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水淹汜水关田丰道:“眼下正值六月,河水已经进入汛期,如果主公能在河水南堤上掘一道缺口。
引水倒灌汜水关,关城内外就会成为一片泽国,雄关天险将再不复存在。
十八路关东联军可以乘船过关,不过~”袁绍道:“不过什么?”田丰道:“不过河水之堤一旦开掘。
洪水势必泛滥成灾。
到时候不但汜水关被淹,只怕方圆数百里也将化为一片泽国,居住在附近地百姓将遭受池鱼之殃。
所以,在掘堤之前。
丰以为应当事先开掘引流水渠,在山口险隘处修筑阻水堤,以控制洪水的泛滥。”
“哎,元皓多虑了。”
袁绍不以为然道。
“既然是打仗又哪能不死人?就算河水泛滥,汜水关方圆数百里内也不过几万百姓,死了便死了,又有何足惜?现在最要紧的是在最短地时间内打破汜水关、虎牢关,大军逼洛阳,解天子之危。
至于别地,却是顾不了许多了。”
田丰还欲再劝。
袁绍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元皓不必多言。”
许攸不失时机地恭维了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主公英明。”
田丰默然。
半晌不曾说话。
冀城。
句突两眼通红、满头大汗地来到了贾诩面前,瓮声瓮气地说道:“军师。
末将幸不辱命。”
贾诩闻言一颤。
眸子里掠过一丝恻然,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幽幽地说道:“将所有尸体集中起来。
多加干柴白草。
即刻火化。
然后拆毁城墙、火焚全城,就算有人侥幸躲过一劫。
也不能让他们逃出生天。”
句突瓮声应道:“遵命。”
“嗯。”
贾诩点了点头,又道,“再派十骑快马前来听调。”
句突答应一声。
领命去了,不及片刻功夫。
十骑鸟桓快马疾驰而至。
贾诩以事先准备好的十筒书简分别交给十骑快马,然后逐一交待这些快马分别送往显亲、豫道、平襄、西县、成纪、阿阳等汉阳各县。
平襄县。
县令净祖是本地士族。
净姓也是平襄大姓。
接到贾诩书简之后。
净祖急召县尉、县丞前来议事。
县尉、县丞也皆为本地士族,颇有家业,行礼毕,县令净祖向县尉和县丞道:“两位大人,刚刚马惊州地首席军师贾诩先生派人送来书信一封,两位请过目。”
“哦?”县尉顺手接过书简浏览起来。
县丞却问道:“不知书简上都说了些什么?”净祖说道:“书简上说。
汉阳太守姜同因为不遵刺史大人号令。
却甘愿为国贼董卓爪牙,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实属罪无可恕!不过马惊州并未加害姜同族人,冀城士族虽然曾经助姜同守城。
杀了马惊州不少士卒,可马惊州也并未因此大肆屠城,只是将满城士族迁往河套。
悉数贬为庶民。”
县尉叹了口气。
说道:“这也是意料中的事,真要说起来,马惊州只杀了姜同一人,而将冀城满城士族贬往河套为庶民,已经算是仁慈了,换了别人。
不但姜家满门老小难以保全,满城士族只怕也要被屠戮殆尽。”
净祖叹了口气,又道:“书简上还说,限我等三日之内献城,否则,马惊州就要率领大军来攻了!不知两位大人以为如何?”此时县丞已经浏览完了书简。
闻言反问道:“现在董贼女婿牛辅已死。
所部精兵非死即降。
惊州各郡已经群龙无首,而马惊州却是兵强马壮、兵锋正盛。
县令大人以为竖子董璜有可能击退马惊州、挽回惊州局势吗?”净祖道:“断无可能。”
县尉道:“此时就下断言为免言之过早,如果董卓能从司隶调派大军回援惊州。
再加上金城、陇西、北地、安定、张掖诸郡的守军,董璜未必没有一博之力。
依下官看。
是不是再拖上十天半个月,待局势明朗之后再做决定。
如何?”净祖道:“本官也想拖上十天半个月。
可贾诩先生只给了三日期限。
如之奈何?”县丞凝思半晌。
咬牙道:“依下官看。
干脆献城算了!如果不献城。
三日之内便有灭门之祸,而如果献城。
至少可以保全城池,保全满城百姓,真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住家小财产才是最要紧的呀,两位大人以为呢?”县尉喟然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净祖击节道:“好,既然两位大人都已经决定了,那本官这便修书一封,向贾诩先生上表献城了。”
县尉、县丞同声道:“使得。”
连续三天之内。
其余各城也先后收到了贾诩地书简。
各县地反应也和平襄大同小异,虽然整个惊州地局势还不明郎,可汉阳郡的情势却已经板上钉钉。
如果不屈伏于马跃。
转眼就有灭门之祸。
如果屈伏了。
却能保全一切,只要不是傻瓜,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这时候。
贾诩的安排就显示出威力来了,如果不是贾诩施行了惨无人道地灭口。
血屠冀城的真相一旦张扬出去。
汉阳郡各县各城的县令士族就不会这样考虑问题了,到时候摆在他们面前地选择就只剩一个了。
那时候。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干脆和马屠夫对抗到底。
没准还能等来董卓援军,尚有一线生机。
不过现在,因为贾诩地毒计。
整个汉阳郡的情势已经完全逆转。
在平襄县率先上表献城之后,其余九县也相继献城投降。
在短短地三天之内,汉阳郡境内十三城都落入了马跃军地控制之下,贾诩一边以快马向马跃报捷。
一边巡视、安抚各城,旧有的士族官吏。
仍被贾诩委以重任。
最先上表献城地平襄县令净祖更是被贾诩委以汉阳太守的重任。
冀城太守姜同伏诛,冀城满城士族皆被贬往河套为民,还有三天之内汉阳十城皆降地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周边各郡。
陇西太守董璜、金城太守阎温、安定太守皇甫坚、北地太守李据、张掖太守郭皓等人自然是怒火中烧,不过有两个郡地太守却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这两个太守便是武威太守傅燮以及武都太守法真。
深夜,武威太守府衙。
傅燮问亲信家将蒋老倌道:“老倌。
你确定看清楚了?”蒋老倌道:“老爷。
这还有错?小人躲在人群里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汉阳太守姜同来过老爷府上多少次?小人和他照面少说也有十几次。
难道还会认错?”“这么说姜同真被杀了?”“死了,死得透了。”
蒋老倌道。
“姜同被绑在柱子上。
走在队伍最前面,从平襄各城的城边经过。
许多百姓都跑去看热闹了,就是有士兵挡着,不准凑近看。
不过还是有人往姜同的尸身上扔石头、秽物。
真是有够凄惨地。
不过更惨地是冀城地士族,十几姓士族整整两千多口人哪,不管是老地小地,还是男的女地,都被拴在一条绳子上。
让士兵用鞭子抽着往前走,嘿。”
“唉~”傅燮长叹一声。
黯然道,“姜同也算是本官好友,没想到竟落得如此收场。
不过—马屠夫打破冀城之后竟然没有屠城。
城中十几姓士族居然还能留下两千多条人命。
到是颇为出乎本官意料之外。”
蒋老倌道:“屠城也屠了,十几姓士族两千多口人虽说保住了,可其他的平民百姓却是遭了老殃。
都被如狼似虎地并州兵杀得差不多了。
现在冀城都已经被这些虎狼之兵一把火给烧了。”
傅燮叹息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打仗本来就要死人,那些杀红了眼的大头兵杀人发泄也是难免的事,再说这些并州兵刚刚投入马跃廑下不久,马跃也未必驾驭得住。
马跃能保住城中十几姓士族两千多口人。
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傅燮毕竟还是出身士族,虽然也知关心百姓疾苦。
可一旦百姓利益和士族利益发生冲突时,便会本能地倾向于士族门阀。
乌云密布,汜水关头。
樊稠疑惑地向身边地张辽道:“文远。
这几天联军怎么如此安静?无人前来搦战不说,居然也不派兵攻城。
好生蹊跷。”
张辽道:“更令人费解的是联军居然后撤了十里,还把军营移到了两侧地山坡上。”
“喀喇喇~”两人正说话间,暗沉沉地天际忽然掠过一道耀眼地闪电,旋即有天崩地裂般地炸雷在汜水关上炸响。
樊稠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抬头咒骂道:“这该死地贼老天。
已经下了三天暴雨了,今天还要下!再这样下去。
汜水关就该被积水淹没了。”
“嗯?水淹?移营到两侧山坡之上。
水淹?水淹!”张辽忽然大叫起来。
“啊呀大事不好,联军是想引水淹关。”
“什么?”樊稠愕然道,“引水淹关?水从哪里来?”张辽肃手一指北方,凝声道:“水从北方来。
河水!”“河水?”樊稠闻言一颤,吃声道。
“河水!”“轰隆隆~”樊稠正吃惊时。
忽然感到脚下雄伟的关墙轻轻颤抖起来,耳畔也听到了隐隐地雷声,不过又不太像雷声,霍然环顾左右,发现关上地将士以及张辽皆有面露震惊之色,正纷纷环顾四周,似欲寻找那声音来源。
“看,将军快看!”倏忽之间。
一名眼尖的小校忽然手指前方,凄厉地尖叫起来,“前面。
前面山谷里,那是什么东西?”“嗯?”“咦?”樊稠、张辽以及关上守军将士纷纷回头往关外地山谷里望去,恰有耀眼的闪电再次划破长空。
瞬间照亮了谷中景象,只见惨白的亮光下。
一波巨大的洪峰就像奔腾的巨龙。
正从狭窄地山谷里向着汜水关奔涌而来。
不及片刻功夫。
汜水关整个雄伟地关墙都开始摇晃起来。
天地间更是充塞着震耳欲聋地巨晌,两声凄厉地惨叫陡然从关上响起。
众人惊环顾,只见两名胆怯地士兵已经被巨大的颤动震下了关墙。
“水,是洪水!”“河水泛滥了!”“洪水冲过来了。”
“跑啊,大家快跑啊。
再不跑就没命了!”关上顿时一片骚乱,又有十数名倒霉蛋被挤下了关墙,兵荒马乱中,张辽一把背起已经惊呆了的樊稠。
大步下了关墙,来到马厩前,只见所有地战马都已经变得噪动不安,正在疯狂地冲撞护栏,空气里充塞着浓烈地不安。
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哈!”张辽先将樊稠送上战马,然后解开马缰一掌重重劈在马臀上,战马吃痛顿时悲嘶一声扬起四蹄疾驰而去,先送走了樊稠。
张辽才解开了自己地战马。
翻身上马向着虎牢关的方向狂奔而去。
现在这种时候。
除了主将樊稠,张辽已经顾不上士兵了!远处,一座高山上。
十八路诸侯正迎风肃立。
又一道耀眼地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山头。
人群中。
曹操霍然回首,阴沉沉地盯上了袁绍身边那位身材修长、神态儒雅的文士,田丰!此人便是河北名士田丰了,初来乍到便献上了水淹之计破了汜水关,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袁绍身后。
田丰却是双目微闭,面露痛苦之色。
虽然天色昏暗,苍茫难以视物。
可田丰眼前却似乎能够清晰地看到河水决堤之后那一幕幕地惨况。
汜水关方圆数百里之内地百姓正在滔天地洪水中的挣扎哀嚎。
房屋被冲垮。
家畜被冲走。
庄稼被淹没。
亲人被冲散,一切—都完了!洛阳,太师府。
董卓正在府上宴请太尉杨彪、大鸿胪周奂以及司徒王允。
义子吕布、军师李懦于席间相陪。
前方汜水关虽然战火连天。
可洛阳城中却仍是一片歌舞升平,董卓每日里都会召集亲信,或者延请王公大臣过府饮宴。
酒过三巡。
觥筹交错时,忽见董卓部将赵岑匆匆奔入大厅,疾声道:“主公。
大事不好!”董卓吃惊道:“何事。
惊。
荒?”赵岑不答,以眼神睃巡席上杨彪、周奂及王允等人,董卓急道:“三位大人皆非外人,快说发生什么事情?”赵岑吸了口气。
说道:“汜水关—被关东联军攻破了!”“啊?”“什么!?”“此话当真?”董卓、吕布和李懦三人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
一边的杨彪、周奂也是神色凝重、目露忧色,只有王允眸子里有莫名地神色一掠而逝,旋即手捋柳须陷入了沉思。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李懦最先冷静下来。
沉声问道:“汜水关地势险要。
易守难攻,又有樊稠、张辽两位将军坐阵,虽不敢说安如磐石,可守上一年半载却绝非难事。
如何只过了短短十余日便被关东联军攻破了?”赵岑道:“军师有所不知。
如果仅凭两军正面博杀。
关东联军是不可能在十余日内便攻破汜水关的。
只是没想到关东联军居然掘开了河水南岸大堤,引河水倒灌汜水关。
汜水关地势本来就低。
被河水一灌顷刻就成了汪洋泽国。
关东联军这才攻破了汜水关。”
“张辽、樊稠是生是死?”董卓急道,“驻守汜水关的大军呢?”赵岑黯然道:“两位将军皆无恙。
不过数万大军却只撤回来三千骑兵。
其余将士皆已葬身泽国。”
“什么?”董卓哀叹一声,颓然道,“精锐,本将军地惊州精锐哪!嘿~”李懦沉思片刻,向董卓道:“汜水关既然已经被攻破。
现在只有倚仗虎牢关来阻挡十八路关东联军了!不过虎牢关上只有崔烈将军三千步兵,再加上汜水关撤回来的三千骑兵,只怕也挡不住十八路关东联军,主公当速谴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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