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死都不明白,林西诀为什么要杀了他。
也不必明白。
死不瞑目又如何?
林西诀回神,开枪后劲犹在,虎口处疼得发麻:太久没拿起枪了。他缓了缓,回身,枪口对准顾栩生和沈眉。知道周砚就在不远处,不敢片刻倏忽,直接跑到两人身后,打开余力不足的顾栩生,单手扼住沈眉的脖子,退了几步,后背紧紧贴着树干,以防偷袭。
林西诀其实耗力也大,比顾栩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他,步入绝境,不得不拼最后一次。拿枪指着顾栩生:“沈眉,你要是敢动,我就毙了他。”狠毒的目光又移到站在不远处的顾栩生,“你也是,你敢动,我一枪毙了沈眉。”
本不是善类,留住顾栩生的命是为了威胁沈眉,留住沈眉的命是为了最后的生机。他要留力气窜逃,不想过多费力制止沈眉的挣脱。
她本就耗力过多,眼下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顾栩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不能……让他死在枪下。
“林西诀,你别多此一举了,周砚来了,你必死无疑。”她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妄图他松一点,呼口顺畅的气。
“是啊,周砚来了。”林西诀狞笑回答。
顾栩生脱力,挂彩太多,后背一阵抽痛,没办法,半坐在草地上,手撑地。他*养锐,丝毫不敢懈怠,准备林西诀一有动作,立马应战的。
“但是你的命,拿捏在我手上。”她颈间有股淡淡的香,他忽然起了兴致,伸出舌头,*,“画春,你真的不爱我?”
“砰!”沈眉来不及回答,子弹飞过,深深嵌进林西诀身后倚着的树干,几乎是擦脸而过,林西诀知道,是周砚在威胁他。
是的,一直隐逸在黑暗里的周砚最终走到均匀铺洒的月光下。黑色皮衣、皮裤,他面色冷然,凛冽的眉宇间没有丝毫畏惧,手中的枪直指林西诀,整个人仿佛刚刚走地狱里走出来。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沈眉觉得,面色阴冷到可怖的周砚,那么深得她心!她爱的人啊,虽然晚了顾栩生一步,但终究还是不早不晚赶来。
如果不是被掐住脖子,她肯定立马扑到他怀里,不管子弹下一秒会飞到哪里。
她有强烈的感觉,周砚会救下她和顾栩生。
林西诀倒是一点不怕子弹,冷笑:在这个时候,周砚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他收回枪,虚虚抵在沈眉太阳穴:“周砚,我输给你了。一败涂地。”
“放了她。”周砚看了一眼顾栩生,眸光交涉之间,划过“谢谢”两字。周砚是听到林西诀说要强、暴沈眉的时候,飙车、青筋暴起。
联系了跟丢沈眉的手下,又找了地方。收到顾栩生关键地址,开枪之前,把重点录音和当初林西诀和顾清清谋杀、夺财产证据资料一并交给周清,让他送去警局。
所以,周砚和顾栩生有过再大的过节,他都要谢顾栩生。
“放了她。”他枪口更逼近沈眉额头:“那谁放了我?”
“林西诀,你别作孽了!”她出口,心中也是愤然,转而迎上周砚深沉的目光,竟沉静下来,低缓却情深义重:“你来了。”
刹那间他还可以看到她眉眼弯弯,仿佛看到泰国时她绑着双马尾,年轻、别致。
“嗯。”他同样低低地回。
林西诀受不了两人的互动,手劲又打了,听到沈眉呛声才满意:“是不是,孩子都不是我的?”
愚弄,他被深深地愚弄了!
之前以为至少唐画春是真和他上床了,可眼下看两人互动,以他对周砚的了解,根本不可能!所以,结果只是,他被两个人的好戏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西诀,你没得到过唐画春,更没得到过沈眉。她肚子里的孩子,姓周。”周砚丝毫不怕,句句挑明。
林西诀更是怒上心头,原来他所有的耻辱感,不过在满足他们!棋错一着满盘皆输,他是彻底明白了!
恨不得扳动扳机直接一枪崩了沈眉,但他忍住,正儿八经地和周砚谈判:“我有的是办法让沈眉,哦,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跟我陪葬。我留到现在,不是我兴致好,我要钱,我要*,你让我逃到国外,我就放了沈眉,让你们团圆。”
既然画春回来了,既然搭上了周砚……那么他之前的罪证肯定会被一并挖出来,加之林氏已然不是他的了。所以他不是过家家玩命,而是他的路,就是用假身份偷渡到国外。用着周砚给巨额资金,逍遥法外。
“你大可以,开枪。”他目光狠绝地盯着林西诀的丧家狗般的脸,“我要是眨一下眼,我周砚跟你姓。”
“你说什么?”林西诀不敢置信,勾住沈眉脖子的手一松,“你说什么?你的孩子、你的女人,你毫不在意?”
转瞬他手又紧了一紧,周砚在骗他。如果不在意,何必千里迢迢赶来,抛下徐祯卿,赶到这里,杀死他的人?
“林西诀,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薄情寡义?我来,不过是因为你挑战我的权威。你开枪,同时,我开枪,击爆你的脑门。”
“你!”林西诀迟疑,久久不能下决心开枪。他贪生,不想死!
说时迟那时快,警笛声声,由远而近。
林西诀刹那又慌张了分秒。
而此刻,周砚果断开枪,击中林西诀持枪的手腕。与此同时,顾栩生更是一秒没慢,迅猛起身,从他手里夺过沈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林西诀的右手中枪之时,终于开了枪,子弹飞得很远,不知归处。手已经废了。颓然坐在地上,连疼痛都体会不到了。
人救走了,警察来了,他彻底完了。看到鲜血大片大片涌出的手,他眸光一暗,活动自如的手伸入口袋,按动了身上*的开关。
他最后的陪葬礼:不让我活,你们都去死!
“砰”的一声巨响,车子爆炸,殃及几米外的草坪上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