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斥候回报:“前面的军队是明军!”
这回轮娄老头和秦柳、崔士伟等人面面相觑了。
娄老头皱眉沉吟一会儿,还是策马离开了大部队:“我先去看看!”
秦柳等人忐忑不安地等了大半天,才见到娄老头狼狈地回来了,脸上有伤,面色难看。
众人都围上去询问情况。
娄老头什么都没说,反而走到秦柳面前说道:“掌柜的,还是麻烦您走一趟吧!”
秦柳吓得往回缩了缩。
你个见过世面的老精怪都搞不定,我一个土包子妇道人家能担什么事?
“不去!”
娄老头却没管她,在她马背上狠狠拍了一下,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冲了出去!
秦柳一下子没防备,身子后仰,差点摔下马背去!
身边却有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秦柳惊魂未定地坐正了身子紧紧抓住缰绳,才有功夫对她一旁也骑着马的人说道:“你疯了?快回去!”
来人正是小哑巴。
对面是明军队伍,他一个草原王子过去一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哑巴冲她灿然一笑:“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别怕。”
那笑容太过刺眼,一下子晃得秦柳眼睛酸痛,鼻子酸胀。
她没再说话,两人一起策马慢悠悠向明军埋伏的树林前进。
还没进入树林中秦柳就听到奇怪的声音。
她听出来了,那是弓弦绷紧时发出的响声。
看来已经有不少利箭瞄准他们了。
秦柳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蒙古长袍,暗自后悔怎么没有换上自己的青布农妇衣裳?!
要是被明军当成蒙族人射杀了,岂不是离了个大谱?
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是个军余,自己算是个军嫂,被明军射杀,有这样的道理吗?
秦柳内心一边吐槽我,一边慢吞吞往前磨蹭。
树林里传来厉喝:“下马,走过来!”
秦柳和小哑巴依言照做。
两人刚走进树林便被人捆了,嘴里塞了破布,眼睛也被蒙上,还被绑上了马背。
秦柳只感到自己随着马儿的奔跑在颠簸起伏,不知方向。
她趴在马背上,很快就被颠晕了,沉沉睡去。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已经是深夜,天气冷得瑟瑟发抖,她被解下马背,又被人灌了一通类似奶的东西。
秦柳哆哆嗦嗦说道:“我要小解,小解!”
不让人解手,很痛苦的哇!
她被人拉着走了一阵,那人解开了她手上的绑绳,便走开几步没再管她了。
秦柳犹豫了一会儿,听到身边没什么其他声响,还是窸窸窣窣地解开裤子痛痛快快地放水。
她系好了腰带,正要解开蒙着眼睛的布条,就被人一把拉着拽走了。
她挣扎了几下,一无用处,禁锢她的手力气更大了。
她又被绑在了马背上,身上还裹着一层毯子,有人往她嘴里塞了几块肉干。
她呜呜地想说话,却听到有人低低地说话:“安静点,坚持几天就好了!”
秦柳脑子里却仿佛被炸裂了一般,嘭地一声响。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为声音有些沙哑,很显然其主人也很疲惫。
熟悉则是,一来,这句话她好像什么时候听过;二来,声音的主人她认识——正是那个强买了她燕子楼的朱岳!
秦柳又惊又喜!
她正想着回汉地了怎么去找朱岳呢,却没想到在草原上就遇见了他!
她卖力地又呜呜了几声,却无济于事,马儿很快又跑了起来。
秦柳暗自骂娘!
奶奶的,日夜兼程赶路不休息,你们糙汉子是铁打的能撑住,我一个女人家撑不住啊!
朱大人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然而,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娄老头去过树林,应该是见过朱岳,把情况向他汇报过了。
得,她还是老实点儿,服从命令吧!
一连昼夜不停奔赴了好几天,秦柳已经像个破布袋子,连站都站不稳了,全身更是哪里都痛。
她只知道耳边慢慢有了人声、嘈杂声,又变得安静下来。
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沉声道:“带她回府,让大夫候着。”
另一声音抗议:“大少爷,这不好吧?老爷那里……”
“老爷在京城,你不听我的,就回京城。”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被扔进了一张柔软的床铺,她动都没动,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说话:“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疲劳过度引起风寒发热,喝药休息几天就无碍了。”
“有劳了。”
有苦涩的药汁流进嘴巴,她没抗拒,张嘴大口大口咽了。
身上的酸痛袭来,与浓浓的睡意纠缠在一起,嘴里全是苦涩的中药味道。
她又做梦了。
……
梦里也是被捆绑着急行军,也是被灌入苦涩的汤药。她委屈地想哭,却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梦境兜兜转转,碎片化的场景很多。
有一个场景却反复出现。
她与人合乘一骑,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远眺落日余晖。
残阳如血映红了半边天。
她心跳如鼓,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
夕阳的光芒太盛,她没看清男子的面容,却被吻住了嘴唇。
那是什么感觉?
是颤抖的,是心慌的,是甜蜜的,带有飞蛾扑火般的无畏,还有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
秦柳猛然惊醒了过来。
她全身被汗水浸透,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着粗气。
她摸了摸眼角,眼角居然全是泪痕。
她惊魂未定地拿被子裹住了自己,回顾着这个光怪陆离的梦。
或许,这不是梦,而是原身的记忆。
爱而不得,情难自禁?
秦柳起来转悠了一圈,发现自己住的这个卧室装修精美,外边起居室的炕上还躺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见她起来了,连忙慌张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秦柳愣了愣:“我浑身汗湿透了,可有热水洗澡?”
小丫头想了想,为难地点了点头,出门忙碌去了。
不多时,秦柳坐在大浴桶里沐浴,心里吐槽不止。
这哪里有自己的淋浴设施好用?
唉,有热水洗澡就不错了,比草原上的环境至少强多了,就别挑了。
洗完澡,秦柳穿上小丫头拿来的衣服,还是拉着哈欠打个不停的小丫头聊起了天。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里?”
“奴婢叫小桃,这里是宣府的保国公府别院。”
秦柳微微惊喜。居然到了宣府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的朱岳朱大人可在家?我有急事找他。”
小丫头为难地看了看屋外乌漆嘛黑的天,还是说道:“姑娘,这会儿才三更天儿,我们大少爷去草原巡逻了一个来月,早累坏了,不歇个三五怕是见不了人。您先安生住这里,等我们少爷得空了自然会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