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们都炸开了锅。
个个窃窃私语,无非都在说不敢吃。
倒是沈宁宁面无异色地品尝。
是椒盐味的。
不过,没有他们村子里刘大嫂子做得好。
刘大嫂子做的炸蝗虫,往往炸出来金黄焦脆,洒上椒盐和一点点辣椒面,就香的找不到北了。
宫里做的这个,只能说一般般。
沈宁宁吃着撇撇嘴:“味道普通。”
周围的闺秀们看着她如此勇敢大胆,都倒吸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
跟沈宁宁同桌的几个闺秀,最先动筷子的,是梁忆慈。
她绷着脸色,严肃的时候像极了方青黛。
只见梁忆慈接连吃了三个,咀嚼片刻后,微微点头。
“味道还可以,从前我在边疆跟我母亲生活的时候,还吃过炸蚂蚱。”
闺秀们听见她的话,又是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见梁忆慈都动筷子了,叶裳依也不再扭捏,尝了几个,倒是由衷地点头。
“比我想象中的好吃。”
齐岫薇看起来最为胆小柔弱,她大病初愈不过两年,这会儿面色依然淡白,嘴唇的血色是胭脂点上去的。
只见她瞧着面前的那盘炸蝗虫,眸光闪烁,似有些犹豫。
沈宁宁了解她的个性,便主动说:“小薇,你要是吃不惯,就别勉强自己。”
齐岫薇摇摇头,抬眼看向沈宁宁,唇边绽放出温柔羞赧的笑容。
“我在家也吃过,厨子都是捣碎了,拿胡椒粉拌匀,跟藕丝拌在一起,那种味道才香。”
其余的闺秀们:……
她们真是彻底对沈宁宁这桌人佩服至极!
怪不得她们能坐到一起去。
然而,沈宁宁她们不怕,隔壁墨知柔一桌的人,反倒掩住口鼻,有些嫌弃地皱眉。
“我吃不下,倒不是说味道不好,而是觉得很残忍。”墨知柔叹气。
齐妃感到有趣:“为何残忍?”
墨知柔站起身,身姿羸弱如花柳:“娘娘,为了保证蝗虫的口感,臣女听说,都是趁着它们活着的时候,整个丢进油锅里烹炸,死在鲜活的一瞬间。”
“一想到它们也是生命,臣女就下不去这个口……宁可饿肚子,也不想吃蝗虫。”
叶裳依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墨姑娘,照你这么说,蝗虫吃的那些庄稼都是活该,连种庄稼的农民也都不值可怜了?”
梁忆慈抱臂,皱着眉,更加直截了当:“真矫情。”
齐岫薇胆子小,不敢直言附和,但也默默地点点头:“嗯!”
沈宁宁反而噗嗤一笑。
她们四个人一唱一和,气的墨知柔袖下指尖攥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大小姐别误会……”墨知柔期期艾艾的,仿佛受了委屈。
她身旁的闺秀见状,便为墨知柔站出来说话。
“知柔姐姐也没说错,蝗虫不都是活杀的吗?庄稼又没有生命。”
叶裳依拍桌而起:“有本事你以后不要吃粮食!”
眼瞧着两边剑拔弩张,代表着京城最尊贵的贵女圈子要吵起来了,齐妃只是冷眼看着,唇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却并不阻止。
沈宁宁正要说话,却见天空掠过一道黑影,随后,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直接掉在了墨知柔的脑袋上。
“啊!”方才帮墨知柔说话的闺秀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一声尖叫,脸色惨白地倒退。
“怎么了?我头上是什么东西?”墨知柔伸手要摸。
那群闺秀花容失色:“是蝗虫!掉在你头上了!”
墨知柔混身一僵,旋即大呼小叫起来:“快帮我拿下来,快来人,拿下来!”
她身边伺候的仆从连忙上前,帮她将蝗虫拿下来以后,发现已经是个死的,就扔在地上。
墨知柔下意识抬脚就狠狠踩了上去:“恶心死了!怎么掉我身上了,真不长眼!”
见她反复践踏,鞋子挪开后,蝗虫已经变作瘪瘪的一滩黄色。
有闺秀干呕了一声。
沈宁宁眨了眨眼:“墨小姐不是说自己舍不得吃炸过的蝗虫吗,但是用脚踩却舍得,也真是一种仁慈哦?”
墨知柔回过神来,脸色一变。
她僵硬地抬起头,发现大家都拿惊恐错愕的目光看着她。
墨知柔顿时恨极了沈宁宁。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让自己出糗!
齐妃打圆场,淡淡一笑:“好了,意外而已,你也坐下吧。”
墨知柔这才灰溜溜地低着头,重新坐了下来。
沈宁宁看着不远处房檐上停着的老鹰猛翼,忍不住偷偷一笑。
没有枉费猛翼吃了她上百只鸡!终于养熟了,关键时候还知道叼来蝗虫欺负墨知柔。
接下来,沈宁宁眸光中乌黑一闪,便该进入她的正题了。
毕竟,她可不是专程来为齐妃过生的。
趁着大家都在互相说话的时间,沈宁宁主动走向墨知柔。
用大家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问:“上次那个玉牌是怎么处理的?我真的很喜欢那块玉,要是蜀王没有别的安排,我想买下来,你看可好?”
墨知柔刚刚在沈宁宁这吃了亏,正愁不知怎么怼回去。
闻言,她登时抬起头来,语气冷冷,皮笑肉不笑:“真是不巧了公主,玉牌当然是给不回来,您出多少钱都没用。”
说着,墨知柔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她故意扬起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玉牌被我父王送给了我母亲,难道,公主以为,我父王舍得将那玉佩再卖给你吗?”
众人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
齐妃离得远,没有听清楚她们的争论,只感到狐疑地皱起眉头。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沈宁宁伸手指着齐妃的方向。
小姑娘一脸求解的困惑,眨着圆溜溜的黑眸。
“什么?你说蜀王送给蜀王妃啦?那齐妃娘娘脖子上挂着的玉牌,怎么跟你买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众人大吃一惊,目光看向齐妃,果然,她脖子上挂着的玉牌,衬着锦绣衣襟,更显得色泽沉绿透碧!
齐妃眼底神色骤变,还来不及摘下来,就被大家都看到了。
墨知柔却质疑沈宁宁的话语。
“福宁公主,话可不能乱说,我父王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玉牌,是要送给我母亲的,怎么会在齐妃娘娘那儿呢!”
然而,墨知柔靠近几步,定睛看去。
竟真的是她帮忙买下来的那块玉牌!
墨知柔透过齐妃森寒的面色,直感不妙!
玉牌怎么到齐妃手中去了?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齐妃,等着她一个回答。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宫人传报:“蜀王妃到!”
沈宁宁眯眸一笑。
她邀请的贵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