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局中局请君入瓮(1 / 1)

物是人非,草木枯荣,当日绾意巧施暗计,以皮影之术造成她一直存在房中的假象,又以离魂散迷惑众人神智,乘机逃脱,待众人都出去寻找绾意,按照事先安排的,“绾意”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场死局,当所有都认为绾意葬身沙漠之中,实则绾意从来就没有离开,一直待在屋子里面,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她才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天一楼内,与南攻城他们汇合。

数日前她闻得消息,流云祈羽一直在沙漠中寻找她的身影,匆匆赶回,,可这茫茫沙漠,满目金黄,时而风卷残云,黄沙堆积,时而呼啸天地,悲鸣不已,烈日当头,绾意在沙漠中寻了半月有余,却寻不到流云祈羽的身影,反而多次与臧雪峰一行人交错而过,险些暴露了身份。

在南攻城的建议下,绾意回到荒城,守株待兔,却听到流云笙歌登基为皇,流云祈羽造反之语,心神迷乱,匆匆离开。

南攻城找到她的时候,她靠在一棵古树旁,枯黄的落叶满地堆积,她眼神执着,面色难掩疲倦,望着千里之外的云都,黯然神伤。南攻城与之并肩而立,她看着有他的云都,他看着她,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翌日清晨,绾意一夜未眠,打开门扉,惊见南攻城李大张渊三人手里拿着包袱,在门口等候多时,清秋霜寒,落得他们睫毛上,乌发间一片霜雪,她紧了紧手中的包袱,眼中盈盈若水,唇瓣微勾,那笑竟比晨曦闪亮!

四人一路飞奔,取道栖凤,过飞天涧,转水路,南下云都。

两岸青山相对出,染上秋的凄凉,枯涩灰黄,猿啼鸟叫鹤鸣,万里江水,澄江如练,枯树船舶人家,蒹葭苍茫,白露成霜!

绾意立于船头,看着这陡峭非凡的飞天涧,涧水清流,婉约姿态,雾色朦胧,一片白芒,点点寒意染上眉梢,冻煞一江秋水。

“你太冒险了,这飞天涧水流湍急,初时并不觉得,但是一旦进入狭道,遇着洪荒之流,莫说人,就连飞禽都活不了!”南攻城静静走到她身边,褚色粗衣却给他穿出一番风流之色,面如刀斧削成,面色紧绷,一双犀利黑眸晦暗深沉,闪着点点寒光。

“你知道的,我等不了的!”绾意对他的提醒充耳不闻,淡漠的回答,声音中难掩疲倦。

“所以你风中枯站,自伤己身?”见她瘦削的肩上已经霜寒打湿,面容清癯,布满风霜,如墨乌发时而滑落点点水珠,料想她在这船头站了好久。

绾意不以为意,长长的睫毛上凝结成点点水珠,眨眼间,点点寒意流入干涩的眼眸,她听得出南攻城的关切之语,对于他的情谊,她无以为报,只能暗暗记在心中,“你不该来的!”

“若我不来,我会一生后悔的!”如今流云大乱,栖凤少了盟友,如此危急关头,身为一国之帅,当镇守边关,护万千百姓,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漂泊在他乡的路上。索性,北定刚受重创,国主失踪,北定中原的兄长临江王勾结辅政大臣铁狼意欲取而代之,如此他还敢暂时离开栖凤,护送绾意回流云。

绾意没有再说什么,说什么亦是枉然。这时船上的李大张渊也醒了,吆喝着他们进去用餐。

“走吧,露冷霜重,你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恩!”最后望了一眼雾色弥漫下的一碧江水,弯身进了船舱。

……

黄沙漫漫,一行铁骑,一身火云纹底薄裳,外罩墨黑短袍,腰配弯月短刀,足凳铁锈皮革,面如煞神,索性这苍茫沙漠之间少有行人,否则必定会被这一片煞气威吓住,为首的那人一抹墨色劲装勾勒出他健壮的身躯,外罩一袭黑纱长袍,遮住面容,**在外的鹰隼之言犀利狠绝,突然他强行勒马,身后的的随从也跟着勒马,一声接着一声的长啸嘶鸣在这辽阔的沙漠中响起。

“军师,可是有什么发现!”其中一人轻夹马腹,慢慢骑到那黑衣蒙面人身边。他们已经在这荒漠之中徘徊了半月有余,始终寻不到他们的王,如今局势动荡,王惨遭诬陷,使得帝位旁落,天灭军师挥戈而起,如今前锋部队已经挥师云都,他们都是王的亲兵,秘密随着军师来这函谷关外的沙漠,只为寻找王的下路。

天灭并没有理睬他,而是眯着一双眼如猫头鹰一般扫视周围,那人也不催促,眼中是对眼前之人绝对的信赖。又过了一会儿,那军师突然撩开面上的黑纱帽,对着身后的一众随从命令道:“朝北走,入荒城!”

不久荒城出现一行商队,停在了最大的天一楼面前,那商队的领头人显然是熟客,一进这天一楼,四面就有人打起招呼来。

“老骆驼,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货啊!”一个精光灼灼的大胖子端起一碗酒递了过去。那被称呼为老骆驼的人爽快的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的砸吧嘴。

“痛快,好货多的是,兄弟要什么等会儿来拿!”老骆驼褪去皮质外袍,找了个空位坐下,叫了几坛好酒。

“老骆驼,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了吗?”有些在荒城土生土长的人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平日里都喜欢听那些商队的人说说外面的事。

“还不就那些事吗?流云已经打起来,天下王的铁血战队真不是盖的,就一先锋部队,便一路从祁连山打到邺都,直逼云都!”老骆驼喝了一碗酒,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外边打的再乱,跟咱们荒城也没关系,咱们喜欢听一些风月之事,那个天下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平日里只听得他臂如擎天柱,身如盘古石,耳听八面,眸如火炬,跺一跺脚,山石可崩,打一个喷嚏,洪流泛滥,到底有没有这般神情啊!”

老骆驼沉吟了一会儿,而后笑呵呵的说道:“你说的那是神,不是人!”

众人一阵哄笑。

“这天下王俺是没见过,不过就凭他不要江山要美人此举看来,便可猜想他又是一个多情种啊!”

“红颜祸水啊!”一老者不禁感慨。

“老人家此言差矣,这天下战局又岂是一女子所能左右,这和亲公主萧绾意也真是冤枉,流云大乱,她却当了个祸水名!自古成王败寇,败者不愿承认自己失败,就让一女子来承担,何其不公啊!”一粗布麻衣,酸秀才模样的青年点头绕儿驳斥着。

“这酸秀才见解非凡,来来来,老骆驼敬你一杯!”那老骆驼捏着小胡子,胖乎乎的身子一耸一耸走到他身边。

“多谢!”酸秀才一饮而尽。

“爽快!”老骆驼随后仰头一灌,复又回到座位上。“这祸水不祸水,不是俺们说的算,不过这次去流云,回来的时候倒是惊险非常。”

“怎么说?”众人给勾起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碗,细细听他到来。

“俺这次带领商队去流云置办货物,走到一半,竟然遇到龙卷风,幸好我老骆驼眼尖,早早的避开了,不过惊奇的事儿发生,咱们躲在帐篷里面,远远的看见一道红影如闪电一般从眼前掠过,竟然直直朝着那风暴中心奔去,那速度之快比得上草原的猎豹了,可惜啊,这再有本事的人晕倒沙漠杀神,只能祈祷下辈子投到一个脑袋正常的人身上……”老骆驼抿了一口酒。

“天下还有这么傻的人啊,自己找死!”一众听客纷纷摇头。

“你们听俺继续到来,本来俺也跟你们一样认为这人啊,这儿有问题!”老骆驼指着她头发冗杂的脑袋,“可是就在俺带领车队回来的事儿,你们猜俺们发现了什么,俺们居然在沙漠中又看到那红影,这次看到不再是一红影,而是真真切切一个,这人啊,被黄沙堆积几欲没顶,要不是俺们眼尖将之救下,估计他就要埋在沙漠中,成了一堆白骨……”

“这人啊,咱们是救上来了,俺们看他满面黄沙,失了本来面目,一看之下竟然是一女子,俺们把那人救醒,你猜猜那人说她是谁?”老骆驼捧着酒,高深莫测的笑着。

“你这老家伙就别卖关子了!”柜台拨弄算盘的半百掌柜也忍不住插上一句。

“好好好,那人竟然就是一月之前纵身跳下城门的那位安宁公主萧绾意!”

众人一阵唏嘘,直问道:“那后来呢?”

“哪里还有什么后来呢,俺们本想好事做到底,将她带回城里,谁知她在休息一夜之后,落下一枚梨花簪子,便消失不见!”

众人一阵颓然,大失所望,“真想看看那安宁公主长的是什么模样,定是比妲己褒姒还要美上三分?”

“得了吧!还妲己褒姒呢,你就不怕被吸了阳气?”

又是一阵哄笑,“哪里是什么妲己褒姒,依俺看就是一弱质女流!”

天一楼二楼包厢之中,天灭军师闲情逸致的饮茶,其他三名随从面面相觑,脸色郁结,欲言又止,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陌生人的声音,越过屏风,就见刚刚还在底下胡天黑地吹着的老骆驼走了进来。

“爷,一切都照您的意思办了,您看……”

天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从怀中随手捞出一定金子,那老骆驼喜上眉梢,“爷,还有什么用到俺的地方您直说,俺随时候着!”

“很快就有人会找上门来,你安心候着,记住一定得将人引到城南的老宅里面!”

“小的明白,一定办得妥妥的!”

没多久,荒城内便传出一个消息,说是那安宁公主竟然没死,还被商队的人救了,更有说法说那安宁公主如今就在这荒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