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41 快速蔓延的死亡（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驾驶室内的腐臭味开始越来越浓郁，至于A区的外面，刚开始时，还有一部分人持续在惨叫，但是慢慢地，这些声音渐渐减弱，到最后变成了一阵阵毫无感情的哀嚎声，很明显，此刻A区的生命气息已经完全变为0。

驾驶室内的人们仍然感到担忧，因为他们不知道外面那群怪物会不会又用同样的方法，从天花上层的管道越过大门而入，不过亚瑟解析道，驾驶室的结构和后层的结构不同，可供身体进入的，也就只有墙上的一条排气口，所以，只要守住这个口，应该就可以避免他们进入到驾驶室里面。

“会输入密码，懂得破坏监控，还会寻找通道进行突袭，他们真的不是一般的丧尸。”亚瑟想着，然后望向蹲坐在对边的阿尔，此时，一阵阵的腐臭味已经从他身上开始散发，并且从刚才开始，阿尔就说自己开始出现头痛，这些症状都是变成丧尸前的征兆。

“那些东西，就算砍断他们的身体也能够继续活动，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天哲说。

“那不叫生命力顽强吧，只是…嗯？”亚瑟似乎想到了什么。“被砍开的身体仍然能够活动…就是说大脑仍然在继续运作，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想到了什么？”

“或许…是细菌在控制大脑，只能这样解析了，说那群丧尸有自己的思想，倒不如说是细菌取得了大脑里面的记忆，然后再发出判断指示让他们的身体进行行动。”

“细菌有那么智能吗？”

“这很难说，这又不是地球上的原生细菌。”

这时，对边的阿尔微微发出一丝声音，众人一看，只见他正用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头，他的头痛开始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细菌正在侵蚀他的脑部…”亚瑟看着他说道。

这时，一直坐在控制台边的桂站起身来，他掏出腰间的手枪，然后往阿尔身边走过去，其他人见状，连忙想上前阻止，然而，桂的表情突然一黑，立刻把枪口对准众人示意他们别靠近！

“别过来！”他大喊道。

“桂！”

“别跟我说让他坚持下去，他这个样子，估计还没到达深渊城就会变成丧尸了。”

“你是打算杀了他？”

“不然还能怎么样！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直接伤害头部的话就能阻止他变异，放心，我枪法很准，绝对能让阿尔一枪毙命。”

说毕，桂继续往阿尔身边走过去，阿尔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恐，口中不停地叫着“不要，不要杀我！”他不停卷缩着身体，他无法反抗，因为他和蒲生的武器早在刚才已经被桂抽起。这还真是残忍，昔rì的同僚，此刻却要进行自伤残杀。

桂来到阿尔身前，然后正要对他举起枪，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把声音。

“桂，把枪放下！”

桂回过头来，只见一名人员正拿着枪对准自己，他的名字叫阿正，是四名逃进来士兵的最后一名。阿正的手有点发抖，很明显，把枪对准自己人的做法对他来说还是有点犹豫。桂看着他，然后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说道。“我现在可是为了保住你们的xìng命啊，你竟然把枪对着我？！”

“你想保护大家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杀阿尔！”

“不杀他我们大家都可能会有危险！”

阿正出不了声，因为他的确反驳不了桂的说话，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面，如果阿尔身上细菌爆发的话，那么做成的感染程度可能会非常严重，驾驶室的面积本来就不大，等他变成丧尸后再杀死，那可能真的已经太迟了。

桂看着阿正那犹豫的表情，知道他一定落不下手开枪，他转过身来，这时，他注意到阿正所站的位置有一点点血迹，再仔细一看，那血迹似乎是从他的小腿流下来的，并且那里的裤脚也有些许破损，这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

桂冷笑了一声，然后再次把枪举起，只是，他这次的枪口并不是对准阿尔，而是阿正。

“阿正，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啊？”

“啊…”

所有人都往阿正的小腿一望，只见他的裤脚有很小一部分似乎被什么染成深sè的了。

“原来你身上也有伤。”

“我…我只是…”

“那你就别说什么废话！”

桂大喊了一声，接着直接就走过去，并把枪口用力对准了阿正的额头，阿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压得说不过话，原本握着枪的双手也垂了下来。

“难怪你一直在帮阿尔说话，原来你自己也受到了感染！你竟然在对我们说谎！”

“我…其实我…”

阿正退后几步，但一个不小心被控制台的座位绊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失去重心正要摔在地上，他本能地快速捉住了身后一名领航员的手，但知道他可能感染了病毒，这名领航员一惊，迅速就把手收回。

“啊！”领航员叫了一声，只见自己的手背被阿正的指甲划了很浅的一道伤痕。

“过去！”

桂拿着枪强逼阿正爬到阿尔那边，阿正望向亚瑟希望可以寻求帮助，但是亚瑟也只能无力地低下了头，看来现在就连他也没有办法。

“还有你，你也过去！”桂又把枪对准那个被阿正划伤的领航员。

“我…只是被划了一点点…”

“那你能确保自己没被感染吗？别跟我废话！过去！”

看着桂那愤怒的表情，这名领航员也有点来了气，但是面对眼前的枪口，他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到驾驶室的另一边，就这样，有可能被感染的四名人员待在左边，而桂、天哲、雨诗、亚瑟，还有最后那名人员则待在右边。

此时，驾驶室内的气温越来越高，大概是恒温装置损坏的关系，再加上这里是密封空间，所以闷热感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阿尔身上的腐臭味渐渐变得浓郁，并且已经开始发高烧，身体的皮肤也已暗淡无光。

腐臭味、血腥味，再加上这种闷热感，使得原本就已经被恐怖所笼罩的驾驶室，此刻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地狱，在这种环境之下，人的情绪难免变得波动。

“嗙！嗙嗙嗙！”

一阵阵金属撞击声突然传来，众人立刻jǐng惕xìng地望向墙角上方的排气槽口，一阵阵强烈的尸臭味不断从那里散发出来，接着，只见一个黑影猛地快速往槽口铁栏一撞，铁栏整个掉在了地上，继而，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跳了出来。

“避开！”

众人立刻散开，但是，从排气槽口处，其他的丧尸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进行突袭，天哲和雨诗见状，于是迅速上前进行迎击，桂和剩下的领航员也拿起枪械进行迎战，一时间，整个驾驶室变得一片混乱。

“攻击他们的头部！”亚瑟喊道。

所有人尽量对着丧尸们的头部进行开火，但是，这些怪物的速度十分之快，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面，要击中他们的头部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突然，其中一只丧尸猛地扑向了那名没感染的领航员，接着一口咬中他的颈部，大量的鲜血立刻从那伤口中喷出，那人还没来得及喊叫，又有几只丧尸扑上去进行疯狂的撕咬。

这时，原本就已经受到严重感染的阿尔突然大叫一声，接着整个人站了起来，只见他整个身体开始发黑，并且他的双目中，那瞳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阿尔不停地大叫，并往天哲方向扑过去，天哲一个本能反应，立刻把刀子猛地插向前刺中了阿尔的胸部。

“啊…”

“小心！”亚瑟提醒他注意。

被插中的阿尔非但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张开口想咬向天哲，天哲于是用脚往他的腹部一撑，把他整个人都撑开了。

“阿尔他…”

“看来他已经变异了，这下只能…”

“真的没救了吗…？”

“他已经死了。”

“死了…”天哲看着摇摇摆摆的阿尔。“那…好吧！”

说毕，他走上前，然后看准阿尔的颈部，并把刀举起，接着手起刀落用力砍了下去，只见阿尔的颈被一道弧形轨道迅速掠过，之后头部一下子掉落在地，一阵鲜血立刻从被截断的颈部喷shè而出。

天哲用手背捂着嘴，这种血腥的画面竟然出自自己的手，他以前真是想都没想过。

接下来，其他丧尸也逐渐被清理，但是只要排气槽的入口一直还在，外面那些丧尸们就会继续进入，要想办法堵住才行。这时，桂把心一横，突然走向排气槽旁边，他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并进行解锁，接着用力往槽里一扔！

“是小型炸弹？趴下！”亚瑟喊了一声，然后所有人都扑倒在地。

轰——

一阵巨大的爆炸响起，接着整首逃亡舰猛地震了一下，大量的零件碎片和火花从排气槽里喷洒而出，阵阵的金属爆破不断从槽的内部传来。

天哲慢慢从地上爬起身，只见周围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并且渐渐弥漫起一阵烟幕，再看其他人，似乎大家也都没什么事。

“你这样太乱来了，桂！”亚瑟说道。

桂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然后看着另一边的几个人。此时，阿正、蒲生、还有剩下的那名领航员还趴在地上，只是，他们现在全都喘着气，不用说，他们的感染正在加剧，没想到感染速度突然就加快起来。

“他们也不行了。”桂看着他们冷冷地说。

“为什么他们感染速度会突然加快？！”亚瑟也疑惑着。“难道说，是温度？驾驶室内的温度越闷热，这些细菌的抗散速度就会越快。”

“看来他们是坚持不到深渊城的了。”言下之意，就是说桂现在就想杀掉他们。“亚瑟，如果你没想到其他理由反驳我的话，那么我就动手了。”

“桂！”亚瑟确实没想到其他办法。

天哲原本想帮口，但是刚想上前就被雨诗拉了一下，雨诗摇了摇头示意别白费气力，其实，他也明白，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说再多也救不了他们，而且，让他们死得痛快，可能总比慢慢变成丧尸的痛苦要好得多，只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被杀死，总觉得很不好受。

“诶，小子，用你刀应该比较容易砍下他们的头吧。”桂说道，意思就是他想由天哲亲自来动手。“你敢杀掉他们吗？”

“我…”天哲望向那倒在地上的三个人，他们的表情显得很痛苦，但是他们仍然在哀求着。要杀死他们吗？明明还是活生生的人类，但是…

“等我来吧。”旁边的雨诗说了一声，然后走上前。

“雨诗…”

“7号，虽然你可能会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说，想要活下去的话，有时你是不得不要学会杀人。”

“杀人吗…”天哲感到有点无奈，可以轻松地去杀死一个人而不需要附上责任，这个世界简直是疯了。

“你现在的这种心情我也很明白，因为我也经历过。”雨诗静静地说着，然后放出一把小刀。“一个跟你无怨无仇的陌生人站在你面前，然后你要去把他杀死，不需要任何理由，你就是要这样做，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实在是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天哲看着雨诗，看着这个冷冰冰的女孩的诉说，他开始明白作为武者刚开始杀人时的心境，真的，只要是正常人都没法接受被逼去杀死另一个人，然而，他们的确需要去这么做，而最后换来的代价是，他们以各种扭曲的心态继续留在这个世上，有些人则会变得像傲臣一样，以杀人作为愉悦，有些则会变得像雨诗她一样，内心变得麻木。

雨诗慢慢走向那几个受感染的人，但就在她刚想动手之际，天哲突然捉住了她的手。

“嗯？”

雨诗回过头来，只见他正低头。

“让我来。”

天哲说着，然后接替雨诗的位置走上前，他望向那三个躺在地上的人们，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发高烧，并且身上的腐臭味也越来越浓。天哲又回头望了望亚瑟，只见亚瑟只是一直侧着头不忍心看，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他曾经担任避难谷的管理者，但是对于一个只有17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场面确实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

天哲回过头来，然后把手中的刀握紧，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这把刀把这三个人的头颅砍下来，还真是残忍，这么轻易就去掠夺一个人的生命。

“怎么还不动手，是在犹豫吗？”桂边说边把枪对着那名领航员。

嘭——

枪声干脆利落，领航员瞬间倒地，鲜血从他的头直流到地上。旁边的阿正见状，立刻大喊一声：“你这混蛋！”然后正想冲上前，不过桂又是对他开了一枪，这枪正中腹部，使得他不得不重新坐倒在地上，双手按着被打中的地方痛苦的大叫。

“你有什么感觉？”天哲问了一声，虽然他仍然望着那三人，不过这条问题很明显是在问桂。

“感觉吗？会有什么感觉？”

“他们都是你曾经的同伴，你可以这么轻松地落手，难道就没有什么感觉吗？”

“别天真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最重要的是保命，而且……啊——”

突然，桂叫了一声，原来是蒲生猛地扑到在他身上，桂吓了一跳，于是连忙用力把他推开，然而，他只感到颈部出现一阵剧烈的疼痛，等他再用手一摸，发现满手都是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蒲生坐回到地上，然后开始一阵大笑，现在他满嘴都是血。“保命吗，我看你现在怎么保命，哈哈，哈哈哈！”

看到自己被感染者咬伤，桂的表情从刚才的冷酷一下子陷入了疯狂，他不停用手捂着伤口不敢相信，整个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瞪大双眼。天哲也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么极端。

“不要…我不要死…”桂不停发疯地大喊和摇头，然而，细菌的抗散却出奇地快，刚刚才咬伤的伤口，现在已经开始散发出腐臭味。“不要…不要…”

桂像疯子一样想把流出的鲜血按着，但他越是按，血就流得越快，他望向亚瑟，然后立刻爬到他的面前，并用手捉着他的叫。“救我…亚瑟救我，你很聪明，我知道你有办法可以救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然而，看着他这幅样子，亚瑟就算想救也是无能为力，这种情况下，就算再高的智慧在现实面前也是徒劳。

这时，蒲生慢慢站起身，并且捡起了桂掉在地上的枪，然后对天哲说：“小子，杀人的确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说毕，他直接对受伤的阿正开了一枪，子弹直接穿过头部将其毙命。“但是现在还轮不到你下手的时候。”

接着，他把视线望向正在亚瑟脚边求救的桂，他走上前，然后一手饶住桂并拖到原来的墙边，并把枪口对准他的头。

“不要——”

嘭——

鲜血跟随子弹的轨道喷shè而出，桂的尸体倒卧在地，终于也把他的声音给合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蒲生再一次大笑起来。“老实说，我真的不想死，真的…”

天哲三人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接下来只要切下我们的头就好了，小子，这样你应该比较容易下手了吧。”

“蒲生…”

蒲生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头，然后望向亚瑟，并露出一丝充满讽刺的苦笑：“亚瑟，带着我们的希望活下去。”

“蒲生——！”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