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弄着老太太，孩子也暂时交到了秦八姐的手上。八姐小心的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内心更是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等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医生早就过来通知过了，产妇没有挺过来，已经去了。

老太太受此打击，再一次晕了过去。

晚上，老太太的病房里坐着好几个人。秦二姐，秦八姐，还有春妮和秦二姐的女儿吴倩。

老太太受惊过度，今天昏迷了一天，输了液这才醒了过来。

一家子哭也哭了，这个时候开始商量事情该怎么办了。

“老二，你给大林发个电报去吧，小九没了，他是小九的丈夫，得让他来办小九的后事。”老太太奄奄一息的说道，说出来这句话，老太太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

“唉，我明天一早就去发电报，让侯大林回来。”秦二姐点点头，就是老娘不提，她也是打算明天一早给侯大林发电报的。

老八这个时候抱着孩子，一天了，她没有放下了哪怕一次。看着怀里的这个小婴儿，老八内心感到一阵阵的彷徨。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即将回来的侯大林。

曾经她幻想过无数次的那些场景，如今都改变了。她害怕，害怕有人知道了真相，她虽不知道，侯大林是更在意小九还是更在意孩子。可她明白，自己的老娘还有二姐，肯定是更在意小九的。

这个时候的侯大林，经过了两天两夜的火车，终于在这一天的半夜，到达了京城。

下了车，他使劲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疲惫的筋骨。都这个时间了，街上早就没了车，要想回去，那估计就只能是走回去了。

出了车站，侯大林想着去找个旅店睡一觉，都这个时候了，他可不打算真的走着回家。

可他刚刚出了车站的大门，还没走两步，就遇上了拉货的大奎。

这不是瞌睡有人给送枕头么？侯大林赶紧喊住了大奎。

“大奎，大奎！”

大奎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有人正朝着自己招手呢。那人背着灯光，他也看不出来是谁，不同听声音应该是个熟悉的人。

“哎呀，是大林兄弟啊，你怎么在这儿呢？这是刚回来？”大奎走进了一点儿，这才看清楚刚刚喊自己的是谁。

“啊，是啊，刚下火车，我这坐的是拉货的车，所以这个点儿到站了也没法回家了。你有空没有？送我一趟。”

“瞧你说的，没空也得有空啊，上车，我送你去医院。”大奎很痛快，都是熟人，能帮忙尽量帮忙。

“去医院？去什么医院？”侯大林被大奎的话给搞蒙了，这大晚上的去医院干嘛？自己看着像有病的吗？

“咦？你不知道你媳妇生了？从现在说，应该是前天下午吧，还是我骑着板车给送去的呢。”大奎猜到了，可能侯大林还真不知道他媳妇住院生孩的事情呢。

“真的呀，那大奎你赶紧送我过去，我刚知道这个事情。这怎么还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呢？”侯大林也急了，他是算着时间回来的，谁成想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小九生孩子。

大奎一路上骑得很快，这个时候，他能体会侯大林的紧迫心情，他也是当了爹的人了，对此太有感触了。

到了医院，侯大林要给车费，大奎坚决拒绝。侯大林也没多坚持，只是说让他一定来参加自己孩子的满月酒。

进了医院，由于是半夜，他也没看到几个人，只能自己朝着产科摸去。

侯大林在产科的外面转悠了一会儿，这才等来了一个出来的护士。

“你是谁的家属？大晚上的怎么在这里转悠？”护士如此问，是因为今天晚上没有进产房的孕妇，这人在这转悠，肯定有问题。

“护士同志，我爱人叫秦九凤，她是前几天住进来的，我刚从外地回来，不知道她在哪个病房，这才在这里等人问一下。”

“秦九凤？你是秦九凤的丈夫？”护士明显知道这个名字，毕竟是白天刚刚死在手术台上的人，她想不记住都难。

“是，我是秦九凤的丈夫侯大林，这是我的工作证。”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坏人，侯大林主动把工作证递了上去。

“哦，那你跟我来吧！”护士看了看侯大林的工作证，又还给了他，这才同意带侯大林去找人。

侯大林道了声谢谢，这才跟着这位护士走去。

越走，侯大林心里越纳闷。两个人都出了住院楼了，这是要去哪？

“同志，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我看着都出了住院楼了。”

“你跟着我就行了，秦九凤没在这个楼里。”

“没在住院楼？那她在哪儿？”侯大林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他看到了这个建筑上挂的牌子“太平间”，他终于再也走不动了。

护士可能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也没出生，只是在前面停下脚步，静静的等着侯大林跟上来。

侯大林失神了好一会儿，这才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继续跟着护士前进。

短短的一段路，侯大林的脑海里已经把相处的时光回忆了一遍。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陪了自己这么久的女孩子，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

太平间里，侯大林站在小九的身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哭，只是默默的流泪。

护士看的也有点揪心，就出言提醒道：“你自己待一会吧，我先出去了。”她怕这个男人是碍于自己在场，不好意思哭出来。她想把这里的空间，留给这对苦命的夫妻，让他们最后说几句贴心的话。

侯大林从一边拉来了一把椅子，就这么静静的守在小九的身边。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小九儿毫无血色的脸，不断的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自始至终，侯大林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他想开口，可总是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悲伤的情绪让侯大林不能自已，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小九儿，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