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格林

伊斯卡利星是帝国紧挨西格玛星系的一颗行星，星球上有不少高能矿石场，由于武穆星的独立，这颗星球一下子变成了前线，于是，原来居住在这里的普通居民都迁移到了其他星系去了，而留下来的则是一些胆大妄为之徒。

在最初的三年，帝国还会时不时地派舰队去讨伐武穆星，伊斯卡利就成了军营，到处都是战舰和士兵，同样的，星球上也遍地开满了酒吧。而最近两年，帝国似乎默认了西格玛星系的独立，停留在伊斯卡利上的战舰一艘接着一艘地飞走，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巡洋舰舰队驻守。

军队走了，大多数的酒吧也倒闭了，可是也正是在这个时期，留下的驻军以及一部分没有随军队一起离开的赏金猎人则悄悄地抢占了这颗星球上早已荒废的矿场并使其重新运作起来，同时，一些大胆的商人也从帝国的内陆星系跑到了这里，然后前往自由联盟控制的地盘交易。走私者、军火商、其他星系上的逃犯逐渐地成为了伊斯卡利的常住民。这颗星球再次繁华起来，不过它的繁华是建立在无政府、无法律的基础上的，这里成了犯罪者的天堂。

无论在自由联盟还是帝国都被禁止的诸如奴隶交易、毒品交易等在这里也都是堂而皇之地开展。暴力事件比比皆是，哪怕你当街杀人都不会有人来管。这里没有警察，但是这里却有一个特殊的地下秩序，这个地下秩序的建立者就是伊斯卡利星上最后的帝国巡洋舰舰队的指挥官卡侬上校。无论是谁想在这里做生意，也无论是做怎么样的生意，你都必须向军队交保护费，并且每一次都必须将生意中获利的百分之三十上交军队，否则，就会被请出这颗星球。曾经也有地下组织想打破这个秩序，结果仅在一天之内，这个地下组织在伊斯卡利星上经营的生意都被停止，派驻的人员全部被杀，不久之后它在帝国中所有的分支，甚至连总部也都神秘地在银河蒸发了。

当然，卡侬上校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他更喜欢用钱来说话。他时常告诉那些刚来这里的商人们，“这里是生意人的天堂，无论你做什么生意，只要你按照规矩办事，那么你就会得到帝国军队的保护。”是的，卡侬上校说到做到。所以，伊斯卡利星再度繁荣起来，它甚至被帝国官方命名为自由贸易的示范区。

疤男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自从来到了伊斯卡利之后，他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偷偷摸摸地做他的奴隶贩卖生意，在这里就像这个星球的长官卡尔上校所说，只要按规矩做事，什么都可以解决。因此，疤男的生意蒸蒸日上，除了附近几个星球和几个星系的客户，甚至还有来自帝都的客户。上个月就有一个子爵化妆后来到这里买了几个漂亮的女奴。

疤男不是他的本名，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在他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这是他当初在部队服役时，和野蛮人做战留下的纪念，也因为这个伤疤，他退出了部队。疤男很怀念当初的日子，和战友们一起深入野蛮人的星球，屠杀那些村落，破坏那里的生态。不过疤男并不真的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毕竟那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无论怎么说，他现在都算是一个生意人，应该说还是一个小有成就的生意人。至少疤男自己这么认为。如今的他在伊斯卡利拥有最大的奴隶拍卖场，他有自己的一支私人卫队，有5艘专门的奴隶运输船，疤男甚至在考虑是否要从上校那里买一艘退役的驱逐舰当自己的私人座驾。

今天，疤男的一艘奴隶飞船到港了，他刚刚去停机坪看了一下，这批货还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虽然要扣除给上校的孝敬，不过剩下的还是一笔可观的收入。疤男命令手下人先去自家的拍卖场整理一下，准备开张。这次拍卖的广告早在一周前就通过星际网络的特殊渠道打出去了，这两天几个大买主都已经抵达伊斯卡利。

格林自从上次晕倒在新雅典城的露天广场之后，差不多昏迷了一天一夜，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了一艘拥挤的货船上。他刚刚恢复意识，一股刺鼻的味道就进入了他的肺中。“咳！咳！”闻到这个味道，格林猛烈地咳嗽起来。

“嗨，小子，你终于醒了！”一个大汉拍打着格林的肩膀说。

大汉的手很有劲，格林感觉自己的肩胛骨要被他拍碎了。“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我叫韩克。看到斜上方的那扇门了吗？我们是在一艘运输船的底舱。”自称韩克的大汉告诉格林。

“运输船底舱？”格林有些困惑，他记得自己之前是在新雅典城，他看到了安琪儿和皇帝的婚礼。想到安琪儿，格林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嗨，伙计，你还好吧？”可能是看到格林的脸色不对，韩克关心的问。

“我没事，我叫格林，你能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条船上的？”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上来的，我是被他们抓上来的。这帮畜牲！”韩克狠狠地说。

“他们？他们是谁？”

“奴隶贩子！伙计，我告诉你，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奴隶了。”

“奴隶，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奴隶？”格林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过眼前看到的景象让却让他震惊。他的视力终于适应了舱内的光线，自己现在正半躺在一个见方的封闭式房间里，他的旁边几乎挤满了人，地上到处都是人的排泄物和呕吐物，屋子里面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是的，帝国的教科书上写着奴隶贩卖早在建国的时候就已经被消灭了。不过当我自己变成奴隶时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韩克继续说，“这帮奴隶贩子不是人，他们到处捕捉各个星球上落单的游客或者身体健壮的流浪者。我就是一个人做星际旅行时被他们抓住的。”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个和我们一样的人？”格林指了指周围。

“没数过，飞船经常会停在某个星球上，不过他们重来不放我们出去，只有不断地将新来的从那个门上扔下来。”

“这里空气这么差，如果有人死了怎么办？”

“如果有人死了，他们会第一时间发现的，然后就会有人打开那个门，放下绳梯，走下来，然后将死人抬走。这个船舱里肯定有监视器在。”韩克说着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好像是要找出那个监视器。“他们不会将死人留在这里，因为死人留在这里时间长了会有更多的奴隶死去。这样他们就会亏大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忽然，格林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之前一直没有感觉，醒来后开始饿了：“我们平时吃什么？”

“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刻有人将食物用一个大桶掉下来，不过那个东西，看了就想吐，不要说吃下去。可是不吃只有等死……”说着说着，韩克似乎没有了声音。

格林知道，现在自己什么办法都没有，虽然貌似已经知道了安琪儿的下落，但是他能去帝都找她吗？而且，自己现在已经落入了奴隶贩子们的手中，也不知道等这艘飞船抵达目的地的后，自己会被他们卖到哪里去？格林忽然觉得心灰意懒，他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突然，他有一种自杀的念头。他猛地用手支撑起了自己，然后用头去撞击厚厚的舱壁。

韩克将格林拉下来的时候，格林的额头已经流满了血。韩克将自己的衣服撕下，将格林额头的血擦去，然后简单地包了一下。“不要做傻事！虽然我们现在逃不掉，但不意味着将来也没有机会逃跑啊？！只要能活着，至少还能有回家的可能，我们的亲人都还不知道我们的遭遇，他们肯定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活着，才会有希望！”

韩克的话惊醒了格林，他想到了还在家中的父母，想到了安琪儿。“对！要活下去，我要回家，我还要去帝都见安琪儿！”

船舱的门从上面被打开了，一个家伙探了下头，然后用一个绳子将一个大木桶掉了下来。船舱里的人突然都朝着那个木桶爬去，一些力气大的提前来到了木桶边，抓起里面发霉的面包就跑到自己原来的座位吃了起来。

韩克帮格林抢了一块面包。面包很硬，上面还能看到几个绿色的斑点。“活下去才有希望！”格林闭上眼睛，将面包塞进了嘴里。

木桶很快就空了，没有抢到食物的基本上都是那些已经生病的或者体弱的，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等死的份。这次，如果没有韩克，格林也不会有吃的。

木桶被收了回去，突然又有一个皮管放了下来，“哗！”皮管里面洒出了水，上面的人随意的晃动皮管，像是在冲洗东西。船舱内的人都拼命地抬起头，张大嘴，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水进入自己的嘴中。

停停走走，运输船好像在十几个星球上着陆过。然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停靠。在这昏暗的船舱内，时间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没有人还记得今天是几号，大家只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到目的地。

今天，突然舱门被打开了，然后放下了绳梯。上面的人叫船舱内的奴隶们爬上去。所有人几乎用尽了剩下的力气爬上了梯子。

来到上层通道，格林他们发现原来这艘运输船这么大，有好几个关奴隶的舱室，这时候所有的奴隶都被从自己的舱室中赶了出来，然后集体被赶进了一个淋浴房。“把你们的衣服都脱了，扔在淋浴房里，今天给你们这群猪洗澡，洗澡后还会发新衣服。都动作快点。”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大叫。

奴隶们都不知所措地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在皮鞭的刺激下条件性地开始脱衣服，然后淋浴房的门关上了。“哗哗！”水从喷嘴从洒了下来。这一回那些奴隶贩子们好像下了大本钱，水就这么不停地落下，浇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唔！”有人开始捂着脸哭了，有人抬头张开嘴不停地喝着水，有人开始尖叫。不久之后，大家突然想起了什么，都开始了洗澡，所有人都拼命地搓着身体，想将这一路上的不幸随着身上的污垢一起被水冲掉。

洗完澡，所有人光溜溜地排着队从另一扇门走出了淋浴房，出来的时候，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将一件件麻衣发给了奴隶们，他的旁边站立着两个持枪的大汉。

套好衣服，衣服的下摆刚好遮盖住他们的羞处。奴隶们来到了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有很多张长桌子，桌子上面放满了食物。食物的香味让奴隶们口水直流，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随便跑过去抢食物吃。这时，刚才淋浴房前说话的男人又开始大声吼了：“你们这些猪，今天是你们在船上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们就要到伊斯卡利了。老板说了，今天要让你们吃得饱一些，否则你们一个个都没有气力的样子，没有人愿意把钱花在你们身上的。快去吃吧！”最后一声伴随着皮鞭声，奴隶们终于意识到，这些食物是给他们的，于是所有人都冲向了放满食物的桌子。至于伊斯卡利究竟是什么地方，现在没有人会去考虑。

当天等他们回到关押的底舱时，很显然，这里也被打扫过了，脏东西都已经不见了，空气好像也被洒过了清新剂。这一夜，是奴隶们在船上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一阵颠簸将所有的奴隶惊醒，他们终于到了。未知的命运在前面等待着这群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