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啊?弄得那么正经,信得过姐你就说,信不过就拉倒!”杏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来。
“那事吧,我一直压在心里,都快憋疯了,难受死了,可又不能对外人说,就连自家男人都不能说……”许翠翠脸都憋红了。
杏花回过头,往许翠翠脸上打量了一眼,看到她一脸复杂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三分,就说:“那你说吧,姐一定替你保密。”
“姐,那你要发誓。”
“瞧你,咋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呢?还是对姐信不过是不?”
“不是啊,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你不发誓,我心里不踏实。”许翠翠一脸认真地说道。
“那好,姐发誓——我一定替翠翠保守秘密,要是说出去,让我天达五雷轰!”
“谁让你发那么下那么毒的咒了,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那就让我烂舌根,从此再也说不出话来,你看这样中不中?”
许翠翠点点头,蹦着嘴巴想了想,刚想说啥,突然想起来了敲门声。
“这时候会是谁呢?”杏花起身问许翠翠。
许翠翠也爬了起来,想了想,说:“是不是我婆婆过来了。”
杏花就下了床,顺手梳理了一把头发,朝外走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许翠翠的婆婆,她右手拄着一根木棍,左手里提着个小竹篮,见是杏花开的门,就小声问道:“王仙姑都给弄好了?”
“弄好了,她早就回去了,我在这儿陪翠翠说说话。”杏花说着话,顺手接过了老人手中篮子。
“把那个小鬼赶走了?”
“赶走了,已经没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以进屋了吧?”
“快进屋吧,进屋吧。”杏花这才转过身来,引领着老太婆进了院子。
见儿媳妇许翠翠正站在屋门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老太婆皱巴巴的脸上有了一点喜色。
进屋落座后,老太婆也不敢多言,只是上下打量着儿媳,嘴里一个劲地叽咕着:“好好……这就好了……没事了……”。
当她从许翠翠嘴中得知了杏花对她的好后,老太婆激动得不得了,嘴唇翕动了半天,只挤出了一句话:“你真是个好人……好人……”
“啥好人不好人的,都是应该做的,男人们不在家,我们女人们就该互相帮扶着,互相照料着,您说呢老人家。”杏花冲着老太婆说。
“那可不,都为了挣那几个钱,家都不要了,家里没男人咋行呢?”老太婆嘴唇颤颤地说着。
杏花又安慰了她几句后,就说:“这边有我在这儿,您就放心吧,没事就回去歇着吧。”
老太婆说:“还是我在这儿吧,怎么好耽误你的工夫呢。”
“在家闲着也没事,怪闷的,正好在这儿陪陪翠翠,一块说说知心话,你就放心吧。”
“哦,那我就回去吧。”老太婆说着站起来,对着儿媳妇说,“好好跟人家杏花学学,她可能耐着呢。”
杏花抿嘴一笑,说:“看你都说啥了,我一个女人家,有啥能耐呢?”
老太婆伸手攥住了儿媳妇的手,说:“没事了,孩子以后咱再要,耽误不了,耽误不了的……”
杏花心里一阵难过,当她看到已经泪流满脸的许翠翠时,赶紧走过去,揽起了老太婆单薄如柴的肩头,对她说:“你赶紧回去休
息吧,也好让翠翠睡一会儿,她需要静养几天。”
送走黄老太婆后,两个人掩了门,再次上床躺下。
许翠翠侧身面对着墙,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杏花也不好安慰她,递给她一条毛巾,只管让她哭个痛快。
抽泣声渐渐停了下来,许翠翠哽咽着说:“姐,我真是觉得对不住这一家子人,要不是你帮我,我真不想活了。”
“傻呀你,这有啥呢?你就是见识太少了,人活一辈子啥事遇不上呢,一点小风小浪的就不想活了呀,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吗?真没出息!”杏花生气地嗔怪起来。
许翠翠带着满脸的泪痕,转过身来,突然说道:“姐,我是被马村长给强x的!”
“咋了?不是说是你自己同意的吗?”杏花吃惊地望着许翠翠。
“姐,你觉得妹妹是那样的人吗?”
“那到底是咋回事呢?告诉我,快点!”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自己,怪我自己一点防范都没有。”
“你咋了?”
“是我傻,傻到家了,竟然都傻到他家里去了……”
“你去他家了?”
“就是在他家里。”
“怎么会去他家里呢?”
“姐呀,只要你不嫌脏了自己的耳朵,那我就细细说给你听吧。”许翠翠翻一下身,两手捧着苍白的脸蛋儿,趴在**,就像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那一天,早饭以后,天上下起了小雨,许翠翠一个人在家显得无聊,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一听才知道是婆婆来了。
赶紧出去开了门。
婆婆一进屋,顾不上擦一擦满脸的水,就说:“媳妇,村里急着让办准生证呢。”
许翠翠就问婆婆:“你是咋知道的?”
婆婆着急地说:“是村长过去告诉我的,要抓紧去办,就今天一天的时间了,要不然就得拖到明年去。你可得抓紧点了,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急等着抱孙子呢。”
许翠翠看看婆婆急成那个样子,就打着伞去了村委会。
进屋后,见黄顺昌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抽烟,就拘束地走了进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黄顺昌看她一眼,一上来就火气冲天地呵斥起来:“自己生孩子的事儿,怎么好拖拖拉拉的,是不是不想生了?”
许翠翠一听急了,解释说:“俺以为俺对象在走之前都办妥了,不知道还有要办的手续呀。”
“检查身体的事你对象能代替你了?”
黄顺昌脸拉得很长,看上去很凶,直把许翠翠吓得微微打哆嗦。
“那……那去哪儿查呢?”
“镇上计生委都来人查过了,你咋就不来呢?老实交代,是不是怀孕了?躲起来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我真的是没……没接到通知呀。”许翠翠一脸委屈地解释着。
“我可告诉你,如果抢生了,影响了村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可别怪我不客气!”黄顺昌的脸凶得跟个阎王差不多。
许翠翠吓得头脑发懵,大气都不敢喘。
“我问你,你娘家那边的证明都开来了?”
“哦,都开好了。”
“在哪儿呢?”
“在我家里。”
黄顺昌啧啧道:“你看看……你看看,让你来干啥的?怎么证明
材料都不知道带来呢?”
许翠翠慌怯地小声叽咕道:“我婆婆她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
“是你婆婆生孩子呢,还是你生孩子?赶紧了,回家拿去,要不然今天就报不上了计划了。你愿意等,就等到明年吧!”黄顺昌就像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对不起,我这就回去拿,这就回去拿。”许翠翠几乎要急哭了。
“快去……快去……还磨蹭个啥?”黄顺昌说着拿起了茶杯,哧溜哧溜喝起了茶水。
不等许翠翠走出屋子,黄顺昌又喝住了她,说道:“一会儿我要回家,准备下午去镇上的东西,你要是过来找不到我,就直接送到我家里吧。”
许翠翠一边走着,一边是啊是啊地答应下来。
等她冒着雨跑回家,取了那些证明材料回来,果真看见村委会大院的门就上锁了。
许翠翠想都没想,就转身直接去了黄顺昌家。
等进了他家屋门,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单薄的衣服粘塌塌全粘在了身上。
进屋后,却不见屋里有人,她心里就像揣着个小兔子似的,砰砰乱跳。
一定是之前被黄顺昌给吓蒙了,许翠翠傻愣愣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更不要说喊一声了。
猛然间,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谁啊这是?”
许翠翠被吓得哇地惊叫一声,差点栽倒在地上。
等慢慢回过神来,这才知道是村长黄顺昌,看样子是去厕所了,手还在窸窸窣窣地扎着裤腰带。
“快进屋吧,站在那儿干嘛呢?看看你,身上都湿透了。”黄顺昌扎好了裤腰带,边往里走边对着许翠翠说。
许翠翠应一声,蚊子叫一般,跟着往里走了几步,又站定了。
黄顺昌坐到了宽敞的真皮沙发上,对她说:“现在是在家里,用不着那么拘束了,来……来,里面坐……里面坐。”
听到黄顺昌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许翠翠稍微放松了一些,又往里挪动了几步,唯唯诺诺地说:“我就不坐了,身上湿着呢。”
“湿点没事,这沙发是真皮的,不怕水。”此时的黄顺昌完全换了个人,和善了许多。
对于黄顺昌这突然的变化,丝毫都没引起许翠翠是警觉,反倒觉得这很正常,毕竟人家是干部,干部在办公的地场所就该威严些,就该端起架子,要不然怎么抓工作,软塌塌的谁还听他的话呢。
“材料都带全了?”
“哦,应该都带全了,就这么多。”许翠翠说着,往前走一步,双手恭恭敬敬把那个装资料的袋子递了上去。
黄顺昌接受手里,望着许翠翠,关切地说:“你一个女人家,就不怕着凉呀,看你浑身没个干地方了。”说完站起来,去了里屋,拿出了一条粉红色的毛巾,递给了许翠翠。
许翠翠一时手足无措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儿。
看上去黄顺昌似乎生气了,说:“你这小娘们儿,跟人怎么这么生分呢?我们两家老辈可都是住邻居的,你公公生前还是我好伙计呢,到了你这里就把我当外人了?”
许翠翠一听这话,自然而然也有了一些亲近感,伸手接过了毛巾,象征性地擦起了脸。
擦脸的当儿,她闻到这毛巾上竟有一股很冲的香味道,像一种花香的味道,具体是什么花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