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冲动,托的人还是顾栩生。全冲撞他了。走到他身边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她问:“为什么要一把火烧了旧仓库?”
他把她的颤栗和逃匿看在眼里,看来上次效果留到了现在。欺近她,不容抗拒地由后抱住了她。唇贴在她耳廓,“你在害怕。”
不再一个频道!
她不愿认怯,继续追问:“不烧也没事吧。”
“害怕要记在骨头里。”
继续鸡同鸭讲。
他右手覆上她的右手,虚虚碰到笔,主要是带着她的手挥笔。试写了个“忌”字。
沈眉有点毛笔字功底,单写毛笔字怕什么?可被他握着手背像是烧了起来,怎么使力都不利索。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回忆起了上次过火的惩罚,高级警备状态,嘴上继续顾左右而其他:“你怎么处理顾清清的?”
他慢条斯理继续带动她描画字,黑白相衬,视觉效果不错。
怎么处理?紧随而来的周清用带好的工具火烧了那个破地方,给惊吓过度的顾清清浅催眠,把她的记忆彻底清成目睹了一场火灾。记忆碎片里,有死了的唐画春找上门。火燃起来,他站在顾清清旁边,丝毫不动弹。火烧得视野通红,窝成虾米的女人在火光中十分清晰。据说是个自私的女人,他蹲下,任由火舌虚虚吞噬他的衣服,她的衣服。他端详,果然女人都差不多一个样子。林西诀眼光不怎么样。噗嗤噗嗤,火势愈大,门口着了火。走出去都困难。
“周先生,您快出来!”周清站了几米远,喊得很迫切。
他适才抱起女人,冒着火光冲出去。
他享受烧成灰烬的危机感,生死边缘的快感。他脑子最清晰的画面,永远是毫无人形在她皮鞭下血肉模糊地翻来覆去。她没死!也因此,他更加培养她。
周清接过顾清清,吩咐送到市区。
而他,凝望着火舌,将一切化为虚无。
“你手在发抖,重写。”他没回答她,更在意她写的字。她扮鬼吓顾清清,虽然莽撞,但半好半坏。但她求助顾栩生,绝对触碰他的逆鳞。顾栩生?看来毅力不错,呵。
“啊?”
话音刚落,男人松开她扯走宣纸。
揉成一团,扔进纸篓。
她赶紧又铺开一张,重新落笔,抑制住微微的颤栗。
不知突然怎么了,他由着她写,自己走到窗前,开了窗,抽烟。偶有夜风,吹进浅淡的烟味。她不觉得刺鼻,因为就是他身上的味道。气氛诡异悄变,她说不上来怎么了为什么。趁他抽烟,手上动作加紧。
他浓烈的气息稍远,她自在很多,写得逐渐顺手。
原本她毛笔字写得也不错,周砚找大师给她指点过一二。写完一张与周砚笔下无异的行书,她看了一会觉得不错。继续写,一百遍可不是开玩笑,又不能草草应付。
写到第十张,她手酸稍作歇息。男人还站在窗前,面瘫的脸弥漫在烟雾缭绕里,说不出道不明的距离。烟掐在手里积了长长的灰,她望着燃烧的星火,莫名发愣。烧到头了,估计灼到手了,他扔了烟蒂,又拿出一根烟,点燃,继续任由它燃尽……
“你怎么了?”她被无形的气流网住,情不自禁地问。
“看来我不该心软,上次的效果都没了。”他回头,鹰般狠绝的眼神摄住她,勾起冰冷的笑意。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莫名让他想起了多年他对着周准同样无用残弱的模样。他嗜血了二十年,二十年!为的就是,凌驾于周准之上。将周准给过的睥睨、残酷,加倍奉还。他在南城初露头角时,周准车祸,派来的探子实在不足为惧。
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周准,我多么期待!
笑容太诡异了,沈眉琢磨不透:“哦,对不起,我继续写。”回过神,毛笔沉没在墨水里,还没来得及抖落饱满的墨汁,男人的手已经毫无预兆地掌握她的前胸。下手很重,比起石投大海的激浪,更多是猝不及防的疼痛。她手一抖,墨汁飞溅,晕开在白色的宣纸上。
“沈眉,你的身体,在想皮鞭。”他动作不止,声音沉沉,有如坠入无边黑暗。
……
耗到凌晨三四点,她才写完了。后来宣纸不够,写得密密麻麻,又找了报纸。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看到毛笔、闻到墨水,听到顾栩生,听到急功近利都会犯恶心!周砚缺法子整她?
她熬不过去时,宁愿她不是怀孕。干干脆脆和他做几回,还不用如此。他还差点掐死她……
他让她消灭证据,疲了乏了,去她卧室淋浴。不是她邪恶,她就是为他准备好了内衣裤。她收拾书房,恨不能一把火烧了那一堆纸。终究包了团成一团使劲压缩,不能让魏玛看到。何况她也恶心得慌。浑身还手软脚软。
撞了俩垃圾袋,先扔进她卧室,明早亲自扔楼下。
至于周砚的笔墨,她细致折叠好,塞在了那副油画后面。
“你在干什么?”
她踮着脚还没收回,浴室门开,男人声音传来。她手莫名一滞,回头一笑:“拉伸体形。”
出浴美男?周砚不是妖异的美男子,是阳刚的、凛冽的、无可取代的。身材很好,白色浴袍“V”型开到腹部处,露出完美的腹肌。麦色肌肤,水滴顺着喉结处滑落,隐没在白色布料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她背贴着光滑的油画,虚得慌。
“看来你还不够累。”说话间,男人大步走进,抬脚,上床。她身子一弯,想逃:“我去洗澡。”
“嗯。”
她故意磨蹭得很满,几次差点站着睡了。白天对付顾清清,也是高强度。晚上罪恶的几个小时,更不用说。唉,怀孕可以说形同虚设。
出来时,男人躺在她**仰面睡着了。暖黄的灯光,暗红的被子,生了几分柔和。鬼使神差,她走近,半跪在床边,伸手去触摸男人的脸。
紧绷。
连睡觉都警惕的男人啊。
不过讳莫如深的眼睛闭上了,眉头舒展了,顺眼多了。
“你真的不嫌累?”男人手快速抓住了她愈侵袭他睫毛的手,低哑出声。
“嫌。”自知理亏。
他双手抱她抱起,腾空,转眼,扔床里侧。
她不明就里,想起身。被他长手死死压制住,“睡觉。”
关灯。
睡觉。
****
六进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场决赛。顾清清助理临时说来不了,再大的违约金都赔。她笑说言重,下次合作愉快。此时可大可小,她直接跟赵凡说了又把给张瑜的邀请函推到他面前让他签字。骑虎难下,他签了。
翻了报纸,关于旧仓库莫名失火新闻只是一句话。果然荒郊野岭,烧不烧没人关注。
林西诀一般早中晚都会给她电话,今早没有。她坐在办公室暗暗揣测,顾清清的事,也许挺严重。面色冷凝地编了一条短信:林西诀,你不是东西,我的孩子,不缺你一个爸。
收到短信的林西诀正忙得焦头烂额。
昨晚从沈眉那抽身,看到顾清清的车停在小区外。很惊吓,下车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窝在后座,睡着了?他有她车钥匙,开门,灯光照进车内,他看清了,她脸上全是灰烬!生出不好的预感,拍她的脸,毫无知觉。
一慌。赶紧把人抱出来,发现衣裙也灰败不堪,像是被火烧过。
顾清清爱干净要面子,所以林西诀先把她带回家,洗了热水澡。温柔细致,愧疚吧。她是他妻子,他去外面找情人,她遇害了?
给她穿上衣服,他又叫了很久,才终于眼珠转动,有醒的趋势。
不过她一开口,他宁愿她不醒!
“头好痛。”
“我是谁。”
“啊!我好怕!你是鬼!”
“别找我!”
他从她是谁开始回答,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自管自说一些毫无衔接的话。猛的一蒙,难以置信,清清疯了、傻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感觉抱她上车去医院。其间她怕得屡屡后退,抓、挠他反抗。初步判断,应该是受了刺激。考虑到她职业和声名息息相关,找的是私交不错的心理医生,严格保密。
惊吓过度,初步诊断,疯。
继续诊断啊!他发了疯似的朝旧友吼,对方理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会尽力治疗。
通宵达旦守着,他不想清清疯!于公于私,全都不想!
身心皆疲,收到沈眉这样一条短信。短信编了删,删了编,终究发出去:宝贝儿,等我。
沈眉盯着短信,干笑出声,收回手机,不再回复。
看来,是出事了。
去现场,沈眉从早上开始张罗,这次主题是穿出不一样的自己。六个人,都要穿赵凡设计“诚创”旗下衣服,诠释其精魂。还有才艺。六件衣服不同风格,比赛开始前定格的人气决定选手选择衣服的先后。嗲嗲女姚意可能会选到冷艳的衣服,素来孤傲示人的周沁可能会选到粉红公主系衣服……因而具有一定爆点。
上午主要是她们拉票,短信、上网,各种渠道投票。
她编排好衣服,要保证现场有条不紊、毫无差错地进行下去。基于睡眠不足,她摄影、布景、音效……各种问题她都先彻底检查。无误,交托给夏施施。
其实最难弄的还是选手之间的矛盾。六强了,谁不把自己当回事?
后台。姚意又是各种炫耀,其余几个都不爱搭理她,就曾释然性子直底子足,偶尔呛几声,不过没吵起来。
魏玛坐在角落,表情恹恹。沈眉看不过去,可说破了怕人小姑娘又是眼泪一把一把掉。脏水揽一次吧:她给顾栩生短信,魏玛六进三,你来。
不来。
顾栩生几乎秒回。
沈眉气得想摔手机,最终耸肩收回手机,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走到休息室,准备睡一两个小时。早上黑眼圈太重,她化了浓妆都遮不住。周砚倒是精神十足,早早起床消失了。
然后就想通了,也许顾栩生是对的。他决心要走的话,不能由着魏玛依赖他。
管它呢,她自己还是糟心事一多。先睡觉。
脸贴在手臂上,很随意的睡姿。很快入梦。
几十分钟后,黑影遮住了她诱人的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