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税吏谁杀的(1 / 1)

更让秦柳郁闷的是,马凤姐居然专门绕进他们李家院子,对晾衣服的她和教孩子射箭的小哑巴说道:“我知道税吏是谁杀的!”

目光紧紧盯着小哑巴。

秦柳慌了,她明显感觉到小哑巴全身冷意骤起。

她连忙上前挽着马凤姐的胳膊强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走,嫂子新煮了绿豆汤,还做了糕点,你来尝尝?”

小哑巴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若是他突然把马凤姐宰了,那怎么对得起马昂?

凤姐坐在燕子楼宽大的厅堂里,喝着温温的绿豆汤,吃着松软香甜的糕点,再看着坐在她面前,目光复杂又温柔的李嫂子,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她和李嫂子本来好得像亲姐妹、亲姑嫂,如今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她还是趴在桌子上哭了个痛快。

秦柳坐到她身边,轻抚她的后背,缓缓说道:“可是这糕点不好吃?这个叫蛋糕,很不容易做。要把蛋清打发成雪白雪白的泡沫,面粉和油还有蛋黄、牛奶也要搅拌均匀。

这可是个力气活,我做不来,小哑巴却做得很好。搅拌均匀后,还要放到炉子里烤半个时辰,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我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了这一回,倒是你有口福,大郎二郎都还没尝过呢!”

马凤姐听着秦柳温柔的絮叨,慢慢止住了哭泣,终于问道:“李嫂子,明明我比你先认识小哑巴,是我让他来你店里干活,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的,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他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秦柳有点儿头大。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小哑巴是个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我让他吃饱饭,有屋住,给他做了全身上上下下的衣裳,他就听我的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对他有恩,他应该也是记得的。可你如果要凭这点子恩情让他喜欢你,要娶你,怕是不容易。就连我,恐怕也做不到。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要帮助他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马凤姐似懂非懂:“可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能帮他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这就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再说了,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又不是只有一个小哑巴,你又何苦这么执着?”

马凤姐气愤地说:“我就是不甘心!我凤姐儿有才有貌,哥哥又是千户,他一个流浪的乞丐,凭什么看不上我!”

原来是为了自尊心!

秦柳忍住笑,想了想说道:“凤姐儿,你成天闲在家里也不是事,要不,在原来饺子铺的那个店面里开个书店,你自己抄书卖。若是认识了来买书的小哥,像杨公子那样的文人,岂不是比小哑巴强百倍?”

马凤姐不同于普通的贫家姑娘,她在社会底层挣扎过,却和家人一起通过奋斗实现了发家致富,内心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一般普通的男子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了。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抄抄书明白事理,再去碰碰钉子,可能会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到时候再寻婆家,也能有个好归宿。

马凤姐倒是听进去了秦柳的话,拿着秦柳给的样书,回家照着抄书了。

没几天,原来马李饺子铺的店面,开了一间小小的书店。马凤姐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一边守店,一边抄写书籍。

秦柳偶尔会穿上宽大的粗布衣裳戴上斗笠出门买菜买肉,瞅见了书店里的马凤姐又好笑又有些担心。

确实有人去书店转悠,也偶尔会有一些文人。可这关外军镇,哪里会有太多的文人雅士?即便有,也多数是胡子一大把的中老年男人,哪里的入得了马凤姐的眼?

她感觉自己出了个昏招。

这天,马跃亲自过来请秦柳:“李嫂子,前一阵住在客栈的杨公子又来了,还说要见您。”

一旁带孩子的小哑巴突然说:“我和你一起去。”

秦柳点点头,让坐在轮椅上转悠的李老汉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和马跃、小哑巴一起去了绛雪斋客栈。

杨公子依旧住着上次住过的地字号商务套房,房间自从他走后一直空着,日日打扫。

到了房门口,看到双手交叉在腹前、恭敬站立的小厮,秦柳不知道怎么有些紧张。

她把斗笠递给了马跃,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清了清嗓子,终于敲门了。

“进来。”房间里的声音清越温和。

小厮打开了门,秦柳进屋,小哑巴要进却被小厮拦住了。小哑巴直接推了小厮一个踉跄,二话不说就跟着秦柳进了屋。

秦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看向屋子里长身玉立的青衫男子:“杨公子……”

杨慎平静地看了小哑巴一眼,语气温和:“刘姑娘请坐,用修带了一些茶点,只是想请姑娘品尝一二。”

杨公子指了指一旁的茶桌,上面摆了小炉子咕嘟冒着水汽,另外摆了两只杯子,一碟子点心。

淡黄色的点心椭圆形状,与梦中出现过多次的栗子糕别无二致。

秦柳眼圈微红,顺着杨公子的示意坐了下来,取了一块点心放入嘴中慢慢品尝。

栗子糕的香甜软糯在唇舌间绽放,往事如一幅幅画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三个小孩子在凉亭里一起没心没肺地玩闹大笑,还有抢不到栗子糕时的气愤哭泣,一声声童声稚气的用修哥哥、坏广思、阿绛在耳边响起……

秦柳泪流满面。

坐在她对面的杨公子情绪也变得激动,他站起来,眼眶湿润,声音颤抖:“阿绛,你是阿绛!”

秦柳站起身,泪眼婆娑地与杨公子抱头痛哭。

“用修哥哥!”

“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

两人哭了一阵,还是分开了。杨用修问道:“阿绛,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刘家说你突然病故了,叔父他们怎么……”

秦柳无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我也不认识,我也是后来慢慢才想起来的。”

对于杨慎杨用修的记忆是原身的,可这记忆就像与秦柳融为了一体,她骤然间情绪爆发,痛哭不能自已。

此时此刻,秦柳觉得自己就是原身刘雪绛,不再是那个孤独的学习机器秦柳。

杨慎湿润的眼睛如黑宝石一样熠熠发光:“不要紧,我们一点点总能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