栏杆的位置上,坐着两名模样俊朗帅气的男子,两人举杯共饮,好不痛快。
“绍源,上次一别,可又是一段日子不见了。”凌青莲将酒盏放在桌上,抬眼看向对面的顾绍源说道。
顾绍源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平静优雅,慢条斯理地说道:“是啊,的确有一段日子不见了。”
“你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收起了脸上那笑意盈盈的神情,凌青莲往他的方向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东西可找到了?”
听了他的问话,顾绍源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神御堂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混进去的。”
“尽管消息\封\锁得很密实,但还是被我打听到了,当年的确是神无影盗走了那东西。而且,只怕也不止我们在寻找了,那几位皇子,能装作不知?”
英挺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顾绍源陷入了沉思当中,俊朗的脸庞上,笼上了一层阴郁的神情:“也正是因为他们也在寻找,我才更加肯定,当年的事情,和神御堂有关。只可惜,我没能混进神御堂。”
“这事也急不得。”凌青莲轻叹了一口气,安慰他说道,“想必也不只是我们一筹莫展。神御堂如此神秘,神无影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那几人也一定是没有半点进展吧。”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尽快找到,不能被他人占了先机。”顾绍源说着,表情变得严肃狠戾起来,深邃的眼眸中,甚至露出了些许凶狠的神情。
凌青莲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坚定的模样。
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均是端起酒盏,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沉默了稍许过后,顾绍源才再次出声说道:“这次边疆战事,怕是让宫里那人伤透了脑筋吧。”
说这话时,他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笑容带着些许的不屑和嘲弄,语气戏谑。
又喝了一口,凌青莲这才出声说道:“可不是,今日早朝,还骂人来着呢。说是什么,我车辕国竟然连个会打仗的人都没有,真是一帮废物!”
说着,自个儿倒是先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这一帮废物当中,若是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请缨,你说,这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顾绍源突然神神秘秘地说道,唇边带着一丝诡谲的浅笑。
愣了愣,凌青莲反复地咀嚼了一番他的话语,稍许过后,才忍不住笑出声来:“绍源,你不会是想让我主动请缨,请求上战场吧?”
“知我者莫过于青莲也!”摇头晃脑地说道,顾绍源依旧笑得很是深沉,“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青莲,就看你的了。”
收起了嘴角边无语凝咽的笑容,凌青莲敛了敛神情,压低声音说道:“绍源,你可是知道的,我根本不会领兵打仗,又怎敢主动请缨呢?”
“青莲真是犯糊涂。”装作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顾绍源微微倾身上前,语气严肃地说道:“你是回到京城太久了,忘记以前的事了么?”
经顾绍源如此一提醒,凌青莲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讪笑着说道:“看我糊涂的,怎么就给忘记了呢?绍源放心,这事儿我心中有数。”
“如此,我便静候青莲的好消息。”
顾绍源说着,举起酒盏,往凌青莲的面前凑了凑。凌青莲也端起酒盏,与他碰杯。
酒盏里满满的酒水,在撞击下,顿时溢了出来,滴落在桌面上,晕开成花。
又是一阵闲聊后,顾绍源突然敛了敛神情,犹豫了稍许才说道:“不知二小姐近来如何?”
毫无疑问,他的这一问话,让凌青莲顿时间变了脸色,薄唇抿了抿,他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若瑶离家出走了。”
“哦?怎会这样?”装作惊讶的模样,顾绍源诧异地问道,但心中却忍不住暗自笑了笑,看来真如他猜测那般,那女人果真是离家出走了。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摆了摆手,凌青莲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再次端起了桌上的酒盏,“还是继续喝酒吧。”
见他不愿说,顾绍源也没再继续问,但心中却一直在暗自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将遇见了凌若瑶的事情告诉他呢?
若是他说了,估摸着凌青莲十之**会去将凌若瑶给捉回来,到时候,凌若瑶肯定会知道是他告的密,肯定会不满他的作法。
但若是他不说吧,这凌若瑶和彩芝两个女子在外,要是遇上个什么危险,那可就麻烦了。且看凌青莲的神情,似是很担心她呢。
纠结了一番过后,他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长叹了一口气,闷头大口喝酒。
而就在两人只顾着闷头喝酒,气氛顿时沉默下来时,酒楼下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并伴随着怒斥声。
两人均愣了愣,不由地抬头看向对方,却见对方的神情同自己一样,都是一付疑惑不解的样子。
背靠栏杆的凌青莲,放下酒盏,转头朝楼下看了一眼,在看见人群中的那一道修长身影时,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发生了何事?”见他没说话,表情也显得有些复杂,顾绍源便出声问道,并起身走到了栏杆前,同样低头朝街上望去。
“那不是三皇子皇甫熙么?”指了指人群中的那人,他疑惑地说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不仅是他,旁边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呢。”努了努下颚,凌青莲望向皇甫熙旁边的皇甫炎和皇甫轩说道。
顿时,两人更加的纳闷儿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会如此嘈杂?
而街道上,人群中,皇甫熙正面带怒火,不悦地瞪着他跟前的那个男子,怒斥道:“你是怎么走路的?知道爷是谁么?”
“这位爷请恕罪!”那男子被他那凶狠的架势给吓住了,赶紧一个劲儿地求饶道,“小的不是有意撞上大爷的,大爷您就放过小的吧。”
“放过你?”一步上前,皇甫熙一把揪住了那男子的衣领,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知道爷这一身衣服有多贵重,就算让你倾家荡产,你也不一定赔得起!”
而他的这一声怒斥,也引得楼上的二人,将视线投向了他的身上。
只见他那一身一看就很名贵的衣服上,被染上了一大片的暗黑色,衣袍下摆还在滴着水渍,地面上也被打湿了一大片。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酸味。
原来,他的衣服沾上了醋,难怪有着如此严重的醋味。
一听皇甫熙的怒斥,那男子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不已,想要伸手推开他抓住自己衣领的手,但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
“大爷您饶命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男子沙哑着声音说道,“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大爷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放过小的吧。”
“那不是三皇子么?”
而就在那男子苦苦哀求时,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皇甫熙,顿时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甚至还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
“都说三皇子嚣张跋扈,脾气暴躁,今日一见,还真是不假呢。”
“是呀是呀,同样身为皇子,可其他几位皇子就不同了,都是很亲近随和的呢,尤其是大皇子,更是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
“也不全是吧?四王爷不就很难接近么?听说最近四王爷因为四王妃的离家出走,而生气着呢。不过这大皇子倒的的确确很平易近人。”
“什么四王妃?那凌家二小姐早就不是四王妃了!”
“对对对,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
……
人群中细细碎碎的议论声,虽然不是很大声,但还是被皇甫熙很灵敏地捕捉到了些许。
或许,他的耳朵是招风耳也说不定。
他听见的,正是大家议论他嚣张跋扈不易亲近,还将他和皇甫炎做比较。
如此一来,本就心情不爽的他,更加的怒火冲天,而最直接的,便是将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眼前这男子的身上。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了事?”挑起眉头,皇甫熙冷哼了一声,面色阴沉地瞪着那男子,“那爷我也不是故意想要你的命。”
“王爷饶命呐!”那男子更是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三王爷饶命呐!”
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那男子早已经在心中默默的淌泪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不过是抱着一缸子醋回家,却一个不小心,与迎面走来的皇甫熙撞了个满怀,那一坛子醋,正好不偏不倚地倒在了皇甫熙的身上。
于是,便有了此时的事情。
说起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这男子,当时,皇甫熙也只顾着和旁边的皇甫炎、皇甫轩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前方。等到发现要撞上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饶命?”冷哼一声,皇甫熙语气冷冽地说道,“你倒是说说,本王为何要饶你的命!”
“这……”
“好了老三。”一旁始终没出声的皇甫炎,终于忍不住上前抓住了皇甫熙的肩膀,低沉着声音说道,“他都说了是不小心,你又何必如此介意?衣服脏了,大不了回去换了便是了。”
本就心情不好,刚才还被用来和皇甫炎比较了一番,皇甫熙更加不悦起来,此时皇甫炎又上前替这男子说话,皇甫熙的火气蹭蹭蹭的又往上升腾了不少。
一把甩开皇甫炎的手,他没好气地说道:“不是大哥被撞上,你当然不会在意。”
“老三,怎么说话的呢?”皇甫轩也上前一步,语气严肃地斥骂了一句,“大庭广众之下,你怎能如此仗势欺人?”
见皇甫轩也出声训斥他,皇甫熙顿时觉得脸面都丢光了。
他可是堂堂的三皇子,竟被他们当众训斥,这让他的脸还往哪儿搁?
是为了显示他们的宅心仁厚与民为善么?是为了衬托他的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么?
心中愤恨不已,皇甫熙不由的怨念起这二人来,看向二人的目光也愈发的不满凌厉。
“二哥倒是说说,我怎么仗势欺人了?”冷哼了一声,他斜睨了皇甫轩一眼说道,“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老三你……”皇甫轩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愤怒地瞪着他,稍许过后才不满地哼哼了一声,一甩衣袖将身子侧向了一边。
见皇甫熙将皇甫轩给得罪了,皇甫炎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更加不满皇甫熙,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靠近他低声斥骂道:“你身为皇子,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知分寸呢?你不仅是在给自己丢脸,更是给父皇丢脸!”
这皇甫熙的脾气挺犟的,一根筋到底,他若是认定了一件事或是一个念头,便不会轻易的改变。
在他看来,这皇甫炎当众训斥他,就是想让他难堪,想让他丢脸。是为了借由他,而衬托他自己的平易近人性格温和。
反正他已经被大家认为嚣张跋扈脾气暴躁不好接近,也不在乎被误会得更深。但皇甫炎不一样呐,大家都认为他是好好先生呢。他怎能不借由这个大好机会,好好的展现一下自己的宽广胸襟呢。
而且,他还记得,上次在二王府,皇甫炎还当众给了他一巴掌呢。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可他却依旧记忆犹新,且时时告诉自己,这一巴掌可不能轻易忘记。
如此一回想后,他便更加的不满皇甫炎了,连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凌厉冷漠。
“我怎能和大哥相比呢?我只会给父皇丢脸,而大哥便是专门给父皇争气呢。”斜睨了皇甫炎一眼,皇甫熙冷哼着说道,语气带着几分的嘲讽。
听了他这话,皇甫炎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把他给打醒。
但碍于此时的场面,他只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皇甫熙一眼。
而一旁的皇甫轩没说话,同样阴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争吵中的二人。
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在他的眼底深处,有着一丝极难察觉的诡谲神情,甚至还带着一丝的笑意。
对皇甫轩使了个眼色,皇甫炎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拽着皇甫熙的胳膊,拖着他便往回走去。
见此情景,皇甫轩也赶紧上前,架住了皇甫熙的另一只胳膊,一同往回走。
当事人已经离开,也没有了热闹可看,围观的众人便也纷纷散去,大家该干嘛便干嘛去了。
而那个不小心撞了皇甫熙的男子,在见到三人离开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扯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以后看见这个三皇子呀,一定得绕道走,走得远远的。
街道上,恢复了一贯的热闹喧哗,而酒楼上看热闹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笑了一声。
“还真是看了一出好戏呐!”扭头看向一旁的凌青莲,顾绍源笑着说道。们一向如。
点了点头,凌青莲也附和着说道:“的确是一出好戏,估摸着,有人已经连肺都气炸了吧。”
“哈哈。”顾绍源止不住地大笑出声,“这叫做什么呢?坐山观虎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人同时出声,说完后,又忍不住相视一笑。
“不过,这最大的受益者,还轮不到咱们呢。”笑过之后,凌青莲敛了敛神情,低沉着声音说道。
坐回座位上,顾绍源端起酒盏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有何惧?咱们同样是受益者,不是么?”
愣了愣,凌若瑶摇头叹息了一声,暗自沉思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刚才那话,简直就是废话嘛,便又自嘲地笑了笑。
“青莲呐,”喝了几口酒后,顾绍源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且也要能沉得住气。尽管此刻的形势,咱们并非最大的受益者,可难保以后咱们就没机会,你说是吧?”
咀嚼着他的这一番话,凌青莲微微蹙着眉头,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正如顾绍源所说,要想做大事,就要沉得住气才行。
***
这边,皇甫熙被皇甫炎和皇甫轩架着径直往三王府走去,一路上,不管他如何挣扎,这两人就是不打算放开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满地瞪着两人,皇甫熙冷着声音说道,“我都已经放过那人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老大老二,我可告诉你们,别把我惹急了,不然,我可不管你们是谁!”
“老三,你这暴躁脾气,怎么就老是改不掉呢?”依旧拽着他往前走去,皇甫炎也没多加在意他的叫嚣,无奈地叹气道,“你若是再不改掉你这火爆脾气,可有你受的。”
丝毫没将皇甫炎的提醒当一回事儿,皇甫熙冷哼了一声,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便将头扭向了一边。
而转到一边后,他望见的又是皇甫轩那一付严肃的神情,见他张了张嘴,似是要对他说教,他赶紧出声道:“老二你也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怪我做事没分寸么?还真是被你们说中了,我这人呢,还真没你们如此有分寸。”
他这话说的很是阴阳怪气,任谁也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讽刺讥笑,且,他在说此话时,还用眼角余光瞄了皇甫炎一眼。
“老三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皇甫轩只得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老三,听我们一句劝,”皇甫炎接过话头,教育他说道,“好生改改你的暴躁脾气,别再如此不知分寸失了身份。”
本就不满皇甫炎,再加之他一直不停地数落自己的不是,皇甫熙更加不悦起来,心中的怨念犹如那冬日里的大雪一般,越堆越厚。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快走回到三王府了。
而此时,皇甫熙却突然使出全力,一把挣脱了两人的钳制,力气大得,愣是让二人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稳住身子后,两人这才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不管是在父皇眼中,还是在你们眼中,甚至在那些平民百姓的眼中,我都是一个废物,一个不学\无术的败类!”皇甫熙突然拔高嗓音,略带咆哮地说道,“我自知比不上你们,你们也不用来对我说教!收起你们所谓的好心,我不稀罕!”
说完,他凶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一甩衣袖便大步往三王府的大门口方向走去。
“老三你站住!”见他绕过自己径直离开,皇甫炎赶紧转身,冲着他喊道,“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我们何时轻贱过你?”
脚下的步子顿时间顿住了,皇甫熙的脸色愈发的阴沉难看,似是笼罩着一层骇人的黑云,几乎下一刻便会电闪雷鸣。
依旧背对着他们,但从他那挺拔的背影中,也能够猜出他此时的心情,是格外的糟糕。他的周身也笼上了慑人的寒气。
沉默了稍许,他才缓缓地转回身来,冷眼看着皇甫炎,面色狰狞,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低声说道:“老大,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你们有无轻贱过我,你们心中清楚!而至于我的事,不用你们来操心!”
说完,也不等二人开口,他冷哼了一声,再次转身,一步不停地大步离开。这一次,他的背影看上去显得更加的决绝冷漠了。
被他的顽固不化以及那一句句难听的话给气得浑身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经紧捏成拳,皇甫炎抿着双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和他怄气。
老三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何必与他置气呢?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
“大哥,你还好吧?”见皇甫熙离开了,皇甫轩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赶紧迈步来到皇甫炎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回过神来,皇甫炎便赶紧收起了心中的不悦,扯了扯嘴角,讪笑着说道:“怎能好呢?老三这次实在是太气人了!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他这人不就是这样么?”
“大哥还真是心胸宽阔呢。”皇甫轩笑了笑说道。
“老二你就别寒碜我了。”摆了摆手,皇甫炎无奈地说道,“不想开一点能行么?难不成让我一直记恨着今天的事情?”
“大哥说的是。”
长叹了一口气,皇甫炎才扭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行了,我们还是各自回去了吧。”
没好戏看了,他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便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临走时,皇甫炎抬眼看了一眼三王府的方向,面色凝重,又是一声叹息,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与皇甫炎分别后,皇甫轩并未立马回府,而是在岔路口站立了下来,唇边勾起一丝复杂诡谲的浅笑。。
停顿了稍许,他折身,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想起来了,今日还未进宫去给皇上请安呢,只是不知此刻算不算晚?
***
宁静的院子里,只闻见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哗哗声,偶尔有一两片叶子,被风吹得离开了树枝,飘飘荡荡地掉落在地面上。
华丽高雅的房屋里,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正背负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立于书桌后,目光深沉地凝视着书桌上那一幅展开的画卷。
而在那一幅画卷上,豁然有着一位模样俏丽端庄,笑容柔和大方的曼妙女子,女子的眉眼格外精致动人,即使是在画卷上,却宛如是活得一般,栩栩如生。
凝视着画中女子,皇甫逸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线条优美的薄唇,向上扬起一道优雅柔和的弧度,漾开一抹魅惑的浅笑。
仅仅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幅画,他便觉得,这画中女子就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一般,对他笑,与他说话。会因为他的捉弄而生气,也会因为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而开怀大笑。
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美好的幻想罢了。
唇边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苦涩的神情,英挺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虽说这凌若瑶才离开不到两日,可在他看来,却仿佛离开了好几年之久一般,还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也不知,此时的她,身在何处?又无遇到危险?可有吃好睡暖?
直到她离开了京城,他不能经常见到她,他才意识到,她在自己的心中,是有多么的重要,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牵动着他的所有情绪。
可偏生,不管他如何尝试着接近她,求得她的原谅,她依旧待自己如生死大敌一般,甚至为了逃离他,而不惜离开京城。
他真就如此让她憎恨?她又可曾明白他心中的那些艰难感受?
紧抿着薄唇,他一撩衣袍下摆,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一幅画卷上。
是他们彼此了解得太少了么?是他对她不够坦诚么?
他也曾想过,等待时机成熟,便会将自己心中藏着的那些事,都告诉她。
只可惜,他还没等到时机的成熟,便已经失去了她。
抬起宽厚的大手,修长的手指,轻柔爱怜地拂过画中女子的美艳面孔,他自言自语地呢喃道:“等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你已经将我的心夺走,我怎能不能你看清楚我的心呢?”
而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破坏了此时的宁静与美好。
皇甫逸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赶紧收起了心中那一股伤春悲秋的惆怅,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一边说着,他也赶紧将画卷给收了起来。
彩珠推开门扉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盛放着一个装有还在冒着热气的热粥的陶瓷碗。
刚迈步走进屋子,她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书桌后的皇甫逸,见他正将一幅画卷给收起来,动作还显得有些慌忙,似是很不想被别人看见。
心中有些纳闷儿,但她也没敢多加猜测,便低下头,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书桌前,恭敬地说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苏侧妃说,王爷近日很是操劳,便命奴婢给王爷熬了热粥,还请王爷趁热喝了。”
没有抬头看彩珠一眼,皇甫逸指了指书桌的一角,语气低沉地说道:“放下吧。”
“是。”彩珠应了一声,便小心翼翼地将粥给放在了书桌上。
而自打凌若瑶离开了四王府后,彩珠便没了主子,本想着或许会被分配去伺候皇甫逸,但皇甫逸却将她打发到了苏玉荷的院子。
至于皇甫逸不愿让她在跟前伺候的原因,彩珠还是能猜到几分,想必是因为她之前伺候过凌若瑶,见到她便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女子来吧。
为此,彩珠也没有任何的意见,乖乖地去了苏玉荷的院子,但却没少受罪,只因她之前伺候的人,可是苏玉荷的死对头。
被欺负被惩罚的时候,她有泪不敢流,有冤无处申,只得夜深人静时,躲在被窝里,默默地掉眼泪,心中一直期盼着,王妃能赶快回来,她还想伺候王妃,不想伺候这个苏侧妃。
见彩珠还愣在跟前没离开,皇甫逸便再次出声说道:“本王自会知道喝,你先下去吧。”
“王爷……”彩珠并未离开,而是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说道,“奴婢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本装作看书,在听了她这话后,皇甫逸也没了装下去的心思,索性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抬眼扫视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倒是说说,想问本王什么问题?”
悄悄咽了咽口水,彩珠顿时战战兢兢,小声地说道:“王爷,王妃她……不……凌二小姐她近来可好?”
她很明显地看见,在她说完这话后,皇甫逸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原本还很平静的脸上,顿时间笼上了一层阴郁,眼神也显得有些凌厉。
顿时间被吓住了,彩珠想也没多想,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低埋着头,一个劲儿地求饶道:“王爷恕罪!奴婢该死,奴婢多嘴!还望王爷恕罪!”
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她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皇甫逸一眼,生怕一抬头,就会看见他那骇人的阴冷脸色。
她本就不该问的,自打凌若瑶离开了四王府,她便像是成了一个禁忌一般,很少有人提起她,只因为一旦提起凌若瑶,皇甫逸就会变得很吓人。
就如此时一般。
依旧是一付慵懒的模样,皇甫逸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但那张俊朗刚毅的脸庞上,却是一付阴沉骇人的冷冽神情,深邃狭长的凤眸中,透着凌厉的光芒,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每次一听见任何有关凌若瑶的话题,他都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会莫名其妙的烦闷躁动,恨不得立马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可偏偏,他连这个女人现在何处也不知道。
这也是让他如此烦躁的最直接原因。
而并不知情的彩珠,还在暗自猜测着,难不成是王爷一直在怨怪王妃?只因为当初是王妃求来圣旨,与王爷和离,让王爷失了脸面?
沉默了稍许,皇甫逸才渐渐缓和的神色,摆了摆手,低声说道:“你起来吧。”
“多谢王爷。”依旧很是担惊受怕,彩珠站了起来,但依旧不敢抬眼看他一眼,双手紧握在一起。
“你很想知道她的事情?”
皇甫逸突然的问话,把彩珠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却不想竟一下子便望进了他那双犀利的眸子,吓得她再次低埋着头。
“回王爷,奴婢真的很想知道凌二小姐的事,奴婢很想她,很想……很想……很想能有再次伺候她的机会。”
对于凌若瑶,彩珠是心存感激的。
虽说当初是她求着皇甫逸和凌若瑶收留她,即使为奴为婢她也愿意。
而真正来到四王府后,她发现,凌若瑶并没有真正把她当奴婢一般对待,反而对她很好很随和,彩芝也把她当成好姐妹。
在跟随凌若瑶的这这些日子里,她觉得自己真的过得很开心。
她自幼家境贫困,家里本就穷,偏偏又有着好几个兄弟姐妹,但最终依旧敌不过贫穷与疾病的侵袭,亲人一个个的离她远去,她的人生也变得灰暗。
在遇见皇甫逸与凌若瑶的时候,她也只是为自己赌了一把,才会厚着脸皮求着二人收留她。
但最终,老天待她不薄,让她遇见了一个好主子。
而她的这一回答,却让皇甫逸怔愣了一下,他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染上了一层黯淡的神情。勾了勾唇角,他略带苦涩地说道:“机会?本王也在等这个机会。只可惜,她似乎并不给本王机会呢。”
听了他的这一呢喃话语,彩珠愣了愣,清秀的脸蛋上,是一付疑惑的神情。
眨巴着一双浓黑大眼,她暗自揣测着,难不成,王爷也是希望凌二小姐继续当他的王妃?其实他并不舍得她离开?
如此一猜测后,她顿时一阵欣喜,看来,这个机会也不是不可能的嘛,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王爷,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回过神来,皇甫逸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将她打量了一眼说道:“你连不该问的都问了,还怕说不该说的话么?”
被他这话给吓住了,彩珠赶紧讪笑着赔罪道:“奴婢也只是想念着凌二小姐。奴婢问了不该问的话,还请王爷责罚。”
“行了。”摆了摆手,皇甫逸也不再和她多加废话,“你倒是说说,这不当讲的话是什么?”
“王爷,奴婢认为,若想让凌二小姐回到王府,王爷可不能硬着来。”彩珠说着,神情格外的严肃,很是煞有介事,“凌二小姐的性格刚烈倔强,吃软不吃硬,若是王爷硬着来,只会让小姐离得更远。”
一边说着,她悄悄地打量着皇甫逸的脸色,见他的脸色始终阴郁难看,她也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他不高兴。
见她没再继续,皇甫逸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出声说道:“怎么不说了?继续说下去呀。”
听他这话不像是在生气,彩珠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语气也激动了稍许,“奴婢认为,小姐之所以不肯再次接纳王爷,想必是对王爷有所误会,或者是不够了解王爷。王爷何不对小姐敞开心扉呢?这女人呐,是要捧在手心里哄的。”
暗自琢磨着她的这一番话,皇甫逸那英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心想着,这些话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之前几次与凌若瑶的见面,他的态度的确挺硬派的,而且,他也的确不够敞开心扉。
如此看来,他得改变方法才对。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来一般,打量着彩珠说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王爷,并非奴婢学来的,而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你这丫头,倒是挺会说话的!”皇甫逸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而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屋外,一抹纤细亮丽的身影,正倚在门外,沉默地聆听着屋里的动静,美艳的脸上,是一抹愤怒的神情。
好你个小贱蹄子,竟敢和王爷有说有笑!甚至还敢提到凌若瑶那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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