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起,舞姬踩着节拍入场,都是从小便在教坊司由嬷嬷**训练好的,天赋高底子好,基础雄厚,能歌善舞。
水样的缎带缠绕在雪白纤细的手臂上,舞姬一动脚踝上的银铃便叮当作响,少女嫩白的手指搭在乌黑的发髻上,金环晃动,腰肢折出优美的弧度,似邀请,更似**。
场子很快热了起来,谈笑声由小变大,见女帝没有制止,众人的举动也就越发大胆了起来。
原主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风愿却是第一次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因为她的位置就在寂歌旁边,所以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风愿又是兴奋又是紧张,隐隐约约的还有些惶恐。
“别怕。”寂歌用筷子夹起一块豌豆黄,放在风愿面前的碟子里柔声安抚。
不少人都猜到了这就是那位最近风头正盛的长乐公主,没有人知道女帝为什么心血**关注起了这位从来都是透明人的公主,但他们都在飞快的思索这位长乐公主能给自家带来什么好处。
权衡打量的眼神不时从风愿身上扫过。
风愿手指僵直,听到寂歌安慰的话语权,深吸一口气,勉强保持住镇定。
作为大楚现在唯一一位异姓王,更是超一品的王爷,聂雪城的位置就安排在主位下方,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少女微笑着的面容,乌黑长睫轻巧颤动,红唇上抹了唇脂,显出了一种极为鲜艳的颜色,滟滟明媚。
似是注意到了聂雪城的目光,寂歌望向他,举起酒杯遥敬一杯。
聂雪城别扭的移开视线,酒灌进肚子里,不知道喝进去多少,胃里更如火烧一般热,烧的男子白玉般的脸色也红了起来。
突然,面前清亮柔润的女声响起,聂雪城一个晃神,寂歌已经聘聘婷婷站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皇叔为大楚辛苦了,朕敬皇叔一杯。”
琥珀一般漂亮的酒液在白玉杯里晃**,聂雪城呛了一下,咳嗽数声才缓了过来,不发一言的喝下了这一杯酒。
借着酒劲,他慢慢想起了以前。
聂雪城出身世代簪缨的定国公府,身为幼子,他不需要像大哥一样端着世子的架子,肩负起整个国公府的未来,爹娘恩爱,对他最大的期许不过是平安长大。
只是等到少年长到十一岁时,国公府突然变了天,曾经的庞然大物霎那间倾倒,树倒猕猴散,在有心人的陷害下,他的至亲兄弟都沦为了刑场的一缕亡魂,只有他,在父母衷心下属的拼命相护下活了下来。
其实很多时候,聂雪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他改名换姓,上了战场,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很快积累了赫赫军功,在先帝的偏爱纵容下,扳倒了陷害国公府的仇人,又在先帝的临终嘱托下,受封摄政王,在女帝及笄前担任监国一职。
聂雪城心里浮现出一个明艳纤细的身影,回想起很多年前,国公府倒后,他曾与尚未登基的皇太女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他满心仇恨,在长廊上偶然撞见了眉眼稚嫩的小姑娘,像只雪白精致的糯米团子,弯着眼眸叫他:“哥哥。”
然后被遗忘,成为心里尘封的记忆。
却在今日莫名其妙的想起来,与眼前鲜妍明媚的身影重合。
宫宴提供的酒并不烈,聂雪城却已经觉得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