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嫂子……别……别这样。”陈排放慌里慌张地推开嫂子的手,退了出去。
“不就是让你摸摸头发嘛,你就想那事上去了,小心脏是够脏的。”杏花嫂奚落道。
陈排放不搭腔,直接钻进了另一个洞里。
夜慢慢深了,胡同里一片寂静,除了冷不丁蹿跳出来的老鼠,就只有草垛中小虫发出的窸窣声了。
一直不见有人来,杏花嫂就撑不下去了,钻出草垛,冲着陈排放的洞口说:“这法子不灵,谁也不能保证他今夜就会来,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草垛里啥虫都有,咬一口可了不得。”
“不就是个虫嘛,还有啥了不得?”
“臭小子,你是个男人,粗皮糙肉的,我可是个女人,咬了你不心疼啊?”杏花嫂又开始矫情了。
“别说话……别说话,你看……看那儿。”陈排放打断了她。
“哪儿?哪儿?”
“你家院墙,院墙上。”
杏花嫂这才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横跨在自家矮墙上,吓得她跐溜一下钻进了草垛,一身松软的肉肉扑在了陈排放怀里。
“嫂……嫂子……”不知道是过度紧张,还是情欲难挡,陈排放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不对呀,怎么是从里面爬出来的呢?难道先进了我家院子,然后再爬出来贴纸条?”杏花嫂警觉起来,连说话都有点儿磕磕巴巴了。
陈排放头皮也开始发紧,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扑通一声闷响。
“不好,那人摔下来了。”
杏花嫂刚想往外钻,却被陈排放扯住了,“别出去,抓贼抓脏,看看他究竟想干啥。”
“不对呀,看上去怎么像你金刚哥呢?你听……你听……”
陈排放侧起耳朵,仔细一听,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果然像李金刚,就说:“是……是他,快,看看去。”
杏花嫂按住了陈排放,说:“你别出去,让他看到咱们黑夜里钻草垛,还解释得清吗?”
“那你小心点。”陈排放又坐了回去。
杏花嫂快步走了过去,打开早已准备好的手电,这才看清,卧在墙根下的正是自家男人李金刚。
“小龙爸,你没事吧?”
李金刚抬起头,眯着眼,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气哼哼地质问杏花:“臭娘们儿,你深更半夜跑哪儿去了?”
杏花嫂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蹲下来,一手揽起男人的腰,用劲往上拉。
李金刚顺势站起来,不等站稳脚跟,接着问:“你说,是不是出去找野男人了?”
“滚,再胡说八道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杏花嫂随手在男人身上拧了一把。
男人被拧痛了,哎呦叫了一声,接着问:“说,你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不就呆在门口嘛。”
“呆在门口干吗?”
“我听到笼子里的鸡叫唤,觉得可能是有人来偷鸡了,这才出来看一下嘛。”
“咱家鸡叫了?我怎么没听见。”
“你烂醉如泥,睡得跟个死猪似的,能听得见吗?”
“那……那鸡呢?丢了吗?”
“操,熊男人,丢了不就晚了,快滚回去睡你的觉吧。”
男人一瘸一拐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你也回来睡吧,守着也没用,贼惦记上了,早晚都地丢。”
“放屁!他要是敢来,我就劈了他。”
“干脆,咱把鸡笼搬进屋里就是了,也好睡个安稳觉。”男人掏出钥匙,开门进了院子。
杏花嫂贼溜溜回到草垛旁,冲着缩在黑洞中的陈排放说:“我回去睡了,要不然他会怀疑的。”
“那你回去吧,我再盯一会儿。”
“你也回家睡吧,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今夜不会来了。”杏花嫂小声说着,转身回了家。
陈排放没接话,他坚信,只要坚持蹲守,就一定会抓到坏人。
可挨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听见自家的门板呼啦一声开了,奶奶从里面走了出来,碎步来到了草垛的洞穴前,伸手就擒住了陈排放的耳朵。
“奶奶……奶奶……别拽了,我回去……回去就是了。”陈排放从洞里钻出来,疼得咬牙切齿。
奶奶没松手,一直把孙子拽进了家门。
进屋后,陈排放问奶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草垛里头的?”
奶奶骂道:“熊孩子,你以为你猴精是不?告诉你,你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放啥屁。”
“奶奶呀,你文明点好不好?我在干正事,干正事你懂不懂?”
“正事?正事歪着干也不中,告诉你,以后离那个狐狸精远着点,她比潘金莲还潘金莲!”奶奶嗓门奇高,几乎是喊出来的,她是有意让墙那边的“潘金莲”也听到。
陈排放不想、也不敢再跟奶奶争执,既然说不清,那就干脆闭嘴,还是息事宁人好。
他闷着头回了自己房间,扑到**睡了过去。
折腾了一夜,不但一无所获,还搅得两家鸡犬不宁,但该发生的还是照样发生——
杏花嫂家的门板再次被贴了“小字报”。
这一次,杏花嫂不再偷偷摸摸地告诉陈排放,而是大鸣大放来到了他们家,手中还挎着一个提篮,里面装了满满的鸡蛋。
奶奶见杏花进了院子,就开始心虚了,想到她肯定是来跟自己“清算”的。说来还真有点儿理亏,自己平日里没少指桑骂槐地敲打她。
都是邻里邻居的,本来也没啥过节,可自打那次自家养的一只母鸡蹬腿死抽抽了,就对她有了看法,总觉得就她下药给毒死的。
等杏花一步步走近了,奶奶看见了那满篮子的鸡蛋,眼随即就圆了,脸上也有了僵硬的笑容,说:“他嫂子,这一大早的,你拿些鸡蛋来干嘛呢?”
杏花嫂嘴上抹了蜜一般,说:“奶奶,这是孝敬您老的,自家鸡下的,您尝个鲜,别嫌少。”
奶奶就纳起闷来,这小娘们,明明挨了骂,还带着礼物过来,她葫芦里究竟埋的是啥药呢?
云山雾罩地想着,手已经伸了过去,牢牢地抓住了篮子,问杏花:“他嫂子,你有啥事就直说吧。”
“奶奶,都说您是半仙,想求您帮个忙。”
“帮啥忙?”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阵子我被小人惦记上了,不断着在暗地里祸害我,想着求您帮着破解一下。”
“祸害你?怎么个祸害法?”
杏花从兜里摸出了纸条,递给了奶奶。
虽然奶奶目不识丁,但还是有模有样看了一遍,随就朝着西屋喊:“排放……排放……你出来一下。”
陈排放早就听出是杏花嫂的声音,但他缩在**没敢出来,唯恐奶奶再瞎猜疑。
这时候听见奶奶叫自己,
就麻利地下床走了出来。
招呼都没敢跟杏花嫂打一声,就接过了奶奶递过来的纸条,打眼一看就傻眼了。
杏花嫂站在奶奶背后,伸出了三个指头。
陈排放就心知肚明了,她的意思是这已经是第三张了,很显然,昨天夜里又被贴了。
奶奶问:“排放,上头写了些啥?”
陈排放也没细念,敷衍道:“有人骂杏花嫂。”
“骂她啥?”
“骂她是潘金莲。”
“还有这种事,我看……”奶奶像是被噎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扭过脸问杏花,“你得罪人了吧?”
杏花摇摇头说没有,没得罪人。
奶奶沉下脸来,嘟囔道:“那就怪了,人家怎么没到我家贴,肯定是沾染是非了。”
话有些刺耳,但杏花没介意,说:“我也猜不出是谁这么缺德,您老能掐会算的,帮我谋略一下吧。”
奶奶摆了摆头,说:“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说实话,我道法不够,小打小闹还行,这么大的事,我治不了。”
“奶奶,那……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施个阴招,治治那个坏蛋,让他吃点苦头。”杏花明显是在哀求。
奶奶想都没想,就说:“这么着吧,你跟我一块去找黄仙姑,求求她,咱村里也就她会捉小人。”
陈排放觉得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暗暗朝着杏花嫂使眼色。
杏花嫂没领会其中的意思,直愣愣望着陈排放。
陈排放只得说:“奶奶,就别去求人家黄仙姑了,这明明就是人干的,求神有何用啊?我看实在不行就报案吧,让警察来查。”
“不行……不行……可不能报警,咱丢不起那个人啊。”杏花嫂的脸都赤白了。
奶奶看懂了杏花的心思,就说:“你要是怕声张,我就单独替你跑一趟,私下里问一问黄仙姑,看有没有好法子治他。”
“那敢情好,谢谢……谢谢奶奶了。”杏花说完,要回了纸条,对折一下,放进了口袋里,并且嘱咐陈排放一定要替自己保密。
杏花走后,奶奶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自作自受,你瞅瞅……瞅瞅她那个走相吧,水蛇腰一扭一扭的,我就觉得她像潘金莲像,像极了,那纸条上写得一点都不假。”
陈排放不乐意了,教训奶奶说:“奶奶你可不能这样,都是邻里邻居的,怎么好背后说人家坏话呢?”
“去!奶奶用不着你管,好好管住你自己就行,你给我记好了,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奶奶,你可是收了人家鸡蛋的,总不该吃了喝了,还骂人家吧,要不……要不我给送回去得了。”陈排放说着,真就装模作样拎篮子。
奶奶一把推开他,说:“一边去!她这是在收买我,你懂个屁!”
“你知道就行,吃人家的嘴短,你可要好好替人家保密,不要再私下里乱传了。”
奶奶没再说话,把鸡蛋拿到东屋藏起来,然后慢悠悠出了门。
陈排放坐在门槛上,思来想去琢磨着杏花嫂门上被贴纸条的事儿,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陈排放,陈排放你在家吗?”
是个女人,声音很甜,很好听。
“谁啊?在家呢。”陈排放应声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傻眼了,进门的竟然是她——
那个漂亮的小女警!
(本章完)