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事徐母就来气。
老大是出嫁女,年前给娘家拿了小半板豆腐回来,别的啥也没有;
老二的车间今年倒是发了不少福利,可全被他媳妇拎回娘家了,自家啥也没捞着;
老三工龄浅,本来就没多少年货,一半还拿去送礼了,至于送谁,死丫头不肯说。
到头来,竟然还数老四拿回家的东西最像年货。
就是有一点让她不高兴:“你晓得孝敬你爹、给你爹买酒,咋不晓得给你娘买点啥。雪花膏太贵,买盒蛤蜊油回来也好啊,你看我这手,都皲裂成啥样了。”
徐茵看到徐母那双因下水多而干裂破皮的手,心里有一丝动容。
但想到徐耀都结婚了徐母还把他的衣服拿回家来洗,就怜惜不起来,但还是去供销社买了一盒蛤蜊油回来。
许是因为这盒蛤蜊油的关系,徐母倒是没再数落她,反而还在徐芳阴阳怪气地说老四怎么怎么时,帮腔了几句。
徐耀的媳妇毛翠华还在为结婚那天徐茵这个小姑子缺席的事生气,看徐茵就像看空气,徐茵喊她“二嫂”,她也不搭理,倒是给徐芳、徐荣都带了礼物。
徐芳这幼稚鬼还特意来她面前显摆,徐茵就很无语。
不就是一块印着牡丹花的手绢吗?姐系统空间这类印花棉布多得能把你砸死,稀罕这一条小手绢?
可徐芳不知道啊,动不动拿着手帕在她跟前一甩一甩的显摆。
徐茵很想对她说一句:姐妹,你要不穿清朝去吧,手帕礼不学就会啊!
就这么过了个不浓不淡的年。
大年初一,很多单位都开工了。
这个年代,过年只放年三十这一天假。
养殖场因为工种的特殊性,过年期间,就剩两头老母猪和几头年前出生的小猪崽需要照料,场长就让家安在场里的袁大姐、王大娘等人值班,不在场里过年的职工多放了一天假,初二才上班,以弥补年前的忙碌。
徐茵便打算正月初一吃过中饭,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回场里报到。
没想到她家小瑾同志大早上地提着两瓶酒、一包黄糖、一盒桃酥还有两瓶橘子罐头来她家拜年了。
随行的还有一位穿着中山装、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看到她热情洋溢地伸出手:“小徐同志,久仰大名!”
“您好您好。”徐茵和他握了手,眼神询问男朋友:咋回事啊?
盛瑜瑾摸摸鼻子:“我堂叔,临县农业局的,分管的是辖区内的养殖场,他们也想搞那个沼气,可一直没等到技术员,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去他们那指导一下。只要你同意,齐场长那边我堂舅会去说的。”
徐茵睨了他一眼:肯定是这家伙没事在显摆她,要不然,人家只是来给二老拜个年,怎会知道自己?
不过人家既然上门来请了,还是开着车来接的,正好她也想见识见识临县的养殖规模,就答应去看看。
于是,把东西提进屋,跟徐荣说了一声,就提前走了。
毛翠华和徐耀来老徐家吃早饭,在大杂院门口和徐茵一行人迎面碰。
“那就是你四妹对象?长得确实不赖,难怪你四妹宁愿不要彩礼也要跟他好,另一个是谁啊?我咋觉得那么眼熟呢……”
毛翠华一路上都在琢磨,直到进屋时,猛地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啊!他就是那个……临县农业局的二把手?我见过他!他来过我们厂,还跟我们厂长合过影!”
徐耀大吃一惊:“真的假的?老四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大人物?”
“他来请四姐去他们那的养殖场指导什么气的。”徐荣说道。
“哈?请老四去指导?开什么玩笑!”徐耀哈哈大笑,压根不信。
毛翠华却笑不出来。
她怀疑是真的。
因为方才,她注意到对方待小姑子的态度,与厂领导接待上头派下来的技术员时的热情如出一辙。
再结合婆婆之前说的,她和徐耀结婚那天,小姑子确实是在单位忙,边上还有很多领导,那些领导待小姑子的态度很不一般……
她当时没信,现在信了……
完了完了!
她把一个前程似锦的小姑子给得罪透了!
进屋后看到盛瑜瑾提来的拜年礼,狠狠掐了徐耀一把:“看看人家,看看你!你这个女婿太不合格了!”
徐耀被掐的灵魂都快升天了,女人可真难伺候,昨晚好不容易哄高兴了,正月初一大早上的又开始闹。
直至看清盛瑜瑾提来的礼,酸溜溜地说:“这当驾驶员的就是不一样啊,天南海北的特产都搞得到,老四踩着狗屎运了!”
徐荣接了句:“四姐走之前说,酒留着给爹喝,黄糖和罐头留着给娘走亲戚,上回四姐结婚,表叔和表姑给四姐夫见面礼了,正好让娘给他们回个礼。桃酥是给我放学饿了垫肚子的。”
徐耀:“……”
合着没他什么事。
徐荣见毛翠华去了厨房,朝徐耀扮了个鬼脸:“四姐还说,防的就是二哥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入赘了,但凡家里有点好东西都往丈母娘家搬。”
“……”
老四这死丫头!
真想把她嘴巴缝起来。
……
徐茵正月初一这天可太忙了。
到了临县农业局旗下的养殖场,还没开始参观给沼气池选址、规划,就听猪场的工人匆匆跑来求助领导,说有几头母猪状态不对、不肯吃食。
驻场的兽医回家过年了,场里找不出第二个懂医的人,徐茵捋高袖子说:“我来看看!”
这一看,检查出好几头母猪怀孕了,跟人怀孕时一样有点妊娠反应,加上内分泌失调和肠道干结。
徐茵借着行李包袱拿出银针,给它们扎了几针,助它们顺利排了便,胃口又开了。
生病的也有一头,用她开的药方抓了中药煎了喂母猪喝下去,不到傍晚就好了。
徐茵因此收获了一波能量点。
“盛局,这位同志是……”
养殖场的领导双目亮晶晶,恨不得把徐茵留在自个场里,不仅会建沼气池,还会给猪看病,这样的人才,要是能留下来就太好了。
盛局看了一眼黑脸的堂侄子,哈哈笑起来:“小徐同志是平城纺织厂旗下养殖场的骨干,那边可不会轻易放人。不过嘛,都是搞养殖的,咱们可以互相交流,或者派年轻的干事们多去取经学习。我听说纺织厂的养殖场,沼气池发的电,都通到场里每个角落了,咱们场可不能落后了呀。”
“原来这位就是平城纺织厂今年推荐的劳模徐茵同志啊?”养殖场领导的眼睛更亮了。
盛局诧异道:“怎么?你知道她?”
“知道知道,早有耳闻了!听说徐茵同志不仅会建沼气池,还很会养猪,年前各地上交的任务猪,数平城纺织厂的最肥最大,‘猪王’的荣誉称号也被平城纺织厂摘走了,其他大厂都羡慕得很咧……”
盛局越听越乐呵,拿手肘撞撞堂侄子:“你小子眼光不错啊,找的对象这么能干,关键还很漂亮。将来有福了小子!”
盛瑜瑾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