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老村长反复撮合邓大叔和董三花。
但邓大叔自觉配不上别人姑娘。
他总说自己成过亲,还有一个孩子,虽然跟以前的妻儿已经彻底断了联系,但依旧觉得自己不能占董三花便宜。
毕竟人家董三花比他小五岁不止,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
不仅人长得漂亮水灵,还勤快。
祥云村里的黑子和其他有志青年,都喜欢她。
邓大叔就一直与她以兄妹相称,处处照顾。
久而久之,董三花先喜欢上了邓大叔,让陈婆婆知道了,便从中说媒。
都是一个村子的,一来二去,落花流水皆有意,婚事就定了下来。
老村长高兴地合不拢嘴。
正好祥云村出枇杷糖赚了不少钱,老村长更是将一座废弃的村屋修缮,变成了四间两屋的大院子,作为婚房给他们居住。
为了表示尊重董三花,老村长出了不少彩礼。
专门从广阳镇上买的金子和首饰,花了好多银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知道董三花娘家人少,心疼她自己做女红会很辛苦,邓家还了绣娘为董三花量身定做嫁衣。
董三花从秦奶奶家出嫁,她没有家人,秦奶奶是她最后的亲戚了。
临出嫁这天,按照习俗,董三花要跪拜父母,但她既没有父母,便提起裙摆,对秦奶奶跪了下去。
“姨母,感谢您和宁宁对我的提携关照,没有你们出手搭救,我就活不到今日,谢谢你们。”
她抹着泪,朝秦奶奶磕头。
秦奶奶眼眶通红地拉着她站起身:“不许这么说,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往后你嫁给吉祥,好好过日子,受了欺负就回来,姨母这儿永远留有你的一席之地。”
董三花含泪点点头:“嗳。”
喜婆在门口甩帕子,笑声震天:“新郎官来迎亲了,娘子快搭上盖头哟!”
院子里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响。
祥云村家家户户来看婚宴,好不热闹。
沈宁宁穿着喜庆的红衣裳,白皮肤大眼睛,黑顺的头发盘成两个小揪揪,小姑娘的模样像个喜童子。
她跟刘大嫂子家的虎子,还有其余几个村子里的孩子跑着讨喜糖。
“奶奶,你看,我拿了好多糖。”沈宁宁气喘吁吁地跑回秦奶奶身边,小脸红扑扑的。
双手摊开,捧着喜糖。
然而,她抬起水眸,却见秦奶奶眼中含着感慨的泪水,望着被新郎官背走的董三花。
“奶奶,”沈宁宁拽了拽她的衣袖:“你不要伤心啦,陈婆婆都说,三花姨就算嫁出去,可还在一个村子里,每天都能见面呢。”
秦奶奶擦去眼角浸润的泪水,涌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银白的头发更为耀眼。
“宁宁真乖,奶奶不是在为你三花姨出嫁的事伤心,而是在想,奶奶可能看不到你嫁人的那天了。”
她年纪大了,虽然灵泉水有帮人延年益寿的功效,可是,距离她们家宁宁长大,还有七八年的时间。
真不知道她的宁宁,最后会与谁成亲。
一想到不能亲眼看着她出嫁,秦奶奶眼泪越擦越多。
沈宁宁急了,扔掉喜糖。
“奶奶不哭,我早点成亲就是啦,一定让你看见!”小姑娘还不懂成亲的真正含义。
就觉得热闹好玩,像是三花姨和邓大叔那样,选一个关系好的,大家吹吹打打,说说笑笑的,就是成亲了吧。
既然奶奶想看,她就去找人成亲!
秦奶奶被她童真的言语逗笑:“哪儿能这么草率,怎么说都要等你长大再考虑。”
沈宁宁噘嘴:“我不要长大,我现在就要成亲,成三百次,让奶奶天天都有的热闹看!”
“哎哟!我的好宁宁,你这孩子,真是……”秦奶奶抱着小姑娘,忍俊不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吧,我们先去你邓爷爷家,看看他们成亲热不热闹。”
秦奶奶牵着沈宁宁的小手,刚走出院子。
忽然,沈宁宁看见黑狼王和狼群们,全部警惕地竖着耳朵,浑身毛发炸起,戒备地环顾四周。
“你们回屋。”黑狼王提醒沈宁宁,如临大敌。
沈宁宁纳闷:“发生什么事了?”
小姑娘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
秦奶奶大惊失色,指着远处:“那是什么!”
沈宁宁抬头看去,竟见黑压压的一大片不明飞行物,正飞快地朝祥云村飞来。
小姑娘皱了皱黛眉,还不等仔细看,那群东西居然已经飞到了祥云村的上空。
黑狼王猛地用爪子将沈宁宁和秦奶奶推进屋子里。
狼群堵住门口。
“嗡嗡”的声音,仿佛大地都在震动,漫天的湛蓝穹空,瞬间被这群飞行的东西盖住。
遮天蔽日之势,让沈宁宁都惊愕地瞪圆了水眸,小手紧紧拽着秦奶奶的衣裳。
“是蝗虫!”秦奶奶辨认清楚,一向平静的语气,也难免恐慌起来。
她小时候就遇到过蝗虫过境,黑压压的像一大片浓云飞过来。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祥云村里参加婚宴的众人,也反应了过来,村子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
“是蝗虫!蝗虫来了!”
“快,保护咱们的枇杷树!”
大家慌慌张张地各自返回家中,还有种了田的,更是急忙跑向田地里。
连董三花和邓大叔两个拜堂到一半的新人,也慌忙丢下红绸和盖头,去抢救自家的枇杷树。
沈宁宁和秦奶奶躲在屋子里,狼群守在门口,蝗虫刚靠近就被狼群吃了,很快,蝗群换了方向,去往祥云村的四面八方。
直到半个时辰后,祥云村的众人才合力驱赶走了蝗虫,眼看着它们向东方飞走,又去祸害下个村子了。
村民们喘息不止,顾不得别的,各自去检查损失。
有的人家里刚结的枇杷果,被啃的千疮百孔,连绿叶都拽掉了。
更别提田地里的庄稼,那些水稻和小麦,惨不忍睹,地里一片狼藉,就像是土匪经过似的,寸草不生。
“天杀的蝗虫,吃了我们这么多东西,好日子才过了几天,怎么又把它们招来了,老天爷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大嫂子哭的倒在地里,捶胸顿足。
祥云村受灾严重,很快,三四天过去,京城以及京城周边的村子、城镇,都遭遇了蝗虫的毒害。
紧接着,伴随其余州郡的州牧八百里加急上奏,沧云国各处都出现了蝗虫吃粮食的情况。
刚从灾难里喘息了不过五年的沧云国,才刚刚解决了所有人不会饿肚子的问题,没想到,又来了蝗虫。
皇帝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