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王耀一愣，下意识就想问一句怎么死的。

可他话还没出口，就已经明白了答案。

炮弹依然在笑。

就好像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别人的经历。

和他无关。

可王耀看得很清楚。

从始至终这个人的眼睛都没有丝毫笑意。

他的眼里满是痛苦。

扬起的嘴角和低垂的眼睑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让炮弹的笑容变得异常扭曲。

“行了，早点休息。”

他忽然站了起来。

一双手抬在空中，似乎是想拍王耀的肩膀。

可最后还是尴尬地停住了。

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哪怕他现在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自由，却依然是王耀的囚犯。

“那天夜里的事，是你做的么？”

就在这时，王耀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是何进偷偷告诉他的，只是一直没有提。

炮弹一愣，眼神中多了一分嘲弄。

“怎么，打算秋后算账了？”

王耀没有理他，再次问道。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

炮弹沉默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

王耀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炮弹的眼睛。

都这时候了，还和他打马虎眼？

蒙混过关？

有这个必要么？

炮弹没有躲开他的眼神，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我是打算那么做。”

“而且付诸行动了。”

“可情况好像和我想的略微有些不一样。”

“门口的守卫是我杀的。”

“可里面的动静却不是我搞出来的。”

老实说，炮弹当时也有点懵逼。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个女人做的好事。

可想到赵丽娟那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她。

可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不在乎究竟是谁搞出来的动静，索性直接丢下那一车丧尸溜进了撤离区。

至于那些丧尸会不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关他屁事！

只是现在王耀问起来，炮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说是自己干的？

若是过去，自然没什么。

可现在却不同。

索性直接把自己当时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赵丽娟也在撤离区？”

当王耀听到那个女人同样潜入了撤离区以后，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那个狗女人！

想不到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按炮弹的说法，那天晚上以后就没见过她了。

或许被丧尸吃了？

又或者被火烧死在某个帐篷里了？

反正是失联了。

王耀没有怀疑炮弹的话。

因为此时的他，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坦诚。

就好像忽然开窍了似的。

可若是那天夜里突然爆发的感染不是炮弹干的，又会是谁呢？

难道是蔡永辉？

“呼啊，呼啊，呼啊。”

蔡永辉胸腔起伏，剧烈的运动让他有种随时都会窒息的感觉。

可他不敢停下。

身后的犬吠已经越来越近！

似乎都可以听到那些疯狂的野狗喘息的声音！

若是这时候停下，他的结局就会和其他人一样！

庞忠已经死了！

他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摔断了腿，在地上叫唤了半天便突然没了声音。

朱老二失踪了。

明明一开始就跟在他身后。

可转眼间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其他弟兄也死了。

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野狗活活咬死的。

这些狗就跟疯了似的。

刀砍在它们身上就跟感觉不到一样，牙齿咬住了人肉就不肯松口，直到把肉整块扯下来！

一个大活人。

不出几分钟就被挤过来的狗群吃了个干净！

蔡永辉当场就吓傻了！

这他妈简直比丧尸还恐怖啊！

它们那干煸的肚皮似乎就没有填饱的时候！

一个人吃完了。

马上扑向另一个人。

等蔡永辉跑进镇子里的时候，几个手下已经全都吃光了。

可那些野狗还在追。

它们还没有吃饱。

视野中还有猎物。

要不是中途从街上跑出来十几只丧尸拖住了它们，他早变成那些野狗肚子里的宵夜了！

但是现在依然有三四条野狗紧紧地跟在身后。

怎么办！

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就这么被几条野狗活活咬死，骨头都被嚼碎了吃进肚子里？

蔡永辉不甘心啊！

大好局面，怎么就突然变成今天这样？

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城管大队算是彻底完蛋了。

现在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有没有人能救救他？

谁来救救他啊？

只要能救他，他姓蔡的以后给人家当牛做马，每天喝洗脚水都行啊！

“救，救命啊！”

“有没有人，镇子里还有没有人！”

夜色下的小镇是那么安静，安静到有种令人害怕的感觉。

蔡永辉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却没有看到任何一户院子里有灯光亮起。

也没听到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之外的其他声响。

虫鸣。

犬吠。

还有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

嗓子已经开始冒烟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砂纸在上面摩擦。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为什么一个活人都没有？

难道整个镇子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就在蔡永辉已经感觉到绝望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了出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拉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四周一片黑暗，连头顶的星光都消失不见了。

“呜呜呜——”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几声野狗痛苦的叫声。

黑暗中忽然有一点灯光亮起。

那是，煤气灯？

这年头还有人点这东西？

蔡永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开始怀疑眼前出现了幻觉。

莫非他已经死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逐渐冷静下来的他却发现灯光下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丧尸？

不对，丧尸不可能救自己。

是活人！是活人啊！

蔡永辉瞬间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马上就想过去问问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他腿刚抬起来，就瞬间软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欸嘿嘿，哥，这家伙怪胆小的啊。”

“几条狗就把他吓得腿软了！”

灯光下的人影听到这句话后轻笑一声，起身缓缓走了过来。

黑暗中一张略显憨厚的脸逐渐浮现。

“大晚上的，你还在街上乱跑？”

“找死呢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