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四十六章 证人到场(1 / 1)

他拍打着,驱赶着,甚至恶狠狠地咒骂起来。

但都无济于事,那些瘆人的鬼影却越发清晰,历历在目,张牙舞爪围绕在他身边。

妈呀!敢情这就是地狱了?

刘清海胆怯起来,摸摸索索找到了一个墙角,蹲下来,紧抱着头,蜷缩着身子抖成了一团。

惊恐、绝望就像一根粗粝的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撕裂着自己的胸膛,他疯狂地想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透透气……

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似乎连自己心脏的准确位置都找不到了。

他着急,他惶遽,他疯狂……猛然站立起来,裂开嗓子,绝望地嚎叫起来,就像一只刚刚失去了母狼,自己又不慎跌落到陷阱里面的公狼一样。

这样叫了多少次,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直到他再也无力嚎叫,瘫软在墙角,成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垂死之狼。

这时候,门却哗啦啦豁然打开了。

他恍恍惚惚看到了一个身着警服的人,递给他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

他接到手里,几乎连看都没看,就闻到了一股馒头的香气,顿时口水汹涌,垂涎四溅。

那馒头像是沾有灵气,自己跳进了他的嘴中,根本来不及咀嚼,便急匆匆滑进了他空敞的腹中。

一个馒头下肚后,他便有了抬头的力气,盯着给他馒头的那个人看了一眼,满目感激。

他又喝下了半碗温吞吞的白开水后,就被带进了审讯室,刚刚坐定,就被喝令抬起头来。

于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跟自己唇枪舌战的警察,并且从桌子下边看到,他腰间依然带着那把乌亮的手枪。

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另外警察,看上去不但年轻,也格外温和。

这时候,他反倒不再害怕了,镇静了许多——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从地狱那边爬了回来,万幸自己没死,依然活着。

“你叫啥名字?”

“哦,我叫……我叫刘清海。”说完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响嗝。

这让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把那么馒头吃得那么急。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刘清海低头想了想,可绞尽脑汁也没把那个带枪警察给自己定的那一窜罪名给记起来,哪怕一项也行,他想尽量说准确些,因为他看到旁边那个年轻警察正在做着记录。

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只得吞吞吐吐地说:“是闹……闹事了……聚众闹事。”

“说说看,你都闹啥事了?”

刘清海就只得把自己老婆死了,有人偷偷打电话告诉他,说他老婆是被黄顺昌和杏花给逼死的,于是自己就按着那么人所提示的,去闹事了云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对面那个带枪的警察就问:“你不是有证人吗?”

“证人也是……也是电话里那个人说的。”

“现在还需要证人来作证吗?”

“哦,这……这事……”刘清海吞吞吐吐起来。

“看来你还是想弄个水落石出的,那好,这也正是我们的办案原则,一切让事实来说话,好不好?”

刘清海嘴上没说,心里却又有了些鲜活之气,如果村支书能给自己来作证,说不定还着能逢凶化吉,扭转乾坤,给自己死去的老婆一个说法。

“你倒是说话呀,需要不需要证人来作证了?”

“那……那您说呢?”刘清海竟然反问起来。

“我是在问你!”带枪的警察大喝一声。

“如果……如果能来,那就让他来吧,也好弄个明白。”刘清海唯唯诺诺地说着。

带枪的警察紧接着就摸起了电话,拨了号码,故意冲着话筒高声喊道:“你是桃花岭的支书吴培全吗?我是派出所老王,现在正在审理你们村那个大闹村委会的案子,你通知一下村支书来出庭作证。因为案情紧急,必须抓紧了,让他火速来所里。”说完扣了电话。

刘清海心里果然就激动起来,身上也轻松了许多。

“刘清海,趁着证人到来之前,审问继续。”带枪警察说道。

“哦,那你问吧。”

“你知道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刘清海摇摇头。

“真不知道?”带枪警察板着脸,大声问道。

“真不知道,声音听上去一点都不熟。”

“那你想象应该会是谁呢?”

“想象不出来,应该就是本村的人吧。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呢,连人名都清清楚楚。”

“那你提供一下他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在……在我手机里呢。”

“手机呢?”

“手机不是……不是被……被你们收去了嘛。”

带枪警察就示意身边的年轻警察,让他去取手机过来。

不大一会儿工夫,年轻警察就取来了手机,递到了刘清海手中,说一声:“你找一下通信记录,把号码提供给我们。”

刘清海接过手机,战战兢兢按键翻找着,一会儿便找了出来,单个数字念了起来。

已经回到了座位上的年轻警察记了下来,然后又起身下来,从刘清海手里拿回了手机,转身又走了出去。

台上的带枪警察拿出香烟,弹出一只,问刘清海:“抽一根吗?”

“不……不……不……”刘清海咽着口水直摆手。

带枪警察就走下来,把烟递到他手上,边打火边说:“我觉得你有些点儿傻,你说是不是?”

刘清海用力吸一口烟,茫然地望着那张威严的阔脸,竟不知所云。

带枪警察边抽着烟,边在刘清海面前来来回回踱着步,直到那么年轻警察返回屋里,他才坐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年轻警察趴到他的耳旁,对他说:“不是实名登记的号码,查不到。”

“没查通话记录?”

“查了,也没有,只打了这一个电话。”

带枪警察深吸了一口烟,说一声:“看来是有备而来。”

“不过可以申请局里,做个定位侦察。”

“有那个必要嘛?你说是不是?”

“倒也是。”

两个人正说这话,一个胖乎乎的警察敲门进来,冲着带枪警察说:“证人来了。”

“让他进来。”

转眼工夫,村支书吴培全陪着笑脸走了进来,看着带枪的警察就套开了近乎:“哎哟王所长,好久没见了,一切都好吧?”

王所长站都没站,冷着脸说:“现在是在案件审理中,在这里都是平等公民,可没有职务高低之分,也没有身份贵贱之别,只能委屈一下吴书记了,你坐下,我们有话要问你。”

吴培全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尴尬地坐到了年轻警察制定的位子上,斜眼瞥了一眼刘清海,随又转上了王所长,神色越发紧张起来。

“例行公事,你把名字报上来吧。”王所长语气冷冷地说道。

吴培全极其不自然地说:“我叫……我叫吴培全。”

“职务。”

“村支书。”

“既然你是村支书,那就更应该知道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作为证人,在回答我们的问题时,一定实事求是,如果做伪证,说假话,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吴支书一脸奸相,不停地点着头。

“有人指认,说刘清海老婆死的那天她去过村委会,你见过她吗?”

“见过……哦……那个……”

“痛快点儿,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王所长喝问道。

“见过倒是见过,不过只是打了个照面,很快我就离开了。”吴支书唯唯诺诺说着。

“我问你,那看见或者听见杏花侮辱,或者谩骂过死者了吗?”

“没,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吴培全拍着胸脯断言道。

“那你听到她们见面后,都说了啥?”

“见面后杏花就开始安慰兰子,跟她说丢几只羊没啥,只要人好好的就行,就说一些这样的话,我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当时我的心里也跟着热热乎乎的,挺感动的,觉得杏花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好女人。”

“你确实听清了?她果真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你们可以随便调查,如果有半句假话,我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吴培全信誓旦旦地说。

“吴培全,我再来问你,你所见所闻过黄顺昌嘲讽或者胁迫过死者吗?”

“这就更不可能了,那天我走的时候,老黄还没去村委会呢,面都没见着,我怎么会知道他都干了些啥呢?再说了,黄村长那可是好干部,心里时时刻刻都装着群众,他又怎么会说出或者做出伤害百姓的言行来呢?这事简直太离谱,太荒唐,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吴培全这时候已经变得坦然起来,慷慨激昂地说着。

“刘清海,你听清楚了没有?听到证人在说啥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刘清海蔫巴巴地应道。

“你不是说吴支书能给你证明吗?可他的证言证词怎么恰恰与你的相反呢?”王所长转上了刘清海,厉声问道。

“是那人电话里跟我说的,我就信以为真了。”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好随意听之任之吗?竟然还做出了如果荒唐,如此疯狂的行动来,严重影响社会声誉,扰乱了公共秩序,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违法犯罪,你知道吗?”

刘清海深垂下头,沉默不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